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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蔹与白青姐妹俩跟随花询读书,自伴读到亲信,从孩童到成年,为了追随花询,俩人发誓要等花询出嫁才肯嫁人。本是世代为花府家人的女儿,被花询选中当了侍读,虽不算什么一朝得志荣华富贵,但是花询也没有亏待过姐妹俩。儿时与花询感情亲厚,长大了仍同花询作伴,十年的感情,足够对花询忠诚了。
白蔹闻言,没有多问,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都下去。”花询偏过头,对铃兰等人道。
三人退出去,门被关上,房间也暗了下来。花询的脸随着光被拒之门外而隐在昏暗之中,主仆有别,白蔹不敢直视她,所以没有看见花询近乎透明的脸上一点点显现出怒意来。花询站起身,走到白蔹面前,伸手扶起了白蔹。
“小白,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选你不是选大白?”白青的性子比白蔹稳重,而且懂得拿捏分寸,花询却没有选择她。
白蔹诚实地摇摇头:“小白不知。”
“大白虽然办事情比你稳妥,中规中矩,可我要做的这件事,就是要毁掉规矩。我记得上学之时,唯独你肯听我的话,不顾父亲的命令。我贪吃,你就会给我带府外那些吃食来,对父亲阳奉阴违,可对我的话,却不问缘由也会去做。”花询垂下眼帘,黑漆漆的眼眸里,暖了一些,“纵观全府上下,唯有你与铃兰笃信我的话。”
花询按着她消瘦的肩膀,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哪怕是错的,你们都会信奉会执行。”
“询姐儿的话从来都没有错。能够让询姐儿开心,小白做什么都愿意。只是询姐儿……姐姐她对询姐儿也是忠心耿耿的!我们姐妹二人都忠于询姐儿。”白蔹感到肩膀一沉,花询说话怪异的样子让她不禁慌乱了起来。
“我知道大白对我忠诚。但是我不需要别人来劝我怎么做!”花询咬着唇,背过身去,面色不善地冷声道,“她总喜欢劝谏劝谏,是非对错难道我分不清吗?就连母亲之死,她都有意要劝我服从父侯的决定!这能和劝我不要违背时辰吃饭能一样吗?”
她猛然回头,盯着白蔹道:“君辱臣死,你们视我为主,不劝我报仇,反而劝我隐忍下来?她心里到底把不把我当主子?”
白蔹这才知道花询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不找她们姐妹俩,原来是怕白青的“忠言逆耳”。白青做事情瞻前顾后,会衡量利益得失,不管怎么说,都不如愚忠又机灵的白蔹。对花询来说,这是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去与之对抗,若是一不小心踏错一步,可能粉身碎骨。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所需要的不过是别人的支持罢了,要是再劝,还防止这些劝阻的人会不会对她有威胁或者让她身心疲倦,那当真是“内忧外患”了。
白蔹相信花询是信任姐妹俩的,可这回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了,是白青的态度让花询感觉到失望和愤怒。虽然是出自好意。
“询姐儿但请吩咐,白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白蔹想通关节,掷地有声道,“别说是跟着询姐儿去对付公子了,就是上战场冲锋陷阵咱也不怕!”
花询长长出了一口气,满意地点点头道:“你有这心是最好,不管怎样,如果失败了,我会保你与白青平安的。”她凑近白蔹耳旁,低声道,“我明日就让你出城去给我采花,出城之后你到花城山上山路口,会有人接你去长安。”
“到了长安,你先到宁王府……”花询仔仔细细地吩咐白蔹怎么做,如何去长安、如何见楚衍、如何把话带给楚衍……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滴水不漏。
“你只要把话带给仲辞就够了,其余的,仲辞必然会再想办法。”退开一步,花询转过脸去看窗上烛火的光影,她叹了一声,扶着床柱心有戚戚焉,“不论此事有多难成,我一定要办到!”
她堵着一口气,也不知是真为了母亲之死而恨,还是被花渡的劝激起逆反之心。
阴暗的房间里,花询并没有注意到那朵海棠花,发出微弱的光,一点一点地枯萎……
长安,宁王府。
“喂,我说楚仲辞,这都好几天了,我好不容易见到你,你干嘛见我就走啊!”一看见楚衍出门,靠在门口石狮子边的花岸呸掉嘴里的瓜子,悠悠地喊住行色匆匆的楚衍。
楚衍早就知道花岸来长安了,也知道花岸在宁王府门前晃悠了好些天,侍卫们还没办法赶走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楚衍本想看花岸的好戏,好报当初在花府被她泼了一身茶的仇,没想到她完全无视了侍卫的驱赶,死皮赖脸呆在宁王府门前不肯走。一想到平常花岸的作风,这么坚持不懈要见她,八成没有什么好事,于是楚衍避而不见,都不怎么出门了。
今天要不是得去城外接兄长楚衔,也不会踏出门被花岸逮着。
“……”楚衍站住,脸色黑了大半。她转过身,温声对不识趣的花岸道,“哟,这不是花府表小姐花乌鸦么?”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眯着眼笑,嘴里却吐出让花岸暴跳如雷的话。
果真,花岸立即咬着牙,反驳道:“郡主大人未免有些愚笨,连本小姐的名字都能喊错。也是,毕竟郡主每天都在闺房里绣花读女诫,如此贤良淑德知书达理,喊错一次也该原谅啊。”明嘲暗讽楚衍被宁王困在府中学习女工,可想楚衍的脸色是怎么扭曲的,“我这不是听说郡主大人婚期在即,身为郡主的好友,赶紧来长安给您恭喜一下,再看看郡马都尉是怎样的一个风流人物,才能让一向挑剔的郡主大人,肯为之倾倒。”
身边的随侍看见楚衍的脸红了。
别人以为楚衍在自家门口听见一个女子如此放浪轻浮与之谈笑未来夫婿而羞涩,只有花岸和楚衍才知道,她是因为花岸那张破嘴再一次戳中了楚衍的痛处,她才气得脸红。但是这府门前众目睽睽之下楚衍还真不好发作,忍着咬牙切齿道:“花乌鸦你有此心,本郡主心领了!”
“心领了就好。”花岸娇笑得向她飞了一个眼花,扭着细腰走到楚衍身边,问道,“不知道郡主这是要去哪里公干啊?”
“我要去城门接人。我们改天再叙!”楚衍被耽搁了一会儿,巴不得离花岸这个女人越来越远。
“诶诶诶——”花岸拦着楚衍道,“那么巧,我也去城门,不如咱们一起去罢!”
楚衍睨了花岸一眼,眼神不善地盯着她:“你到底要干什么?”
“没什么啊,我就是要跟着你。”花岸耸耸肩,不怵楚衍的警告。
看左右一眼,楚衍强压住怒火,点点头:“好,你要跟就跟,别捅什么篓子,不然我……”
“你?”
“哼!”楚衍冷哼一声,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准备走人。
“等会儿!我还没上去呢!”花岸拉住了马,挑衅地昂头看她。
“你……”楚衍举起马鞭,愤愤对随从道,“把你的马给她!”
得到马后,花岸才松开手,楚衍半刻也不停地打马飞奔往城门去。
楚衍和花岸刚到城门,就见到楚衔带着易至往城里进,远远的兄妹俩见面,楚衔便爽朗地大笑,和楚衍打招呼:“仲辞!真是想煞哥哥了!”
宁王世子楚衔楚伯存,身材魁梧,勇冠三军,善兵善武,替父亲镇守封地,此次来长安,恐怕是因为楚衍婚期将近的缘故。
“见过伯存兄长!”楚衍翻身下马,露出笑容来,行了个礼。
楚衔走近两步,打量了一眼楚衍,点点头道:“些许时日不见了,仲辞真是越发有郡主的威严了!”说着自己倒是先笑了,“哈哈哈哈,我听临安说你去了花城回来,每天都呆在府里不出门,这可不像我们仲辞的性子!”
“兄长说笑了。我前几天刚从封地回来,不巧兄长去处理事情了,没能见上,好在兄长来长安,我们可以好好团聚了。”楚衍含着笑,眼角余光看见花岸仍坐在马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和楚衔讲话,楚衍话锋一转,回头对花岸道,“兄长,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为是花府表小姐,我的好友,花岸花无涯。”
楚衔早就注意到坐在马上的美人儿了,但在和楚衍叙旧,不好多问,楚衍这一介绍,楚衔心中暗暗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旧展颜。他向前一步,抱拳道:“原来是花府表小姐,无涯姑娘。幸会!”
花岸对楚衍的别有用心也不在意,笑吟吟地骑着马,夹着马腹驱马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楚衍,笑道:“宁王世子英雄气概,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虽是对楚衔讲话,但却看着楚衍,眼底不见半分笑意。
“世子,此处不是叙旧之地,不如诸位移驾王府……”易至凑近楚衔身边,提醒他。
“哈哈哈,临安言之有理。仲辞,我们先回府再说!”楚衔一直盯着花岸看,见她谈吐不凡对他又不卑不亢,心中一动,趁大家上马回府之时,低声对易至道,“此女的底细给我查清楚了……尤其是,是否有婚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