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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邦德心不在焉的看着几个文件,从接到严鹏的电话,他的心就没有安定过,自己的女儿在医院生死未卜,而自己却只能在这里当缩头乌龟,他能感觉到挂掉电话时严鹏的愤怒,这完全是情有可原的,因为任何的一个父亲都不会见死不救,严鹏说的不错,没有什么事情比就严寒的命更重要了,要是能救的话,他肯定也是义不容辞的,可是只有他知道即使自己赶去医院,也救不了严寒的命,严寒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个秘密他已经隐瞒了二十多年了,每每想起都会令他痛不欲生,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再走以前的路,这一生他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只有他能够体会那种深夜被噩梦惊醒后的窒息,还有那种无人可信的孤独。
在很多人的眼里,他的一生是成功的,身为公安厅的厅长,也算位高权重,功名利禄齐聚一身。可是只有他知道这些光环根本掩盖不了他的失败,他甚至有些鄙视自己,为什么还可以这样失败的活着,为什么没有勇气解决自己,只有像那些人一样死去,或许才会得到安宁。
漆黑的雨夜总让人无端生起一种绝望感,今夜,严邦德又一次想到了死亡,他一次又一次的举起配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却始终没有勇气扣动扳机,做警察的这几十年里,不知有多少人倒在了他的抢下,可是当那冰冷的枪口对准的是自己时,他畏惧了,那种逼近死亡的感觉令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在经历那么多生与死之后,他依然没能看淡生与死,特别是每次想要结束自己的时候,他的手都会不自主的颤抖,生死线上的挣扎让他感觉到了恐惧。当死亡真正的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也变得不再是那么的轻而易举,活着虽然有诸多的痛苦,但谁都不想去死,这就是现实。
突然间,有人敲响了严邦德办公室的门,严邦德收拾一下心情站了起来,他的人生还未结束,还得继续伪装。他并不知道门口站着的是哪个家伙,在这漆黑的雨夜会来到他的办公室里。他躲到办公室,就是为了图一时的清静,身为公安厅长的他,要不是遇上什么重要的事,一般没有几个人敢走进他的办公室,更何况是大晚上的。在中国,你越是到了高位,你会发现你要操心的事就会越少,很多事都会有人为你安排好了,你只要会写名字就行。
严邦德打开了们,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老朋友了,甚至不知道这些年他过的怎么样,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白发占据了他脑袋的大部分领土,岁月也在他额头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他浑身湿漉漉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写满了忧伤。这让严邦德顿时想起了当时他离开警队的情景,那时候的他是警队的一把利剑,犯罪分子对他总是闻风而逃。算算他离开警队已经二十年多年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主动找过严邦德,突然间的来访,让严邦德心里有些不安。
“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严邦德嗔怪道。
“你知道我到这里做什么吗?”黎清说道,他的语气有些低沉,好像每一字都说得十分的费劲。
“这么多年没见,你就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你师父吗?”严邦德有些不悦的说道。
“你是我师父,不错,你不愧是我好师父。”黎清冷冷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严邦德提高嗓门说道,黎清阴阳怪气的口气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加上严寒的事还没有结果,心里莫名的多了一团火。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清楚吗?”黎清的语气显得更为生硬。
看着黎清的样子,严邦德不由得想起了张志,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张志也是满腔怒火的来找他,着实让他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张志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查出了事情的真相,张志的悲剧是他自己酿成的,因为他太聪明了,太过于聪明的人一旦成为了敌人,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怀才就像怀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严邦德点燃了一根烟,那么多年的摸爬滚打,让他有了处事不惊的从容,虽然心里乱成一团,但还不至于手足无措,面对黎清的质疑,当然不会就原形毕露。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严邦德若无其事的说道,虽然他并不知道黎清到底发现了些什么,但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会露出半点破绽。
“好,我到要问问你,我女儿到底为什么会在你这里?”黎清恨恨的说道,那么多年,他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到她尽然就是严寒。
“你说什么?”严邦德瞪大了眼睛,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他知道陈以良留了一张底牌,可是并不知道竟然是这样的一张,难怪黎清摆出一副想要吃掉自己的样子。
“我没有想到是你,我早该想到是你!”黎清说道,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那么多年一直要找寻的凶手,这一次,他单枪匹马的来见严邦德,就是想给自己一点点希望,他是多么的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
“这中间肯定有误会……”严邦德试图解释道。
“我不是来听你解释的,我要知道真相!”黎清打断了严邦德的话。
“真相就是我也不知道!”严邦德说道,这是他最后的选择了,他并不知道黎清到底发现了什么,但看黎清的样子,任何的解释都是徒劳的,现在只能听天由命。
“你也不知道?”黎清问道,这或许就是他最需要的答案,可是它偏偏不是,从一开始,他就不愿意相信是严邦德,但现实总是最残忍的,往往你越是不想要的东西就越有可能成为真相。
“不错,我也不知道。”严邦德说道,他看得出黎清的情绪平静了许多,看来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毕竟黎清不像张志那么聪明,还不至于给他致命的一击。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黎清问道,他不敢相信严邦德的话。
“我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严寒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是看着她长大的,生不亲,养还亲,我不想失去她,既然已经错了,我索性就将错就错,多年来,我并没有去追究是谁动的手脚,真相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严邦德说道,他的情绪低落了下来,似乎每一个字都是真情流露。
黎清坐了下来,他的情绪突然没有那么的激动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种感觉,他一直知道黎小白也不是自己的女儿,同样也默默的养育了她二十多年,人和人之间,一旦有了感情,那是用什么都割舍不了的,所以他完全相信严邦德会为了不失去严寒而放弃寻找真相。
看着严邦德的样子,黎清总是感觉怪怪的,可是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或许严邦德说的太过于真实了,让人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
“该怎么办?”黎清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虽然他不愿意相信那个人是严邦德,但是他更不愿意相信事情如此之简单,搞定严邦德更不是一件易事。思前想后,在他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让自己冒一次险。
“你是说有人在搞鬼?”黎清问道。
“很有可能,当警察那么多年,得罪的人何止几万,把恶作剧搞到家里人身上,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还好结果不算太糟。”严邦德说道。
“可是他们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黎清问道。
“不知道,并不是做什么事都要考虑意义的,就像许多人就老喜欢做一些损人而不利己的事。”严邦德说道。
“就像当初你下令停止调查重案一组的事情一样是吧?”黎清反问道。
“对于这件事,你还在耿耿于怀?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的害怕,我们已经失去一个组的人了,难不成还要把整个公安局的人都赔进去吗?况且试问一下,论查案,还有谁比张志更出色的?我当时在那个位子,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严邦德义正言辞的说道。
“可是他不是那样说的。”黎清说道。
“谁?”严邦德问道。
“张志!”黎清说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构思重演,然后慢慢的寻求答案。
“不可能,张志都死去那么多年了,要是他跟你说了什么的话,你不会现在才来找我,况且我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严邦德若无其事的说道。
“这么多年,在公安局里一直找不到关于重案一组的案件卷宗,难道你一点都不奇怪吗?”黎清问道。<cmread type='page-split' num='6'/>
<span>“我有找过,可是那些卷宗都不翼而飞了。”严邦德说道,当年他确实找过那些卷宗,可是没有人知道它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在我这里。”黎清说道。
“你偷走了它们?”严邦德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是偷,是收存,是张志寄给我的,当我收到它们的时候,我感觉很纳闷,我想不通张志为什么会那么做,现在我基本上想通了。”黎清说道。
“为什么?”严邦德问道。
“因为你就是那个凶手!”黎清死死的盯着严邦德的眼睛说道,他想要从严邦德眼神的变化来证明自己的推断。
“胡说八道!”严邦德大声的说道,仿佛对黎清的无理纠缠有些愤怒。
“我一直想不通张志为什么要我不要插手那件事,甚至调换了我的配枪,现在看来,当时他就已经查出那个人就是你,他知道如果他出事,我也斗不过你,总要有人活下来照顾孩子。但是他又不想让真相永远的沉底,所以他把那些卷宗寄给了我,一切都看天意。”黎清说道。
“我不想再跟你浪费口舌,如果你有证据,我随时恭候你!”严邦德没好气的说道,算做最后的逐客令。
“你难道忘了一个人了吗?”黎清冷笑一声说道。
“我不想跟你打哑谜,你说吧,我谁都不怕。”严邦德说道。
“塔罗!”黎清说道,当他吐出这两个字时,他发现一向从容不迫的严邦德瞬间被石化了,终于露出了破绽。
漆黑的雨夜和死寂的城市揉成了一团,黑暗的浪潮,慢慢吞噬着人们的耐性,严邦德握紧了手里面的枪,做着最后的抉择,今夜想必又要发生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