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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蓝笙看出来我的疑惑,他浅浅笑了下,抿嘴道:“顺路。”
我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婆婆住在后院,他说的“顺路”是指顺路,所以先来看我的意思。
但倘若心里没有我,再怎么顺路也不会往这里绕一步路。我心里既甜蜜,又有几分想要调侃他的心思。
终究是忍住了,我甜甜笑了一下,道:“你先过去,我换身衣服,稍后就来。”
蓝笙握了握我的手,转身走了。
我回到屋内,月映坐在杌子上,脸上也洋溢着喜悦,道:“姑爷回来了呢!”顿了顿又道:“姑爷和珠娘的感情真是好呀!”
我脸上带笑,走到里间,道:“月映,你也去换身衣服,我们去老夫人那儿。”
换好衣服和鞋子,我和月映一起去了婆婆那儿。
屋子里暖烘烘的,蓝笙紧邻着婆婆的右手边坐着,与婆婆说着话。
我给婆婆见了礼,婆婆招手让我坐下,蓝笙笑着看了我一眼。
虽然外面是一片雪白,但已到下午,屋子里还是有些暗。婆婆又吩咐梅香将蜡烛点上。
朦朦胧胧中,我看到婆婆脸上写满了怜爱与喜悦。她专注地看着蓝笙,询问他在福州的生活如何。蓝笙的身子前倾,微笑着回答她事无巨细的提问。我坐一旁静静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婆婆让厨房将饭菜送到了房里。
许是因之前叮嘱过了,今日的饭桌上难得有几样大菜。婆婆又让丫鬟温了一壶麻姑酒,我们三人细细喝尽了。
用完饭,外面已降下一层厚厚的帷幕,婆婆着了个丫鬟提了盏灯笼送我们回院子。
屋里的炭盆还在烧着,月映在一旁拿着钳子拨炭火,面上映的红彤彤的。
我寻思着蓝笙风尘仆仆赶回来,一定很累,若是能泡个热水浴放松放松就好了。便吩咐月映说,让她再叫上几个丫鬟或仆从多端些热汤水过来,又担心自己的话对别人不好使,便又补充了句,就说是三郎子说的。
月映得了令出门去了。
蓝笙坐到杌子上烤火。
我想到他这次回来行李什么的还没收拾,便与他道:“箱笼还没收拾呢,你让人放哪儿了?”
他笑了笑,伸手招呼我过去。
我走近,正欲挨着他坐下,他的手一勾,将我一下子揽到他腿上坐着。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慌乱跳了一阵,又渐渐平和下来。
我抿抿嘴,问他道:“很重,你不累吗?”
他搂紧我,脸在我的发丝上蹭了蹭,道:“箱笼我让人放在东边的厢房里了,明日再收拾吧。”
“嗯。”我低低应了声,抬眼瞧他。
蓝笙捏了捏我的下巴,道:“我怎么觉着你瘦了些?”
“有吗?”我摸摸自己的脸,又去摸摸他的下巴,道,“我倒觉得你瘦了……”他下巴粗糙,有硬硬的刚冒出来的胡渣。
他不避让,很顺从地让我从下巴摸到脸颊,又从脸颊摸到眉骨那儿,眼睛只定定地瞧着我,又慢慢地朝我凑近。
我终究是有所顾忌,用手轻轻推了推他,小声道:“他们待会儿就要送热汤水过来了,等一等,好不好?”
蓝笙粲然笑开了,道:“怎么办?等不及了……”放在我腰肢上的手重重捏了我两把。
我的脸倏地变得热辣辣的,却不知如何是好。
正觉窘迫,蓝笙将我松开了,温声道:“说笑呢,你又害怕了吗?”
我羞恼地搡了他一下,站起身来,否认道:“才没有!”又朝里屋走去,道:“我去给你准备干净衣服和浴桶。”
不一会儿,月映带着另外两个丫鬟将热汤水送过来了,又将水倒进浴桶里,弄好后,便出去了。
我将换洗的衣服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又用手试了试水温。这样的热度刚刚好。
扭过头,正欲喊蓝笙过来洗沐,却见蓝笙已经立在屏风旁,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一半了。
我的脸被热水汽熏得一热,讷讷道:“你快洗罢,我先出去了。”说罢有些心虚地低着头往外走。
还没踏出去就被蓝笙拽住了,他把我拉到跟前,望着我,却没说话。
我明白他想说什么,却又害怕他真的那么说了,紧张之下,结结巴巴道:“我……我真的要出去了……”我想此刻我的脸一定红得像要滴血一般。
蓝笙抱了我一会儿,终究是放开了,道:“你先去烤火吧。”
我感到如释重负一般,将心放稳当了。拐出屏风,却又想到自己这样,蓝笙会不会不喜欢呢?便又转过头忐忑问他道:“蓝笙……你不会不开心吧?”
他莞尔一笑,道:“尽瞎想,我哪有不开心?”又狡黠一笑,道:“你这走走停停的,是想怎样?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呸。”我气恼地横了他一眼,飞快地走了出去。
我拿了一本书坐在杌子上,边烤火边看着,盥洗室内响起哗哗的水声,我忽然有些心不在焉。
片刻后,蓝笙身上裹着道袍走了出来,湿哒哒的头发上还包着一条干毛巾。
我将书收了起来,柔声道:“快过来坐着烤火,免得受了寒气。”说罢,又起身去喊丫鬟过来将浴桶的水收拾掉。
蓝笙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道:“你也别忙活了,去洗漱吧。”
我“嗯”了一声,走到他身后将毛巾接过来帮他擦头发。
月映将热汤水端到盥洗室,又问我还有别的什么吩咐没有。
我笑着摆摆手,让她回去早些收拾了好休息。
梳洗完,又在脸上抹了些脂膏。
炭盆那儿却不见了蓝笙的人影,我往榻上瞧了瞧,床帐卷起,榻上无人。
我心下好奇,四处打量着,见被我改修成小书房的稍间里有烛光闪闪烁烁。
走过去后,见蓝笙立在小窗前,正翻看着桌上的那一摞稿纸,那里面有我前些天画的“红梅图”。几案上如豆的烛火闪烁着。
他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毛巾还搭在肩上。
我走至他身旁,一边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一边问道:“怎么样?我画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