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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贫道可否多问一句,这宅子的主人是谁?”
”哦,就是城里的一位富商,名叫霍怀礼。”因为这在城中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她说出来也不算泄露机密。
“霍怀礼?”道长扬声惊呼,表情很是错愕的样子。
钟小夏抬头,用疑惑的目光看过去,“听道长的语气,可是认识此人?”
“认识!他是贫道观里的常客。”老道长又展露出悲伤之色,“从三年前起,他每年四月初三都会请贫道去断魂道场做一场镇魂法式,贫道还纳闷,今年此人怎么没来?原来……原来人已经不在世了啊,还是被人所害?哎!怪不得,每次来观上,贫道都瞧着他面色晦暗、印堂发黑,还以为是招惹了什么鬼邪之物,几次提议他给自己做做驱魔到场,但都被他回绝了。”
钟小夏听后大喜,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意外找到一位认识死者的人证,立即追问,”道长记得他所镇亡灵是何名字吗?”
“嗐!那这贫道哪记得”玉禅给自己斟满茶,“别说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就是一天前的事,贫道也是过宿就忘。”
钟小夏飞扬的眉眼瞬间耷拉下来,沮丧之情溢于言表,暗道线索这不又断了嘛。
没想到老道是个懂得大喘气的,灌下茶,又悠哉悠哉补充了一句,“但道场那边应该都有记档,去查查便是了。”
哎呦呦……钟小夏心中熄灭的火苗再次熊熊燃烧,激动得竟“扑腾”一下自蒲团上站了起来,随即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那有劳道长快领小女去看看吧,若此案能破,可是要给道长记个头功的。”
“哈哈……不敢、不敢。”道长豪爽的摆摆手,“那贫道就随你走一趟吧。
在他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处清幽雅静的大殿内,里面供奉着玉皇大帝和三清,周围摆满海灯还有压着黄纸的灵位,空气中焚香弥漫,还有几个小道士跪在矮几前,不知在抄写着什么,处处皆是庄严和肃穆之色。
玉禅道长找来一位年轻的小道士,冲他低语了几句。不多时……小道长就抱出本黄卷,递到钟小夏面前,还细心的告诉她,“这位居士,去年一整年的法式记挡都在此了,皆是按月份记录,您只需依次查找即可。”
“好的,有劳小道长。”钟小夏恭恭敬敬双手接过。
接着,就把黄册放在窗下光亮的地方,认真寻找起来。
一月、二月、三月……细细翻看过去,到了四月,她心不禁扑通、扑通狂跳起来,突然……一个名字跃入眼帘——镇魂道场,居士霍怀礼,超度之人“阿济格阿克顿”
她一阵惊谔,居然是个少数民族的名字,而她曾在历史课本里学过,辽人会把家中长子称为“阿济格”,后面的才是他真正的名字,也就是说,霍怀礼要镇的亡魂生前是个辽人?这不巧了嘛,凶手也是个身形魁梧的异族人,将所有搜寻到的线索串联在一起,真相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钟小夏盯着上面的名字,兴奋的前胸都鼓了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道长,镇魂法式具体有什么作用呢?”
明白霍怀礼的意图,或许对弄清真相也会有所帮助。
“啊……说是镇魂法式,其实就是设坛为亡灵超度,给他们足够的供奉,减少其业障和怨气,不让他们给生人带来灾难,此法尤其对横死之人,极为有效。”
“那什么样的亡灵需要做这种法式呢?”
“无非几种”老道张口就来,“得病无医、王法诛戮、野兽吞噬、火焚、水溺、毒药诅咒,反正是非正常死亡之人,而先祖有训,像这样的横死之人尸骨是不能入祖坟的,因为会破坏家祖风水、影响家族运势……”
钟小夏茅塞顿开,那也就是说,这个阿济格阿克顿是属于非正常死亡的,霍怀礼还每年来给他超度,也是想让自己一家免于亡灵的迫害吧!
“道长”她对着玉禅深鞠一躬,“谢谢您今天对我的帮助,大恩不言谢。”
话落,她把自己钱袋子里所有铜板都稀里哗啦的扔在了旁边功德箱里,“今日多有叨扰,小女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供奉香火。”
“福生无量”老道长对着功德箱笑笑,又双手合十一揖,“但临行前,贫道还有句话要嘱咐居士。”
“您说。”
“阴界之事……还是少接触为妙,若本身命格过硬还可勉强抗到寿终,但本身无事,势必会转嫁到下一代身上。”
经他一提醒,钟小夏立即想到了外婆和母亲,外婆一辈子都以通灵为生,本身并无大碍,可母亲却早早死去,看来也是一种反噬。
立即向老道还了一礼,“谢谢玉禅道长提醒,小女一定铭记于心。”又追问一句,“道长,近期可有能破土动棺的日子?”
“居士是想破那镇鬼煞?”
“正是!”
老道长掐指一算,“三日后的宜簋日便可,但切记,此煞之凶险,定要在天黑后星星出全时方可动土,但遇雷、遇雨,要立即停止挖棺,祭坛上要准备蜡烛四根、用来照路,啰号一个、用来招魂,黄酒、粟米开路,驱散孤魂野鬼,缺一不可。”
“是!道长,我记下了。”钟小夏郑重点头。
“那请居士慢行。”
从青云观出来后,钟小夏脚步飞快,想立马回去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季子封,三日后就在霍宅开挖。
却没成想,到寺里竟扑了个空,季子封并不在“办公室”,而是去审问龚斌了。
好吧……好吧……
钟小夏只得悻悻然往自己院子走去,可在路上恰好看见许多侍卫趴在花坛里不知在挖着什么,还纳闷……难道在这个朝代也时兴挖婆婆丁和苦荠菜嘛?便好奇的走过去瞅了瞅。
“诸位,你们这是挖什么呢?”她抻着脖子往里瞧。
“啊,张姑娘,我们在挖鸡冠花呢,大人临走时吩咐,让我们把院子里所有这种花都拔了,说是有人会过敏。”
钟小夏瞬间愣住,他们口中的“有人”……该不会就是她吧?昨天是因为找不到眼睛红的理由,所以才随便找个借口骗季子封,难道他当真了?
回到自己屋里,她想沉下心继续练毛笔字,可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了。真是搞不懂这个季子封怎么想的,不如叫季封子得了,不是信誓旦旦的说看不上她吗?又是同情、又是可怜的,难道费劲巴力让人弄那鸡冠花,又是在日行一善了?
呸!她才不稀罕呢!反正已经说好,两人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别的她一概不管!或许也是她想多了,没准寺里真有别人鸡冠花过敏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