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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琼正摸着额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有些发蒙,却突然听见苍狐这句话,他下意识就转头看向了她。
“……你说什么?”
“我说,你刚刚撞上的,十有八九就是布置在养尸地边缘的‘禁制’了。”
说着苍狐缓步向前,就在方琼前方两步停下脚步,而后就向着视线前方轻轻伸出手去。指尖在空无一物的空中微微一点,她便像是碰到了什么似的立即略微缩回手指,随即收手身侧后撤一步,同时视线上移看向空中,细细端详片刻之后,她的神色就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
“不会错的,这么复杂的咒文,缜密的排布方式,还有后世不断以巫术修补加固的痕迹……当是方家禁制无误。”
看着声音轻微却笃定的苍狐,方琼的表情有些愣愣的。
因为在他的眼中,苍狐所凝视的地方明明就是一片空气,除此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在看什么?她又在说什么?
真奇怪,明明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汉语,为什么他就是听不懂呢?
下意识的,方琼就想要向苍狐追问,可是这时却有一个声音从他的心中某处传了出来。
不要问。
方琼的神情微微僵住了。
她现在所说的,都是“超常识”的存在,就如她身边悬在空中的那一盏宫灯一样,都是超出了普通人的认知的,与普通人无关的存在。
是的,那些,都是与他无关的存在。
所以,不要去问,不要去听,不要去管。
眼中所见是虚妄,耳中所闻皆荒诞,不用在乎,不要在乎。
——因为那都与自己无关。
强烈的抗拒自心底传来,瞬间便占据了方琼的整个思绪,刚刚才冒出点头的好奇顿时就在此冲击之下烟消云散,眸光无意识的闪了闪,他便平静的将视线从苍狐身上移了开去,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她刚才说了什么。
然而旁边将他的一切反应都尽收眼底的苍狐却忽然向他提出了问题。
“小少爷,你想不想看看?”
脑子里正有些胶着迷钝,方琼抬眼看她,下意识就“啊?”了一声,却见苍狐神秘一笑,又转头看向了空无一物的上方。
“想不想看看在我的眼中,你刚刚一头撞上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模样?”
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明明凝视的是一片静默的空气,温柔的双瞳之中却隐有微光映照而出,仿佛在她的眼中呈现出来的并非是空无一物,而是璀璨的光芒。
方琼忍不住张开了嘴,心中却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不要去问,不要去听,不要去管。
唇瓣轻触,便吐出平静的回答。
“……不想。”
“是吗……”
温和的声音似乎有些惋惜,方琼却没有去看苍狐脸上的表情,而是微微低下了头盯着自己脚边的杂草,心中忍不住又一次响起了那平静的声音。
——不要去问,不要去听,不要去管。
那些都与自己无关。
声音不断的在心中回响,一遍遍执拗的重复,让方琼的耳中几乎都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可是这时,却有一个温和的声音强硬的传了进来。
“……不过真抱歉啊,究竟要不要看,大概是由不得你的啊……”
忍不住因这声音微微一愣,方琼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就看见苍狐正温和笑着凝视着他,心中不由得一突,方琼立即就想再次移开视线,然而这时苍狐却已经微微一翻手掌,一块仅有巴掌大小,纹样造型古朴精巧的玉佩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随即她便将那块玉佩递向因这一变化而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睛的方琼,若有所指的向他询问。
“小少爷,你认识这个吗?”
方琼没有接,反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好似苍狐递过来的不是玉佩,而是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似的。
奇怪的反应让苍狐微微眯了下眼睛,就向方琼投去了有些推敲的视线,后者却立即眼帘低垂的避开了她的目光,好在他也没有就此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而是显而易见的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再度抬眼看向了苍狐手中的玉佩。
玉佩的形状很特别,竟是少见的半月形,上面雕刻有简单古朴的花纹,显然年代极其久远,玉佩通体洁白细腻,即使没有亲手接触也能隐隐感受到玉佩上所散发出的清冷之意,显然是不可多得的美玉,只要见过一次,任谁都不会忘记的吧。
不过,方琼并不认识这一块。
“不认识。”
方琼干脆的摇头,神色十分平静,一点也看不出对这块玉佩的回避,似乎前一刻那古怪的反应只是某种错误的条件反射而已。
苍狐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但也没有深究,就点了点头收回玉佩,道:“这是你们方家世代相传的‘巫玉’,来之前你两位爷爷将它借给我,好让我能打开这禁制……”
方琼没有搭话,就看着苍狐手中那块“巫玉”有些出神,心中却一再的响起那平静的声音。
——不要去问,不要去听,不要去管。
那些都与自己无关。
执拗的声音冲淡了其他来源于外界的声响,方琼听不见苍狐说了什么,只看得见她似乎对他解释了些什么,随即便单手握着“巫玉”面向她先前凝视的空气,另一只手的手指则快速的变化了几个古怪的姿势,同时唇瓣迅速开合,神情庄严像是在做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是在做什么呢?
不,是在做什么都无所谓吧?
——反正,都与自己无关。
心中的声音盘旋不休,方琼的视线禁不住的一点点失去了焦点,他静静的站着,看着,却没有看着任何地方,没有看着任何存在。
耳边,一片寂静。
然而就在这时,一点明亮的光华蓦地闯入了他的视野,同时温和而肃然的声音也钻入了他的耳中。
“请看看吧,小少爷,这就是你们方家世代相守,几百年来不断加固看护的古老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