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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月末,翰林院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等着,但左等右等,也不见户部的人来让他们去领薪俸,最先遭不住的是那个家里揭不开锅的老兄,他哇地一声,就差哭出来了
,“这个月的薪俸不会又要拖欠吧,我上有百岁老娘,下有三岁小儿,这可如何是好,家里又要揭不开锅了……”
周颐同情的看着他,当官当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而且这家伙看着也有四十几岁了,咋还有三岁小儿,也太能生了吧,别人这时候都当爷爷了。
“别慌,也许还没轮到我们,再等等吧。”温曲站出来安抚大家,其实他家的日子也不是太富裕,要不是有以前存的银子买了个庄子,只怕也得落到无米下锅的地步。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衙的时候。
翰林院的众人简直是望穿秋水,但那个令他们差点望瞎了眼睛的传官还是没出现。“夭寿了,这是不给人活路了,大家一起去闹……”当即有人怒发冲冠,对于那些实权衙门的官员来说,这点子薪俸他们自然可以看不上,他们随便去哪里摸点外水,也比这点儿薪俸多,但对于翰林院来说,这些薪俸简直命啊。关键是户部也是看人下碟的主儿,因为翰林院现在成了一个闲置部门,所以一般若银子不够,第一个拖欠的就是翰
林院,而其他部门因为有实权,户部反而不敢拖欠,只要一有银子,保管准时足额发放,这简直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也难怪翰林院的这些人一提起户部就咬牙切齿了。
于是在入职两个月内,周颐就走上了第二次的讨薪路。
这次他没有第一次轻松了,他已经隐约感觉到这次托薪并不简单,毕竟今年大羌没有从大越碰到瓷,那日崇正皇帝很是硬气的一口回绝了大羌所有条件。那使者走的时候虽说放了些狠话,但因为大越朝野上下表现的一副胸有成竹,态度决然的样子,他们反而不太敢放肆,回去了这么些日子,也没听说那边要举兵进犯啥的
。
今年少了大羌那边的开支,应该说发放百官的薪俸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啊,怎么现在还要托薪?
到了礼部衙门前面,才发现这儿已经聚集了好些人,这次可不光只有翰林院和武官那边了,而是每个部门都来了人。
这么多人中,就数那帮军将叫的最凶:“凭啥不发军饷,知不知道底下的兵已经饿了三天了,再这样下去,出了事你们户部的人能负责吗?”
“就是,凭什么拖欠我们的薪俸,你们户部是干什么吃的?”后面一群人跟着吵吵嚷嚷。
周颐身边的翰林院同僚们吼得声嘶力竭,毕竟这关系到他们全家老小的生计,容不得他们不卖力。
“各位同僚,各位同僚,请听我一言,听我一言呐……”这次出来的不是那个老头儿,而是户部尚书陶狄华。
他这样的大佬一说话,这些人还是给了他面子,渐渐安静下来:“各位同僚,不是我们户部故意拖欠你们的薪俸,而是实在拿不出银子啊。”
“放屁,不是才刚刚从南方收上来一笔税收吗,别以为我们是些大老粗,就可以哄骗我们!”武官他们并不买账,管你是什么官,就算是户部尚书也骂了再说!“哎,各位同僚,这事你们明天也会知晓,我就在这里说了吧,元平府运河决堤,死了很多人,大家都是为官多年,元平府的重要性想必不用我多说,银子都拿去赈灾了,
大家看在那些难民的份上,看在大约百姓的份上,就不要催我们户部了。”
周颐听了一惊,什么!元平府的运河竟然决堤了,不是去年才加固过吗?
元平府是大越朝以东的门户,人口密集,海拔低,有一段运河直接修在元平府海拔之上,有悬河之称,若是那一段决堤了,那……
周颐简直不敢想象,究竟会死多少人。
吵吵闹闹的官员们听到这个消息也大吃一惊,元平府,那可是仅次于京城的大府啊。这……
一瞬间,户部前这些人都安静下来。
“各位同僚,这次陛下在得知元平府受灾的第一时间就下圣旨将银子运去赈灾了,现在户部实在拿不出银子,你们看在那么多在灾民的份上,就宽和几天吧。”这话一出,大部分官员都绝了闹的心思,毕竟他们也不靠这点儿银子吃饭,只不过户部竟然敢欠他们的薪俸,便想着来闹一闹,不能助长户部这种不正之风罢了,可是现
在,得知国库的银子是拿去赈灾了,他们也不想闹了,再闹下去,让天下人知道他们与灾民争利,这名声还要不要?
于是一大群人准备撤退。
只有武官那边似乎并不接受这个理由。为首的一人道:“我呸,谁不知道那运河去年才加固了河堤,这么多的银子撒下去,今年就决堤了,他们工部干什么吃的,定是将那银子贪了,以次充好,银子落入了他们
囊中,现在却要拖欠我们的饷银,这是什么道理?部队里那些兵哪一个不是等着拿饷银回去养家,你们现在不发银子,难道让他们和他们的家小活活饿死吗?”
这话一出,在场大多数人都变了脸色,纷纷看向武官那边,这群蛮子,谁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但那是能轻易说出口的吗?
修缮河堤,不光是工部,只要涉及到了的部门,人员,哪一个没在里面捞一笔?层层盘剥下去,真正落到实处的能有半成就不错了。
翰林院这边谁也不是傻子,都悄悄打了个眼色,气势汹汹的去,悄不溜声就回来了。
回来后,温曲唉声叹气,周颐知道他是在为元平府的那些灾民担心。
周颐回去的路上,心思重重。
运河决堤,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这群官员,贪的实在太过了!
“周颐!”周颐正心有所思的走着,忽然从头顶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
周颐抬头一看,便见佟葆保正在二楼,开了窗子对着他笑。
“周颐,上来,上来,咱们一起喝一杯!”佟葆保兴奋的挥手,咧开嘴大叫道,怎么看怎么像吐舌头的二哈。周颐摸了摸鼻子,这佟葆保贵为国舅,心思虽单纯,但也最好面子,喜怒不定,若是落了他的面子,只怕前些天结的那点儿塑料友谊情又要破灭了,周颐只得进了太白楼
,到了二楼,佟葆保已经打开了门,正站在门口等他。
“周颐,快进来。”佟葆保对周颐招手。
周颐随着佟葆保进了房间,才发现屋子里还做了两个人,穿衣风格和佟葆保如出一辙,总之就是怎么夸张怎么来。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祁国公府的小公爷祁瞿。”佟葆保指着一位连扇子上都镶着红宝石的少年道。
周颐自然只能连忙问好。
祁瞿将周颐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从鼻子里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周颐也不在意,面上的笑容丝毫不变。
“这位是大公主的长孙马壁纹。”佟葆保又指着另一位全身都显得金灿灿的少年道。
周颐了然,这里坐着的就是大越朝顶级纨绔之几了。
只是这马壁纹的名字着实让周颐想笑,这他么的换过来不就成了弼马温了吗?
周颐很想笑,但还是要忍住,一本正经的给弼马温……哦不,是马壁纹问好。
这位马壁纹竟看也不看周颐,只顾撩着自己的头发。
周颐看了有些牙疼,这家伙看着怎么有些娘们儿兮兮的。
轮到介绍周颐的时候,佟葆保自带音效,铛铛铛几声后,对着马壁纹和祁瞿二人道:“你们不知道吧,这位是我新认的兄弟,叫周颐,今年的新科状元,厉害吧。”“呵呵呵呵呵……”马壁纹娇笑起来,是真的“娇”笑,声音宛如好女,“我说宝宝,你现在也太饥不择食了吧,什么人都称兄道弟,状元很了不起吗,朝廷不是每三年都要出
一个什么状元榜眼的吗?”
在马壁纹说话的时候,周颐脸上始终平静的笑着,就连听到马壁纹的声音,面色也丝毫未变。
马壁纹边说话也在观察周颐,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后,并未露出什么奇怪的神情,马壁纹心里一松。看向周颐的眼光也不再是一开始的百般挑剔。周颐会说话,不过一席酒,就和这几人打的有些熟套了,而且他不卑不亢,话虽热络但并不显得是在刻意讨好,这就给了这几人无数新奇,围绕他们身边的,要么是上一
辈的怒其不争,要么是同伴的嫌弃,而其余的人则统统是来巴结他们的,那脸上明晃晃的讨好让他们无比生厌。周颐端着一张无比真诚的脸,让这三人很容易就相信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而且他也不是一味的附和三人,有不同意见的地方他也会寸步不让的争论。这就
更让人相信周颐不是为讨好他们而说的好话了。
这是这几个纨绔弟子以往交友中从有过的体验。
这下子,散席的时候,不光佟葆保,就连其他两人也周兄周兄的叫上了。
周颐回去的路上,想着这几个纨绔子弟席上对京里各家各户的八卦如数家珍的样子,心里动了一个念头。
不过他现在手头还没有可相信的人,只得暂时按捺下。回到家里,王艳和六丫已经回来了,周颐坐下后便问:“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