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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嘉婼回想,恍惚间只听皇上皇后在里头谈论了一夜吃的。
三更的时候,皇上说:“把腿掰开”。慕容嘉婼想着那日和贵人在后山烤乳鸽的时候,也是先把腿掰开,难不成皇后饿了?可不是,折腾一日,那重重的礼服就够皇后撑一天的了。
丑时的时候,只听见里面,“啪啪啪”的声音,还有皇上粗声喘气和皇后阵阵叫声,这声音好似耳熟,难不成方才吃多了在屋子里捉蚊子?
四更,只听皇后说,“还要”。还要什么?难道是又饿了?这一夜吃几次,还能睡得着吗?
五更的时候,天蒙蒙亮,鸡鸣还未起,侍女捧来银盆备着股跪在殿外等候,慕容嘉婼自是被她们叫醒。她侧耳听皇上可曾起来,半响只听到皇上闷哼一声,皇后似是吃多了很虚弱却声音很大的“啊”了一声,慕容嘉婼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是起了还是没起,片刻再无动静,只得随众人殿外继续等着。
一夜缠绵不知几回,皇帝醒来已日上三竿。
怀里人儿疲惫本,他不想惊扰,额上一吻,也悠悠转醒。
她与他在宫人服侍下用了膳,皇帝朝慈宁宫去,待向太后请安后,便让人扶了她回坤宁宫。
“昨日劳累,待会可还会有人来向你请安,你且好好回去多休息。”
嘱咐完,他便也上朝去。乾清宫再一次宣告大婚礼成之类的话。过段时日也是贵妃的册封礼,吩咐人下去准备,看来这个月有得忙了。
慕容嘉婼见皇上回养心殿补觉,可她自己个儿没得时间补觉。趁着皇上就寝,还得伺候,可不但脑子不转了,这身体可抗不住啊。她入内为皇上盖好锦被,将被角为人掖好,轻手轻脚出来。
到了外殿,竟然撞到了放着吊兰的花盆,养心殿眼看那花盆要落地,忙扑过去接,这一下子用力过猛,直接撞到了那放置瓷器的架子。只听,“哐啷,噼里啪啦,呯——”的几声,外殿已经是人仰马翻。
皇帝正要熟睡,却不知是谁,一阵瓷器碎地之声。他猛然从床上坐起,大怒,“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一众奴才跪地,请求息怒。他也不抬眼,“都出去,扰朕清梦,无法无天。哼!”倒床继续蒙头大睡。
慕容嘉婼跪地求饶,未曾想皇帝震怒,看不都不看一眼自己,直接就下了令,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拉了出去按在了木凳上。
桔梗百合求了执行太监,已然于事无补。
“您收下留情,姑娘禁不住二十个板子”。
“求求您了”。
只听一声啪拍下来,慕容嘉婼屁股狠狠地挨了一下,疼的银牙咬住嘴唇。
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一个花了几两银子买回来的奴才,不过是个狗奴才而已。她眼中泪水围着眼眶打转,却怎么也不让自己喊出声来,滚圆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内殿。
桔梗在旁边哭着,已经是第八下,慕容嘉婼嘴唇被咬的流出血,双手狠狠地把住凳子,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满院子都是啪啪板子落下来的声音。豆大的汗珠已经浸湿发丝,眼前只见青石地板晃晃悠悠。
第十二下,下身已经不再疼痛,只是发麻,麻麻的让人觉得那身子不是自己的一般。
十五下,桔梗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慕容嘉婼眼睛开始睁不开,看不清东西。
十七下,仿佛霍的解脱了一般,她知道,娘亲在等她……
桔梗百合看姑娘还有气息,哭丧着小心翼翼拖着人回暖阁,姑娘屁股被打的开了花。
她满身的血渍,清理起来都让人觉得心颤,可慕容嘉婼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婢女取了最好的金疮药给上上去,只能是治外伤,人能不能醒来,还看造化。
玲容华洛如韵请过安后百般无赖行走宫道之上,突然感叹起来往日时光。
纳兰妹妹自那日被太后封为答应赐居翊坤宫西后殿便再无声响,更是显得不如石子,好歹石子儿落水还能激起一阵涟漪。玲容华轻叹一声让花影备些好的东西去看看她,总不能疏忽了,且昨日封后,她从未承宠见满宫喜气不止心中会作何感想。
夜是红烛火,朝有启明星。
醉向丝萝惊自醒,与君清耳听松湍,正是蜜里调油的轻舞年岁,愈是丝萝乔木,缱绻恩爱。
皇后往慈宁宫问安叙话方罢,应下皇上所言,有诸以嘱咐,送毕来人,兹待请安之见。
深宫悠悠即使荣华。
伊人婀娜多姿,婷婷玉立落座古琴前弹奏,只是那琴声甚是忧愁善感,又有谁会仔细倾听这忧愁琴声。
程佳夏槿本在宫里散步,走着走着便闻琴声袭来。细听着琴声充满了忧愁。闻声寻人,不久便到了储秀宫。她轻步走着,生怕惊了抚琴之人。待她一曲完后,上前说到:“秀女,可有什么隐言吗?”
琴音袅袅回荡在储秀宫,此时完颜如画并未察觉来人。
待琴音停止,这才得知来人,她起身深蹲请安:“臣女完颜如画参见小主万福金安。”复轻起朱唇,“回小主臣女只是想起伤心事,既打扰了小主雅兴忘小主恕罪。”
程佳夏槿见人行礼,点头回应:“起来吧,你的琴艺很好。何来扰雅兴之说呢!”
完颜如画闻声谢恩:“臣女谢小主。”复道:“小主过奖臣女琴艺并非那么好。”
“你谦虚了,本小主平时也爱弹弹琴。若有空还劳烦请教了。对了,本小主还不知你的姓名,家世呢。”程佳夏槿问。
完颜如画闻声莞尔一笑:“如此臣女自是愿意与小主谈论琴艺。”樱桃小嘴轻开口道:“臣女完颜氏如画。”
“人如其名,果然好看。”程佳夏槿上下打量着,如若今日这番打扮和琴声被皇上给遇见了……不知会有如何动静呀!
完颜如画见面前佳人上下打量,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程佳夏槿上前用手勾起下巴,目光在脸部流连,“你若的皇上瞧见,想来会必会得皇上宠幸。要是以后少拿这张脸去狐媚皇上……”
完颜如画闻声惊讶道:“臣女冤枉臣女不敢去狐媚皇上,求小主恕罪。”
程佳夏槿勾唇一笑,“好了,记住你今天说到话,本小主也乏了。”在翠果的搀扶下,回宫了。
慕容嘉婼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只觉得身子动弹不得,却也说不上疼,不知是失去知觉还是怎的。
桔梗过来擦拭她的额头,“姑娘,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我还活着?
慕容嘉婼有气无力,只觉得口渴,桔梗送来水,喝了一口,却觉得朱唇疼得慌,才想起那日银牙断唇之痛?。
敏贵人听闻嘉婼被发落,忙那银子打点给小金子,趁着送晚膳的功夫,扮成个小宫女端了膳食进了嘉婼的房间。那两个小宫女认识自个儿,只让她们噤声,想她们也是懂规矩的。端了前些日子容华送的千年人参熬的汤,坐在床边喂她:“这好端端的怎么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慕容嘉婼正疼着,耳边声音熟悉,落难了她一个主子还这般冒着风险过来,仿若见了亲人一般,眼眶湿湿的喝着那温度适宜的汤。
“几日未合眼,恍惚间撞破了殿里的瓷器,惹怒了皇上,赏了二十大板。”她趴在床上回头看了看那被锦被遮住的屁股,“主子您这般过来,若是被发现了,嘉婼可是赔上性命也赔不起主子的前程啊!”满心的委屈,满心的话儿,竟是真真的哭了出来。打发了桔梗百合出去盯着,有些话儿,不吐不快。
敏贵人怕这姑娘还是女娃儿的心性,害羞的紧。只将金创药搁在了她的枕头旁边,并未掀开被子看。看她一直趴着也不能动,心里心疼的紧。看那两个宫女出去守着,这才敢开口:“皇上也是,二十板子可不是要了姑娘的半条命”。起身将饭菜端来:“可是到底是做奴才的,主子有气发下来也得承受着。”小心翼翼的夹着菜喂她:“今我买通了御膳房的小太监才敢进来,等他们伺候完皇上用膳我也该走了,功夫不多,就是来看看你,想来也不会被发现。”
慕容嘉婼拉了人手,不肯吃那饭菜。
“多谢贵人,奴婢一点胃口都没有。”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那上头绣着五哥两字,“奴婢不该有的心,自是该罚。”遂将皇上如何救了自己,自己何时对皇上动了心思,一一道来。慕容嘉婼梨花带雨,绯面睱色,小女儿情窦初开的心思淋漓尽致。
敏贵人叹息一声,放下了碗筷。手里握着那香囊静静听着她的讲述,又是个可怜人儿。许这命运轮回也不过如此吧。这宫中养心殿的主子便是天下唯一的焦点,何况又是个血气方刚,面目俊郎的男儿,柔情霸气皆是不少,又怎会不教女儿动心。还是嘉婼这个未经情事的女孩。敏贵人拭去她面颊的泪水:“你生生撑了这二十板子,莫不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心思而不甘心?”
慕容嘉婼低眸,陈顿片刻,哽咽摇头,“剪不断,理还乱”,她抬眸看人,握着人玉手“如今,便是下了决心断了这心思。我懂,这心思,有不得”。话虽如此,心却痛彻,埋在人腿上痛苦。
敏贵人臻首轻摇无奈一叹,无非是这后宫又添痴情的人罢了。一手紧握着她的手,一手抚摸着她的头。柔声:“嘉婼,本也不必为难自己。若是说断就断又怎是情到深处。”着实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她又不肯吃饭,只得又将参汤端来:“抛开身份不提,跟咱们妃嫔比,最起码,你还能常伴他身侧不是?”
慕容嘉婼红着眼眶,侧着头躺在人腿上。
“不敢想不断如何,至少,不再会流露些许”
。她只听桔梗外头咳了一声,忙夺过人手中汤碗放在床边,推着人手,“贵人快些回去,您的这份儿恩情,嘉婼此生定报,可当今自是不能连累了您”。
敏贵人闻那一声咳,知是时间差不多到了。起身帮她掖了被子,起身:“养好身子,别想太多”转身埋首出。
吴良顺在内务府忙完后,这才刚回养心殿小凳子就慌慌张张的跑来,道说是万岁爷发脾气嘉婼挨了板子,他闻言心下一紧忙问道:“那她现在怎么样?伤的可严重,找太医瞧了没,可用了药了。”
对着小凳子连珠炮似的一通问,小凳子回答:“回师傅话,嘉婼姑娘暂时没事,也拿了药了百合桔梗一直在照顾她。”
闻言,吴良顺心里才算稍稍安定下来心想着。这丫头一向一根筋这回又是第一次挨板子,还是被万岁爷打得,估计会很伤心吧,本想着去瞧瞧她,但碍于男女有别,她又是伤在哪个地方……吴良顺想想还是算了,只打发了凳子取了些药给百合桔梗拿过去。
慕容嘉婼送人敏贵人离去,拭去眼泪,趴在床上装作喝汤,桔梗过来喂着,对其勉强笑笑“没事”。
百合进来,说是吴公公差人送来的药,让她去谢了。
她自幼长在药炉,对其略知一二,下身经络今日缓和,只是上药或者碰到才会疼痛难忍。慕容嘉婼趴在屋子里实属无聊,桔梗借来一本医书给她解闷。只剩下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
攸然,玉常在玉优涵腹中之儿已五月矣,时倒是过得真快,再过五个月则去。思倒亦痛甚,每日陪着子言,久已习之。今……哎,罢,抑别思此忧也,亦当出透气,思之亦久不见莞姐姐,那日晋位至未贺。唤宫女同往启祥。
启祥宫门。
玉常在至此,使宫人入内通报。
莞婕妤闲来无事,于窗前理花,闻婢子言得玉常在于外候着,倒是一惊,未想其会至此。忙唤入内,复命婢子备上茶点。
玉常在得允入内,见人屈礼。
“妾请嫔主安,莞姐姐安好”。犹记其日令她不必拘礼,自谓终身低一等,礼可还得全。
莞婕妤见人入内,几月来身子倒是丰腴不少,腹部显现,略算倒是已五月余罢。见人此时还屈礼,礼数倒是好的。上前扶其:“怎的还这般?汝唤声姐姐自是不必拘礼,况汝此时倒也是不便得很,可别累着”。扶起至案边入座,泡上茶水,搁至案前,“永和说到底还是远了几分,且允婢子通报声,姐姐我前去便好,又何苦自个跑上一趟?”微拍其手,“倒是不让人舒心得很”。叨叨一番,言语中尽显关怀。
深宫固亦难得如此关心自己者,本便不是宫中人。玉常在至案前,闻茶香袅,曰:“是是是,姐姐待涵儿善矣。此便是想姐姐了嘛,若使宫人来报一声何得误上多时”。她端起茶微抿了一口,“再说矣,太医曰得多走,多透气,脉谓儿亦也,思亦无处可往亦来此之”。闻淡淡香,抬头一看原是窗仙,自爱草自然知些草种,见那水仙开得盛,又云:“是水仙,姐姐自翦之?”
莞婕妤闻其一番言语,倒是不由得噗笑。
“你个丫头倒是得理了。”莞婕妤见其转言,也未多言语,顺其言之“自是。允内务府送的,闲来倒也无事,闲得很罢,便自个养几盆。几日下倒是手艺增长不少。”微顿,念起其倒也是对花草有番认知,复言“涵儿喜何花?”
玉常在略思,言:“最好的花……则自是桃得矣,城流水桃花过,帘外春风杜若香”言罢,又朗上句。“姐姐又喜何花?”转眸看着人。
“桃花,春时看桃冬看梅罢”。莞婕妤微浅笑,“日后咱同赏梅,待入春便携赏桃,倒是甚佳”。
“原来姐姐好梅花,初犹以为姊姊好水仙哩。”玉常在片刻复言:“梅实美矣,御园中之梅可为最矣!姊其议则极好,冬赏梅来春赏桃”。她念梅复想梅花糕,轻摇其手:“姐姐可有梅花糕?”
莞婕妤闻其言,复笑,抽手轻点其鼻尖。
“倒是顾着吃食了?那日于你宫中一番话便忘了?”莞婕妤自顾倒上盏茶,又言:“自是有,可还是今早新折之制。”提去兴儿不禁打趣一番。
“姐姐之言自是牢记”。玉常在微嘟嘴,“姐姐这般小气,但略尝有何妨,而久不食乎已。”她见其微怒神色,嘟嚷道:“罢了罢了,不吃便是。姐姐可得带我份儿一块吃了,尝过姐姐宫中琉嬅手艺则盛。”
“琉嬅手艺确是不错,日后自个也得多向其讨教几分……自个手艺倒是差了。待日后便让琉嬅日日往永和送,看不吃厌”。莞婕妤道。
玉常在侧人入内言,饮安胎药之时辰至矣,起曰:“时不早矣,妹妹先行,姐姐日后可得多来永和才是。”
莞婕妤见其将离,随起身,“好生照顾自个”亦不复多言,送人离。
见她离远,莞婕妤微叹,本非宫中人却也入此……往后这路自是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