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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格,休要胡言乱语!”,乌力罕急切的出声训斥,鹰隼般的眼睛眯起,眼神里满满的警告,“看来你是醉了,竟说些疯话。还不快给元琪贤弟和叶小姐道歉,人家大人有大量,也许就不跟你个醉鬼计较了。”
妹妹真是沉不住气,脚跟没站稳呢,哪能多生事端。
这个叶小姐软弱可欺,还有叶相国呢,还有兵部尚书,以及那些盘个错节的关系。
做的过分了,一时逞了口舌之快,以后被报复的时候多了去。
琪琪格也觉得冲动了,忙扯出笑脸捏着额头往回圆,“哥哥说的是,看来妹妹是真喝醉了。”,之后依次向着两人致歉,“六王爷,叶小姐,琪琪格醉了口无遮拦,还请你们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哦。”
“我才没那个功夫!”,褚元琪撇撇嘴,明晃晃的说着,他很不屑。
污她和那个熊孩子有染,好恶毒啊。
那边悬崖勒马了,叶蓁虽气,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头敛眸应答,“公主,我不介意的。”
褚元澈眸底微凉,时候不到,只有忍耐了。
小丫头忍辱负重,他除了心痛,只能冷眼旁观。
“蓁儿,吃菜啊。”,为了社稷已经十分对不住相国,皇帝也露出慈爱的表情,“罗塞国那边说话爽朗没有顾忌,公主就是酒醉开个玩笑,你不要放心上。”
“…….回万岁,臣女不会的。”,皇帝也来装大尾巴狼,叶蓁怨念的都要吐了。
打一闷棍,然后给个甜枣,这帮人,真有那个脸。
满桌的污秽,全都是惺惺作态,褚元净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告辞,“父皇母后,儿臣去看看马赛准备的如何了,您慢用。”
褚元琪羡慕的望了望远走的背影,还是决定继续留下,叶家这个四嫂太可怜了。
“蓁儿啊,你和你表姐姐妹情深,形影不离的,哀家看你魂不守舍,定时想她了,快去吧。”,该做的事情也做了,结果也是很满意,皇后最后决定做个顺水人情。
特赦令来了。
天籁啊!
此时此刻,老妖婆的声音都那么的动听。
叶蓁压制住万分激动的心,把唯唯诺诺进行到底,“是,臣女告退。”
含胸缩肩的挪步,直到转过了屏风,她才真正松懈下来。
哎,终于又全毛全须的离了虎口。
“小姐,给。”
绿翘一直充当近身丫鬟跟着,见人又有了精神气,忙掏了手帕递上。
这是?
“…….我嘴上有东西吗?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叶蓁接过手帕,胡乱的往嘴上蹭。
那么多人呢,丢人啊。
“不是嘴,是汗,您额头都是汗。”
绿翘故作轻松的挤出一丝笑,这个叶小姐真是可怜,哎,主子怎么说变就变。
几天前还老夫老妻似的一起下厨,现在,成了正眼都不给一个的陌生人。
就随便叶小姐被推来推去,鱼肉似的随便被人欺负。
权利真是一点温情都没有的东西。
哎!
一摸脑门,湿乎乎的,“哎,谁让我胆小呢,估计啊,我的胆子比鸡都大不了多少。”,自顾自调侃,她就开始擦额头。
如果可以,她真想回去换身衣裳。
在里头神经紧绷的一点不敢松懈,这时候才发现,不光额头,后背都是冷汗涔涔的。
“蓁儿,你…..你回来了。”,彩云过来拉人。
她肚子里问题一大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只得咽回去。
脸色惨白的,还擦着汗,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就对了。
想及此,她更着急了。
重新回到位置,叶蓁才觉出腿也软绵绵,拿起筷子夹菜都是无力的。
其他女眷几乎都已经吃饱,只等着大家一起去赛马场,所以,都在无所事事的闲聊。
叶蓁这一回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内宅妇人一个个养尊处优的,平日里除了猜度人心就是猜度人心。
这等大事在前,一个个哪能放过。
迎接着一道道状似无意飘过来的视线,作为那个被动物园猴子一样被观瞻的,本就没有胃口的叶蓁,这回更是味同嚼蜡,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
强打精神和彩云两个扯一些有的没的。
还好,很快去赛马场的时辰到了,一行人被宫女引领着走,孙氏特意带着女儿和外甥女和旁人错开一点距离,压低声音道,“蓁儿,看你脸色很不好,出什么事了?”
“舅母,都是生人,蓁儿在那桌不自在,吓的,没事。”,叶蓁可怨念了,她的胆子现在怎么会这么小了呢?现代的时候可是大大咧咧的女汉子。
比一般的男人都强悍来着。
哎,古代啊,皇帝眼皮子底下真不是好呆的。
伴君如伴虎,这话太对了,谁见着老虎不怕?
孙氏眯起眼有些不信,“皇上皇后在席上有没有说什么?那公主在呢,有没有难为你?”
“都是他们说话,我都没说一两句,没有难为我。奥,对了,万岁说了,回去给我让太医看看,如果我的病好不了,他说爹爹会海涵的。”,
叶蓁回忆了一下,尽量说出这人想听的人。
不光舅母,那帮子女人肯定都在关心这个。
她会不会被退婚,她什么时候被退婚,以什么理由被退婚.....
孙夫人心下一惊,脸上抑制不住的浮上一片愁云,步子都开始凌乱,“…….奥,舅母知晓了。”
什么相国会海涵,分明就是明说了过几天就退婚嘛。
为了那个和亲公主,就要把蓁儿狠心抛弃掉。
还要找个恶毒借口。
大病难愈?
呵!
官家真是无情!
不行啊,她要找机会尽快给丈夫和相国传信过去,她一个妇道人家,真是束手无策。
余光瞟一眼,叶蓁深知,这个舅母担心了,又不能明说,她只能话锋一转换个话题,“舅母,赛马好看吗?”
“…..什么?”,孙氏一愣,她心根本早飞走了。
“喂,我来了!”
与此同时的,一声痞气的断喝来搅局。
叶蓁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喂,都是女眷,你来凑什么热闹?”
褚元琪傲娇的昂起头,“小爷我乐意。”
还小爷!
死熊孩子!
叶蓁满脸黑线,嘴唇紧抿,决定用冷漠把这狗皮膏药逼走。
熊孩子嘛,越理他越来劲。
“诶,不要难过嘛,你看你话都不说了。”,劝人,褚元琪真的不会的。
一般情况下,他都是把人惹生气,然后一笑而过的主。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难过了?”,原来这货是来慰问的,叶蓁依旧没给她好脸色,“好了,这么多人呢,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别离我太近。”
“还不承认,我哪只眼睛都看见你难过了。”,褚元琪一个白眼送过去,“没事,不丢人,要是我,我可能早气的掀桌了。还有啊,那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管她呢。咱们这是清者自清,对,清者自清。”
背着手一本正经的夸耀‘清者自清’,猛然的装大人,喜感的很,叶蓁无奈破功,“呵,行了,清者自清的,我没你那么心大。请你,马上,离我远一点。”
“迂腐!实在迂腐!”,褚元琪连番被嫌弃,摇头晃脑的走了,“我找我六哥去,此处不留爷自由留爷处。”
孙氏一直默默听着,心里更加不忿了,旁观者都能气的要掀桌。
蓁儿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彩云张张嘴又闭上,气顶脑门又不能发,憋屈。
实在憋屈。
三人也再没什么话,随着人流,到了赛马场。
还是比赛射箭的地方。
不一样的,已经有三四十匹马被人牵着立在那里。
一水的高头大马,膘肥身健,毛色油亮,再不懂马的,也能看出都是宝马良驹。
叶蓁很向往,同行的夫人小姐们亦然,大家没有到看台坐,不约而同的走向赛马。
“舅母,彩云,走啊,过去看看。”,那两个不动,叶蓁也就落在后头,急的招呼。
“你啊!……说你什么好。”,彩云一点心情都没有,恨不得扒开这糊涂虫脑袋看看,怎么还有心思看什么马。
孙氏也没心情,还是拉着闺女上前,“走了,咱们也去开开眼。”
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就算现在就被退了婚,叶家和李家人,依旧要满脸堆笑,谈笑风生。
被人打了脸,还得笑。
何其悲哀!
几十匹马,排了很长的一排,人群自然而然分散开来。
扫一眼熊孩子在北边,叶蓁就奔了南边。
瞬间,一匹雪白雪白泛着光泽的马让她移不开眼,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上去,“彩云姐,你快来看,这匹马好漂亮!”
“…..嗯,的确很好,是匹好马。”,兴致缺缺的,彩云还是因着这马眼睛亮了亮。
“这马要让我骑一骑就好了。”,叶蓁大胆的上前摸了摸马脖子,满满的向往。
彩云好笑的哼了哼,“你又不会骑。”
“是哦。”,叶蓁就笑起来,“这马这么高,别说骑了,我爬都爬不上去呢。”
褚元净正巡视着,那一幕正被他收入眼中。
这人?
他不会看错,的确是叶相国的女儿,方才餐桌上被欺负到泥里的人。
这会怎么还有心思看马?
还笑的如此开心?
那笑容秋日艳阳一般,明朗耀眼,不是能装出来的。
好奇特的人。
不自觉的,他就走了上去,“叶小姐,看来你很中意这匹马。”
“见过六王爷。”,孙氏先行礼。
彩云也福了福身,“见过六王爷。”
又是什么鬼王爷,叶蓁心里叹一声,放弃了白马,立马换上低眉顺眼的模样,“见过六王爷。”
“免礼。”褚元净摆了摆手,一贯温和的脸孔笑意盈盈,“叶小姐不必拘谨,本王一贯闲云野鹤,不喜繁文缛节。”
声音如春风拂面,不矫揉造作,纯粹的温文尔雅,叶蓁悬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抬起头来真诚道谢,“是。还要谢谢六王爷方才仗义相助。”
敢跟罗塞公主过不去,又怎么看都不是皇后那伙的,这个六王爷至少是个正直的。
君子,不是小人。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褚元净谦逊的很,话锋一转,指着那白马道,“这马是七弟的,你若是喜欢,他想必会割爱给你骑一骑的。”
熊孩子的马,白给她她都不会要的,叶蓁就摇头,“我不喜欢。”
避之唯恐不及,要不要这么明显,褚元净禁不住笑,“能让七弟帮忙的,全京城也没有几个呢。”
谁让他帮!
越帮越忙!
叶蓁把所有的嫌弃化成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我跟七王爷不熟。”
这个六王爷一袭白衣出尘,五官俊朗满满的一股书生气,再加上笑容温和,相由心生,一看就不是阴险狡诈的,她也就放下了顾忌。
懒得说漂亮话绕弯子。
“喂,你还不如说不认识我!”,褚元琪从身后冒出来,嘴巴鼓着气,义愤的很,“白眼狼,说的就是你。妖怪,快现原形吧。”
叶蓁扶额,这个六王爷好腹黑,肯定是看见那熊孩子来了,才诱导她的。
哎。
皇家真的没有一个纯纯好人。
褚元琪摇头晃脑说的俏皮,周边几人禁不住发笑,褚元净也在其中,而且突然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褚元琪望天想了想,“…..那个,说来就话长了…..”
那边一开头,叶蓁鼻子都要气歪了,“就万岁爷寿宴上见过一次,那话有多长!”
声音不算大,可没了畏首畏尾,面前的整个人都鲜活起来,褚元净几乎笃定,这才是这人的真面目。
显然,方才那个任人蹂躏的可怜相是装出来的。
有点意思。
被针锋相对揭穿,褚元琪没的卖关子,嘴巴撇的都到了耳台子,“怎么会是一次,明明昨天中午还见过!”
“…..啊,忘了,我们吃饭的时候你来的,还是我把你请走的。”,的确不止一次,哎,顶着个萝莉脸,二十几岁的灵魂记性都没有熊孩子好。
请走?
说的好听。
褚元琪终于反应过来,当时是人家嫌弃他把他赶走的,顿时冷下脸来哼了哼,“看着的,再有人欺负你,小爷绝对拍手看热闹。”
没有更好的了,叶蓁展颜一笑,“你可得千万记住了。”
天啦,有这么伤人自尊心的吗?
褚元琪小心肝碎成了饺子馅,“我要是死了,绝对是你气死的。”
彩云实在憋不住,捂嘴笑起来。
褚元琪终于发现出气口,“你再笑,小心我…..小心我把你扔林子里喂狼。”
威胁的实在没气势,这回是褚元净,带头笑起来。
褚元琪顿觉生无可恋了,他偶尔老实一天,一个个的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熊孩子也不容易,叶蓁还是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行了,打起精神来,赛马的时候一定要把旗子拿回来。”
“对!对!你这个马这么好,不拿旗子你都对不起这匹马。”,彩云更是铿锵有力的鼓劲。
谁拿旗子都不让那个四王爷拿!
哼!
什么叫峰回路转?
这就是啊!
褚元琪人来疯的又乐呵呵了,昂着下巴傲娇的拍胸口,“那还用说,等着小爷凯旋而归吧!”
一旁的褚元净微笑不已,这种无忧无虑不设防的戏耍,才是真正的赏心悦目。
尤其是这个叶小姐,眼看就被皇家剔除了,还是毫不介意的谈笑风生,淡薄名利不慕荣华,难得。
高门贵女里实属一阵清风。
自在是短暂的,远远的皇帝的仪仗入目,大家忙各归各位。
跪拜迎接之后,皇帝冠冕堂皇的开始讲话,直到叶蓁恹恹的期待的激情就要磨光了,才换了太监解释比赛规则。
之后,参加马赛的人离席走向各自的马匹。
这种比赛是男人的天下,今年却不然,万叶从中一点红,一袭红色劲装的罗塞公主分外眨眼。
艳丽的红衣,窈窕又不失英气的身姿,倾城的容颜,无不昭示着她的天香国色。
比容貌更扎眼的,是她,并排跟在四皇子身边,肩并肩胳膊几乎触胳膊。
不时扭头说笑,巧笑靓兮。
比翼鸟连理枝一般,也就如此,而且还是无所顾忌,恨不得昭告天下的。
看台的人嘴里不说什么,可眼睛会说话,互相对视交流过,不约而同的,目光瞟向了几个正主。
女眷这边是叶蓁和孙家母女,男宾那边相国和李尚书,还有几个近亲官员,都成了被窥探对象。
相国几个官场上打滚的,自然让人看不出破绽,孙氏也算沉得住气,彩云脸上就带了出来。
紧抿着唇,一脸冰霜。
叶蓁就去拉她胳膊,“彩云姐,那个七皇子对你做鬼脸呢!”
“明明是他对你做鬼脸!”,彩云注意力倒是被引开了,“算了,最好他拿第一名,总好过被….老天有眼,会恶有恶报的。”
正中的看台那边,褚元净也瞟了眼叶家女儿的反应,不禁的,他就弯起唇角。
所有人都认为该哭的人,反而笑着安慰别人,没心肝呢?
肯定不是。
而且他也确信这人脑袋根本没问题,忘了一些事情,可聪明伶俐,并不傻。
那答案只有一个,本来这个叶小姐就很不满意这桩婚事,终于摆脱了,开心的不得了。
“哎呀,那个谁怎么那么慢!”
那帮人骑着马远去,叶蓁一看熊孩子落后了,焦急起来。
彩云一个‘真没见识’的眼神递过去,“最北边是才是起点,比赛没开始呢,快慢有什么关系!”
“奥奥,我傻了。”
“你没见过嘛,难免的。我跟你说,无论如何,七王爷都不会太靠后的。”
叶蓁疑惑的很,“为什么啊?你对他那么有信心?”
彩云又递过去‘你又傻了吧’的眼神过去,“他是皇子嘛。”
“…..奥….”叶蓁终于懂了。
大臣们不光给皇上拍马屁,给皇上的儿子们也得拍。
一直当陪榜的,弄个鬼围猎,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帮人装傻卖楞陪着皇帝一家子玩儿嘛。
还得让人家往的开心。
“开始了!”,彩云拉了拉叶蓁,整个人激动起来。
几十匹马一起跑起来,的确震撼,就算起点挺远的,看不太真,就一片颜色飞快的移动过来。
都让人兴奋不已。
而且,越看越坐不住。
幸好,皇帝那一帮先站起来了,叶蓁拉着彩云也顺理成章的站起来。
随着马匹渐进,呼喊声越来越大,终于有了点看马赛的紧张热烈。
“……看,白马来了!来了!现在是第一个!…..”
“是啊,想不到他还挺厉害!”
“他的马好啊!是罗塞送的寿礼!”,顺嘴吐露出罗塞两个字,彩云看马赛的欢喜瞬间腰斩,“….那马也就那样,七王爷马术好!……哎….怎么了!喂!快看!马…..是罗塞公主的马…..马惊了!…..”
不用彩云咋咋呼呼,叶蓁也看见了。
罗塞公主的马在挺靠前的位置,不知怎么的,那匹枣红马突然不老实起来。
嘶鸣着前蹄子抬起,原地乱蹦着,暴力的要把马背上的人甩出去。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