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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甭说底下那些个兵丁耐不住了,就是副将参军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都,都盼着您赶紧拿个主意呢!”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恶事扬千里。
皇后坐后宫之中,虽然手下人脉不少,要得知前头动向易如反掌,可话又说回来,到底怎么都比不上本身就立于前朝,且还有个儿子随着大军一起去平叛,少不得要多拨些心思庄亲王允禄——对于那月格格诸多不合规矩之处,允禄不是没有一点耳闻,甚至再对于儿子关心作祟之下,可以说是比这宫里哪个人都知道得要早,心里本就有些嘀咕,而近日来皇后又趁着请安功夫没少提点他福晋,一来二去之下,允禄算是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你这不懂规矩不知体统也就罢了,可是怎么着也不能拖累本王儿子是吧?现宫里人都上了心,万一再一个没眼色,闹得皇家颜面失,弄得天下人跟着看笑话,凭着自家侄儿那副劣性子,弘明那小子哪一点能讨了好去?
如此之下,允禄算是着了急上了火,家书并着公文一路从驿站走得飞,可是这人算却到底比不上天算,还没等他这洋洋洒洒几大页耳提面命话传到弘明耳朵里来,这边就早已经是一片鸡飞狗跳,好不热闹了——
这些日子以来,弘明很是头疼,或者说只要是个脑子还算好使,瞧着眼前这根想象中大相径庭不说,且还头一日混乱过一日情形,就没一个会不头疼。
弘明虽然允禄儿子里既不占长又不占嫡,庄亲王爵位也一早便内定给了他那早死同母兄长那一支,可是允禄一碗水端得很平,且其他手足又早夭早夭,病逝病逝,压根没留下几个长成人,以及其得了辅政王爷这个名头至少,出于人之常情是少不得为自家打算之下,弘明倒也算是个出挑,毕竟这一家子只靠一个铁帽子亲王爵位立足并不算什么本事,而除了袭了爵嫡系之外,旁也少不得要没落,与其这般,倒不如趁着自家还能前朝使得上一两分力气现下,大力拉拔身下子孙……如此之下,弘明自然而然就被瞄准了时机自家阿玛一手打包送来了荆州。
而若是按照常理来说,允禄算盘打得倒是并不错——满洲八旗经过这么些年恩养,不说现如今,就是圣祖朝那会儿就已经有些使不上力,灭葛尔丹时候都是只得多靠汉军,如此,无论是康熙老爷子还是雍正哪一个都没少为此发愁,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下死手大力整治到底怕伤了筋骨,动了祖宗基业,不敢威逼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利诱,于是,但凡这满八旗里头有个能争上点子气,便皆是大手笔了赏了又赏,封了又封……现如今这荆州虽然闹腾得厉害,还生生折了个亲王,看着是情势不佳,可是像允禄这种到了第三朝老狐狸,又怎么会没一点眼力见儿?归根究底说到底,那闹腾起来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就是这势头再强还强得过朝廷?而且被这一来二去折腾了这么些日子,且这会上头又动了真怒,派去皆是精兵,可不就是个生生让人上赶着捡馅饼,捞军功机会么?
允禄对于局势拿捏得很稳,荆州也确实是如他所料那般,大军过境镇压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而且不光如此,还从中救出了端王唯二剩下遗孤,亦算是对朝廷对端王旧部有了交代,功德圆满,可是这临到了了,无论是允禄,还是弘明却皆是没有想到,这乱子正是出了这俩遗孤上头!
“……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刚到荆州,或是说刚开始叛乱时候,一切倒还正常很,对于这个威名外,将战事指挥得井井有条马鹞子,弘明心中也很是有些个敬佩,还打心里认为是个可用之才,并准备回京以后自家阿玛面前提上两句,就是拉不成自己人,示好一二倒也无妨,可是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自打端王那俩遗孤被带入营中之后,这一切便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与格格大摇大摆同骑一马回来就算了,毕竟当时情势逼人,那格格又厥了过去,这军中也没那多么讲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就过去了,只是后来这一茬连着一茬儿又算是个怎么回事?
先是军中膳食一切紧着格格世子来,虽然按身份来说,这将军品级再高,也总是皇家奴才,对上少不了要奉承,可是这军中有军中规矩,不然比起这一表三千里端王一支,他这实打实圣祖爷嫡亲孙子,且自家阿玛还是当朝辅政大臣,难道不该被多人捧着抬着,何必每天对着这些个糟心事?
而此外,军中要紧是什么?是军饷!
军中口粮就是一粒米都是有着定数,可不是你想吃多少便有多少,即便这端王格格世子是忠烈遗孤,又是从乱民中好不容易求得生机,于情于理都该得抚慰,可是这又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将军不顾底下将士来上赶着来抚慰?当上头主子爷和太后娘娘都是吃白饭?好,即便是退一万步来说,咱们不该跟功臣之后来计较这些,可是你减免底下兄弟们口粮来讨好那格格世子,后者却是一点都不给面子,不是随便动上两筷子便是压根不吃……这荆州民乱刚压下,难道你是想着军中再乱上一次?
而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那格格自小娇生惯养,那世子又年岁颇小,底下人虽然生出了不忿,却也到底是忍了下来,可是那努达海竟像是完全不自知一般,因着那格格爱听笛声,还变本加厉让军中会吹笛人连日连夜吹给她听,按理来说,这努达海也不是头一回领兵了,难道不知道休息时间对于军士重要性?这般之下,一时间正是弄得整个军营之中怨声载道,可那努达海却居然是压根不理这一茬儿,反而顺着绳子往上爬,找上了因为自家阿玛向来精乐理,家中多是识乐自己……真真是混账!
想到先前这一茬连着一茬儿荒唐事,却又因着这军纪言明万事以将军为首,根本不能用身份抑制半分不说,还不得不隐忍下来堵心劲儿,弘明心里本就很是不舒坦,这会儿看到自家旗下门人这般慌慌张张跑过来,一副出了了不得大事模样,脸色便是黑到了底——
“回爷话,奴,奴才不敢说……”这门人也不是什么傻子,虽然看到自家主子脸色黑得能滴出墨,语气也十分不善,生出了点惧意,可是转而想到方才看到情景,却是怕掺和进皇家这些糟心事里头,一咬牙,竟是憋出一句,“您,您还是自个儿去看看吧。”
“嗯?”
虽然出兵外,除却军职之外,不论出身不论爵位,可是归根结底说起来,这也是怕有人仗着身份就不把军令放眼里,从而扰乱军心,此外,仍是该恭敬地方不会少了一点儿去,如此,看着向来自个儿面前恭恭敬敬门人,陡然抛出这么句话,弘明自然是颇感意外,可是看着对方那副郑重其事,且有苦说不出着急模样,他也没功夫去计较旁,眉头一扬——
“带路,爷倒要瞧瞧是什么了不得大事,竟把你吓成了这样!”
话虽然说是军营,可是这出兵外,又是赶忙着回京,到底是没那么多讲究,走到哪里便扎哪里,地儿自然不会大到哪里去,左左右右饶过几顶帐篷,前头那带路门人便陡然停下了脚步,弘明顺着对方目光放眼望去,还没来得及瞅旁边努达海,单只看到月,眉头就是不由一皱……这格格怎么披着红斗篷?就是这行军外没办法事事周到,可这身热孝也不能够半点没个顾忌吧?
弘明暗道了句没规矩,可却没想到没规矩还后头——
“想哭就哭吧,你一路上都憋着,这样下去,可是要憋出病来……”只见那跟自己呛声呛得很是理直气壮努达海,这会儿温声软语得很,“痛痛哭一场,然后,打起精神来,为你弟弟,为端亲王血脉和遗愿,好好振作起来,未来路还长着呢!”
“我有个女儿,和你年纪差不多,名字叫作珞琳,她每次受了委屈,都会钻进我怀里哭……你实不必我面前隐藏你眼泪!”努达海语气很是温柔,可是听弘明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仿佛含着某种让他不敢深思暗示一般,“或者,你想谈一谈吗?随便说一点什么都可以,我很是乐意听!”
“我……我……”月终于开了口,“我看到了月亮,实……实太伤心了……”
弘明看了看天,而后听着努达海问出了他疑惑,“月亮怎么了?”
“我就是出生这样一个有上弦月夜里,所以我名字叫月,我还有一个小名,叫月牙儿……家里,只有阿玛和额娘会叫我月牙儿,可是,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叫我月牙儿了……再也没有了!”
“月牙儿,月牙儿,月牙儿……”
不知道是这听墙角本就不光明,让他心思颇为微妙,还是努达海先前话触动了他某根神经,看着那带着一脸怯弱无助月,弘明不但生不出半点怜悯,反而只觉得越发怪异了起来,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深思这股怪异之感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一切却是让他陡然瞪大了眼睛——
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他们居然抱了一起?!
这下子弘明总算闹明白这股别扭感觉是怎么回事了,可看着眼前这相依相偎两道身影,他却非但不为自己闹明白了究竟而感到半点轻松,反而是被惊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难怪自家门下那小子跑得比兔子还要!
归根究底说起来,弘明其实并不是什么未经人事少儿,只是且不说这一个已经四十多岁足可以当对方阿玛,另一个却是豆蔻年华尚未出阁,就是光论这奴才主子身份,也让他完全没往这上头想,顶多就是认为这努达海被猪油蒙了心,想奉承讨好罢了,直到现如今这一幕活生生摆他眼前,一字一句皆是挑战起了他下限,才让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转而心火大旺——
努达海你这个混账东西!还有这个恬不知耻,竟给皇家抹黑混账格格!真真,真真是混账到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吐吧吐吧不是罪……我已经吐了好多次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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