第三十一章 竹篮打水

涂山三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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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杀了没有意识的景玄再轻松不过,可叶菀不会这样做,她这些年所受的苦,不是景玄或者沈千依一死了之可以抵消的,她要让他们失去拥有的一切后,众叛亲离的离开这个世界,若非如此决不能平息她心中的恨。

    慢慢恢复理智,叶菀挥手在床榻周围布下一层淡紫色结界,结界虽然看起来薄弱,却足以隔绝一切声音传出,刚才在景玄身上施法已经让她耗费了许多精力,知道无法维持结界太久,叶菀立刻从贴身的肚兜中取出一块玉佩一样的东西,放到嘴边竟吹出了乐曲。

    这个看似玉佩的东西实则是一件法器,叫做玉玲珑,她重生在叶家的那天,师祖找上门赠送了这件法器,并说可以保她一生平安。

    那时叶菀还正在病中,被大夫断言绝无活下来的可能,当她苏醒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奇迹,可除了祖师和叶菀自己,没有人知道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了。

    玉玲珑是一件上古大神留下的法器,经它吹奏的乐曲可以魅惑人心,制造出各种幻象,只是使用之人的心智如果不坚定,很容易被一起带入幻象之中,再也无法出来。

    叶菀知道这件法器的厉害,所以很少使用,只是重活这一世再面对景玄,早已非前世的心境,要让她委身于杀了全家的仇人,这对她来说比死还不如。

    所以她用玉玲珑为景玄制造出床第欢爱的幻象,以此来保全自身,可帝王的心智远比一般人要强,不容易操控,她便先将弱化心智的香药藏于甲缝之中,双管齐下把握总归会大一些。

    一曲奏毕,叶菀静坐于床边调息了一会儿,现在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成不成功只能等明早景玄起身时才能知晓,这种秘术她是第一次使用,究竟有几分把握她也不是很清楚。

    一夜无事,也许是施法耗费了太多精力,等到叶菀睁眼时天已是大亮,景玄不知何时离开,床铺上已经没有丝毫温度。

    透过纱帐叶菀见屋中似有人影,轻声唤道,“谁在外面,皇上已经走了吗?”

    帐幔被拉开,文馨探进身子说,“小姐总算醒了,奴婢们都等了好一阵子了!”

    叶菀看向窗外耀眼的太阳光,微眯了双眼,“这么晚了怎么也不叫醒我?让宫人们看了岂不笑话?”

    秋言捧了身干净的衣服走过来,笑道,“皇上走的时候吩咐,不让奴婢们叫醒贵人,说要让您多睡一会儿,皇上这是心疼贵人呢!”

    “贵人?”叶菀疑惑的看向秋言,却见秋言满面喜色的说道,“皇上今早就封您为贵人了,想必这个时候圣谕已经传遍后宫了。”

    叶菀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看来景玄对昨夜之事并无察觉,待她穿戴整齐后,尚仪局的人便进入寝殿来取那块染了血的白色锦帕。

    宫中对嫔妃是否是处子之身十分看重,从选拨到入宫要经历重重验证,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头回侍寝留下的这块血帕,每块血帕都必须由尚仪局的人亲自取走存入记档,以便日后查证。

    看着床上那抹突兀的血迹,叶菀的手臂内侧隐隐作痛,她未曾与景玄行夫妻之事,那块血迹自然是假的,是她划破自己的皮肤伪造的,这一点任再老练的宫人也无法察觉。

    接连几日,彤史上的记档皆显示叶菀侍寝,景玄平日少进后宫,这种情况更是少有,沈千依合上厚厚的史册,用力扔到桌上,轰的一声,吓得李瑾浑身一颤。

    沈千依微斜双目看向谨小慎微的李瑾,虽已是三十几岁的妇人,可精致娇媚的五官与新入宫的嫔妃相比丝毫不逊色,更有许多年轻女子身上少见的成熟韵味。

    李瑾心虚的咽了口吐沫,赔着笑说,“娘娘不用过于担心,只是个六品的贵人罢了,能成什么气候,娘娘若想处置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沈千依冷哼一声,“说的容易,你有办法处置一个给本宫看看!皇上现在拿她当宝贝,依本宫看早晚有一日会越过你去。”

    “嫔妾区区一个顺仪,哪有权利处置嫔妃呀!”李瑾面露不忿之色,事情发展成这样她也没预料到,直至叶菀奉旨侍寝那日,她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利用了,心中对叶菀的恨意又曾了一分。

    沈千依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没那个本事就老老实实的呆着,还学人家争宠?也不垫垫自己有几斤几两!如今给别人做了嫁衣,心里舒坦啦?”

    李瑾被沈千依骂的脸色一阵青白,可又不敢反驳,只得厚着脸皮说,“娘娘不必生气,为个小贱人气坏身子不划算,您还不知道皇上吗?也就三天的新鲜,等新鲜劲儿过了,谁还会记得一个小小的贵人,到时候娘娘再发落了她不就轻而易举了吗?”

    沈千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扶着额头说,“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了,人在宸佑宫你就多看着些,皇上若只图一时新鲜是最好的,可有一点,决不能让她有孕,如今皇上子嗣单薄,大殿下弈成出身微贱不足为虑,能和奕轩争的只有荣夫人的儿子奕卿,若是再多出几个来……”

    沈千依叹息一声,疲惫的合上双眼不再说话,李瑾张了张嘴,最后下了决心似得问道,“奕轩的身体好些了没?嫔妾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话声未落,沈千依突地睁开双眼,厉声喝道,“奕轩也是你叫的?”

    李瑾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娘娘赎罪,嫔妾一时失言,真的不是有意的。”

    沈千依沉下脸,凤目中寒冰四射,冷冷的说,“李顺仪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说话做事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二殿下是你想见就见的吗?以后也不必总往本宫这请安了,把你该做的事做好。”

    李瑾颤颤巍巍的起身,由身边的宫女搀扶着,退出了凤仪宫的大门。

    太阳明晃晃的照在身上,可李瑾还是觉得浑身冰冷,仿佛刚从冰窖里出来一般。

    宫女握上她微颤的手臂,不忿的说道,“皇后真是欺人太甚了,二殿下本来就是您的孩子,现在却生生的骨肉分离,这天底下哪有母亲不能看亲生孩儿的道理!”

    李瑾惶恐的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在这也敢说这种话,不知道隔墙有耳吗?”

    宫女也觉得后怕,贴近李瑾的身子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两人只顾着急匆匆地赶路,却没有发现身后的树丛中闪过一个人影,那人影见她们走远后方从树林中出来,转身进了凤仪宫。

    沈千依依旧坐在金黄色的凤鸾金座上,单臂拄着额头凤目紧闭峨眉微蹙,神色十分疲惫,殿中站着寥寥数位宫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出,如夜中的野岭一般寂静。

    窗外不知哪来的猫儿,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沈千依张开双眼,看到身侧端着茶盏的女子,说道,“是宜凌啊!你怎么来了?快坐吧!”说着又瞥向一旁的宫人,“宜贵嫔来了也不知道叫醒本宫!怎的这样怠慢?”

    按理说求见皇后的宫嫔需先通报后才能入内,可沈宜凌是沈千依的表妹,两人关系十分亲近,宫人们自然也不敢以一般嫔妃之礼对待。

    沈宜凌拦了欲请罪的宫人,笑道,“娘娘别怪她们,是嫔妾不让通传的,嫔妾见娘娘睡的香,所以才不让她们叫醒您,现下天气越来越干燥,娘娘先喝口暖茶润润喉吧。”

    沈千依接过茶杯清啜了一口,拉起沈宜凌的手亲切的说,“咱们是自家人不必拘束,就像小时候一样叫本宫姐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