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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多亏三叔鼎力相助, 否则的话, 也不可能成事。”霍蕴书也展颜一笑,又朝霍掌柜施礼拜谢,随后才向楚宁道:“这白当家到底还是有些财大气粗, 不过是请个大执事, 竟然开出百贯的高价月钱, 不过, 宁儿你也真是,怎的如此果断拒绝?我倒觉得,白当家的提议倒也可行,你先入白府做事, 让寨里的兄弟们都寄身部曲, 待过些时候再放良出来, 正好可以给换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尽管这东莱地界山贼海寇横行,但贼究竟只是贼, 再怎么武力横强、衣光鲜亮, 也抵挡不住来自世俗众人的眼光, 更掩藏不住那些被铭刻在内心最深的自卑感觉。
如果这个世界安宁和谐,人人皆温饱无忧、欢笑度日,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贼寇横行?
所以, 光明正大的身份, 是他们在满足温饱之后, 最大的渴望。
“不妥!”霍蕴书方才说完, 楚宁立刻就摇头否决:“白夙虽然是这么说, 可若真是这般行事,到时卖身契在她手里,放不放良都是她说了算。我不能拿全寨人的身家性命,来赌她这个商贾当家的一言九鼎。”
“宁姑娘说的是!虽然白大当家并不是这般无信之人,但人心隔肚皮,防着点总是没错的。”霍掌柜也凑上来,接过话头道:“蕴书啊,虽然你读的书不少,道理也懂得多,但要说求财谋生的手段,你可比宁姑娘差多喽。”
“想想自老寨主去逝后,紫竹寨在你的打理下虽然还能度日,但哪比得宁姑娘这般,一个念头就赚得数百贯。” 有了白夙离去前的那番交代,霍掌柜笑得满面春风,知道自己管事的位置已经有了着落,连带对楚宁都高看了几眼。
几人正说着,那客栈的掌柜走了过来,双手捧着一个约莫尺长的木匣,恭敬送到楚宁面前,说道:“宁姑娘,由于我店暂时没有足够的铜钱,便按白当家的意思,全都兑换成了银锭,烦请清点。”
楚宁不还不懂这个世界的货币兑换,所以直接交给了霍蕴书,霍蕴书打开木匣,接连拿出几个银锭子掂了掂,朝那掌柜点头道:“每锭都是足十两。”
那掌柜边笑道:“是的,每两都是按足千文兑换的。”
说完,霍蕴书就当面清点,这一点才发现,箱子里面竟然有三十三个银锭,和一块足三两三钱重的碎银,也就是说,此刻收到的银钱,比先前楚宁与白夙谈定的价钱,多了三十三两三钱。
“郎君,这非是小人点错了数。”那掌柜见霍蕴书正要问话,便抢先道:“这是方才白当家离去前特意交代的,说是恰好可以凑个吉利数,预祝各位将来生意兴隆。还让小人转告宁姑娘,说这笔钱财非是交易添头,权因欣赏宁姑娘的才华,只希望姑娘将来若是改变主意,可以考虑大当家的提议。”
竟然祝一群山贼生意兴隆,这简直就是……
“既然如此,那楚宁便领了她这份情谊,若我楚宁将来要从事商贾,必入白府大门!”楚宁忍住想在额头上画三条黑线的冲动,一本正经的抱拳作揖,让霍蕴书将银匣收起后,再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了一把铜钱,塞给那个客栈掌柜,笑道:“晚辈初来此地,想在此地采买一些粮食,但听闻此地有些不太平,所以,想请前辈指点一二。”
自从楚宁知道这蓬莱城是个贼窝后,便一直心存担忧,更何况她这几天在城里闹出了这么大的阵势,只怕早就落到有心人的眼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被惦记。
三百多两银子说着不多,却足楚宁够买下百多亩土地良田,再请上几个细户耕种,做个一生无忧的地主婆。如果全都换成粮食的话,能买好几万斤,够紫竹寨上下三百口吃上大半年,所以,谁都不敢大意。
霍蕴书自然也知道这背后的风险,但他从前经手的都只是些蚊子肉,还入不得那些人的眼,也没跟那些人打过交道,更没有交情,所以,得趁现在就摸清情况,不然出了这个店门,不见得这些银子还跟着二当家姓楚。
那掌柜麻利的收下铜钱,拈须笑了笑,让身后的账房拿了一锭新的银锭出来,翻过底面指着下面的一行字道:“还请宁姑娘放心,只要是我白家出来的银锭,下面都有白家的印记,小小毛贼们,却是不敢动。”
楚宁接过来一看,果然看见上面刻着‘东莱白氏铸银’几个大字。顿时深刻领悟,原来,不管出不出这客栈大门,银子都没跟她姓楚。
既然知道这笔银子比较安全了,楚宁等人也就不再多作停留,又在霍昱的带领下,直接就去白家的粮店,一口气就定了一百石的米粮,不禁让楚宁生出了几分爆发户财大气粗的感觉。
付过银钱后,霍蕴书便守在店里,等着掌柜唤人将粮食从仓库搬出来,楚宁在霍掌柜的带领下,将蓬莱城里好好参观了一回,才发现,在这座小城里的大半店铺,竟然都是白家名下的生意,从丝绸衣布絮帛到客舍食肆到米粮店,甚至连粗盐和各种农副产品,都是尽有皆有。
想那白当家年不过双十,却已执掌起偌大的家业,楚宁佩服又好奇问道:“白府一直以来,都是是做这些营生吗?”
“自然不是,以前,老当家还在的时候,白府只做些粮食丝绸方面的生意,自从四年前,大当家回来执掌家业后,就开始涉足各行各业,便是因为她,白府才会在这短短几年间扩大数倍有余,挤身东莱商贾的前三位。”霍昱边说边笑,笑得与焉有荣:“听说,连新到任的东莱太守将大人,都对白家高看几眼,还给白家赐了幅墨宝。”
在霍昱看来,东莱太守已经是个很大的官了,而能被这样大官看中的白家,当然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存在。但在楚宁眼里,太守这两个字不过仅仅只是官衔,她根本就不知道是大是小,所以,也就无法通过这方面来评估整个白家的实力了。
虽然无法正确的凭估白家整体的实力,但并不防碍楚宁对白夙的评价,特别是曾经身为一个集团首领的楚宁,她非常清楚,一个能在初初执掌家业,以仅仅不到四年时间,就能家族产业扩大数倍,所拥有的是怎样的眼光头脑和魄力。
“说起来,白当家也是个可怜人。”霍昱显然是白夙最忠实的粉丝,全然不顾此刻是在跟一个山贼头子说话,更没注意到这个山贼头子,是他侄儿的顶头上司,只顾着给自己家老板老广告:
“生母只个妾室不说,还在十岁那年,被嫡母发卖出去。”
本以为会听到一个富家千金振兴家业,向着星辰大海征途前进的奋斗史,没想到却剧情突变,似乎变成了嫡庶宅斗风,让楚宁不禁奇问道:“既然在十岁那年被卖了,她又怎么回来做了当家人呢?”
“全因老当家临去前,将日子过得太快活,妻妾儿女众多。”霍昱叹道:“老家主有过两位正妻,各自生下了大爷和三爷两位嫡子,但大爷的生母早已去逝多年,三爷的生母还在,占着个名份,所以谁也斗不过谁,大少爷一狠心,就将当年被发卖的妹妹接了回来。”
“那大爷和三爷可还健在?”楚宁顿时更好奇了,追问道:“白姑娘又是如何坐上当家之位的?”
“她怎么坐上当家之位的我却不清楚,不过老当家的那些妻妾子女,却都还健在,大爷和三爷,更是常年争锋相对……”霍昱说的不禁感概起来:“说来也奇怪,别人家的最忌的便是这家宅相斗,一斗便是倾家荡产,可这白家,却是越斗越兴旺……宁姑娘,你说,这却是怎回事?”
楚宁想了想,心中已有计较,却并没说出来,眼看着已经到了东市,见那边支着椅桌卖牙刷的几人正在收拾东西,遂上前笑着问道:“晴儿,今天的收成如何?”
晴儿不假思索便道:“共计卖出三百四十六支,得三千四百六十钱。”
所以,楚宁跟白夙说,她这几天卖了上千支,根本就是随口说大话,一头野猪的毛怎么可能做出上千支牙刷来,做三百多支都还很勉强。
“方才还卖了制刷手艺,得钱三百贯。”
这三百贯将被楚宁拿出来算入紫竹寨的公账,而另外的三十三贯是白夙的添头,楚宁决定将它占为私有。
晴儿一听,便麻利的翻开银册和货册,先在货册上记了一笔:出制刷手艺,接着在银册上记了一笔:入钱三百贯整,足三十万钱。
这是楚宁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正式接触这个时代的记账法,他们将记出入货品的薄册叫‘货册’,记出入的银钱的薄册一般被叫作‘银册’,高处写入账,低处写出账,再将转账和现金交易记录办法稍有区别。
在楚宁的印象中,这种记账方法的名称,应该是叫三角记账法,是种比较简单记法,却包涵了单式和复式会计两个方案,一套账目的记录,分为入账、出账和往来薄。
不过,说到底,依然还是流水账。
想到此,楚宁顿时起了考量自己这个小账房的心思,便道:“买了一百石的米粮,每石四百八十钱。”
晴儿立刻在银、货两册分别写到:入米粮一百石,出四十八贯。
“付了孙兴何伍他们做牙刷的工钱两贯。”
晴儿在银册上写到:出工钱,两贯。
“野狼寨半年前找我们借了八贯钱,本当家今晚就拿剑去找他要回来。”
晴儿又在银册上写到:出八贯,入八贯。
“本当家今天一共赚了多少钱?”
“两百五十三贯,又四百六十钱。”
“野狼寨要回来的那八贯呢?”
“那八贯钱本就是当家借他的,如今要回来,自然不能算是赚。”晴儿说着,想了想,劝道:“二当家,既然是拿着剑去要的债,那就应该多要几分利息,如此才是赚了。”
“……”
果然不愧是山贼窝里出来的,连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都知道要找人要利息。
霍昱在一旁听得大笑不止,不停的称赞楚宁,说她有个好账房。
笑得楚宁颇为尴尬,只好找点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并打发已经收拾好东西的孙兴何伍两人去将分散出去的人都找回来,吃饱喝足后,一行人赶着骡车,推着粮食打道回山寨。
就在楚宁等人推着粮食回寨的时候,一年轻男子面色阴沉的从白府别院走了出来,白夙则在书房,边看着手里的账册,边听着她的侍女青墨说话:“大当家,若青书她们知道,自己竟然被个小山贼头子给比下去了,会不会被气得想吐血?”
青棋、青书、青墨、青画四人,都是白夙最重视的心腹,只是青墨的年纪还小,平时随侍在白夙左右,而另外三人,则早就被放出去坐镇一方。
所以,目前只有青墨知道,白夙想在十八执事上面,再添一个大执事。
白夙放下账册,见青墨面上颇为不以为然,显然她很不满意自己突然被人比下去的事实,于是告戒道:“青墨,你莫要小瞧那姑娘,就凭她这今日的所作所为,你们都没识破,就足已认明她能够担得起大执事之职。”
“可她今日不是在客店里听书吗?除此之外,她做了什么事情没有被我们识破的事情?”青墨虽然觉得不以为意,但听白当家如此说来,还是仔细想了想,倒是真的被她想起了一点:“大当家是指,那贼头子买通说书先生,让他讲了神仙入梦的故事吗?可那不是已经被大当家您拆穿那是骗人的吗?”
“你觉得那个故事,仅仅只是她编出来骗人的?”白夙摇摇头,看着自己寄予厚望的心腹,耐心讲解道:“不仅仅只是这样,你再仔细想想,除了说书先生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
“除了说书先生之外,那就只有之前看到的小二,佩剑大汉,和那个萧家客店的小老头……还有很多在排队的人。”
“所以,大当家的意思是说,这些人都是她找人假扮的?让自己人去买自己的货?”青墨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自己摇着头否定自己:“那个小二是我白家客栈的,那个小老头,是萧家客店的,他们背后都同样有个公子娘子急着买去用……还有那个佩剑大汉,明明是路过的,却突然凑了上去……”
“可是,当家的,她这样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呀,我们以前不也这么做过么?”
青墨到底还是年轻了些,还看不透事情的表像,可白夙身为整个白氏一族的当家人,她早就已经看透了这浅薄的表面。
事实上,对于她们这些商贾而言,找人买自己的东西的确不特别,但如楚宁那样,把事情做得面面俱到,那就很特别了。
先是编了个半真半假的故事,故事的开篇是与父母的生离死别,中间讲的是人生头等大事,结尾是姐妹情深。
表面上听来,亲情、爱情、手足情,人生最美好的三种感情,都被包涵在这个故事里,可实际上,这个故事要表达的意思却只有一个——如果没有牙刷,你有可能会娶(嫁)到一个患有牙疾之人,有可能她(他)的口齿臭不可闻,有可能要忍受她(他)疼痛的日夜哭嚎,甚至有可能让你在散尽家财之后,一命呜呼人财两失……
所以,只要这个故事还存在一天,牙刷之名就在世间流传一天。
所以,这是一个有毒的故事!
所以,爱她,就先送牙刷!
……
而除了这人故事之外,她也将寻常商家惯用的手段玩得更高筹。
比如,那个不排队的店小二是她白家折柳客栈的人,又比如那个骂小二不排队的小老头,是萧家的人。
可谁都知道,在这东莱郡里,萧白两家是对手,两家互下黑手早就已经成了惯例,底下的人又有几个见面不互掐的?而这两个人更是为了买支小小的牙刷就当众掐起来,还扯出了萧白两家的名头。
知道的人就清楚,这两人是在替别人买,可不知道的,岂不是会在心里想——这牙刷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么神奇?是不是真的可治牙疾?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萧白两家竟会同时派人来买?
一般商贾请的托请的只是个人或者几个人,可楚宁却是拉上了两个家财万贯、赫赫有名的两个大家族,更重要的是,萧家老爷是真的患有牙疾。
那个小二和老头,都只是两大家族里最底端的一层人,只要几个铜钱就能支使他们,而他们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更不会知道,自己这几句无意的争执,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利益。
或者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回想起这件事情来的时候,还会随口当个趣事笑话讲来给别人听。而这他们又是在客栈做事,见得最多的,就是那些南来北往的客人,若他们随口往那些人耳边说上几句,客人再传给更多的人……
这些都是青墨没想到,也还没明白的,可白夙却是一清二楚,正因为清楚,所以她才想将人请到自己身边来,如果自己身边能有这样一个帮手,段家和萧家又算什么?一个东莱郡又算什么?
这些事情都掰开揉碎,一一讲解给青墨听,但青墨究竟还是年轻了一些,阅历也少了些,听得似懂非懂,又问出了新的疑问:“可是,大当家,如果那宁姑娘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她怎么何必把手艺卖给白家?她都已经把牙刷的名声打响,自己做自己卖,岂不是会更长久,赚得更多?”
青墨不知道,在她这么问着白夙的时候,晴儿同样的在问着楚宁。
“哟,六妹?说得你好像没嫁似的?也不知道今天是谁眼巴巴的跑回来,不就是等着拿老九带回百年人参?”
……
待杜大管事带着人将东西抬进来时,只见里面十三个大小年岁不一的女子,已经撕打了起来,待他一声吩咐,让从者将抬着的箱子放下,尚未来得及招呼,便被这群女子挤了开去。
“这是我的!”
“放手!这是我的!”
“不放!老七,帮我!”
“十一,快抓她!”
……
眨眼间,众女子又是撕打又是抢夺,闹成了一团,杜大管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吩咐旁边的随从要仔细盯着众人抢夺之物,再拿来了纸笔,将那些被瓜分掉的物什么一一做好记录,直到做完这一切,他才整了整衣衫,朝院中那唯一没动手的中年女子拜道:“小人杜敏,见过夫人!”
“哼!”那中年女子凌利的看着杜敏,阴阳怪气道:“杜敏杜大管事,你终于看到本夫人在这里了?”
“还请夫人莫怪,权因大当家交代过,一定要将诸位娘子们拿到的礼册都记得清楚,故耽误了一些时间……”
“大当家!大当家!你们眼里,就只有那个贱俾生的……”
“小人还有些要事,请夫恕罪,容小人先行告辞。”
实在是不忍听这些污言秽语,杜敏在送将一只精美的雕花漆盒之后,立刻带着从者离开,方才步出内院,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咒骂声,和着‘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震耳欲聋。
杜敏回头看了一眼,叹着气摇摇着,便带着几名从者一起来到了东面的书房外,守值的青衣小侍女立刻过来替他打理衣物,连衣服上的几缕不知从哪里带来的毛发,都被拍打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