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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吓唬他,可别让他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一定将他剔成白骨!”沈念七咬牙切齿,随后又将视线落在唐玄伊身上,指尖想要拉开满是血印的衣衫,颤抖几下,却又开始犹豫。
眼眶,渐染了水雾,方才轻松的样子也消失不见。只苦涩而勉强地抻开一缕笑,道:“唐卿,再见到你,真好。”
唐玄伊笑了,“若是真的死了,也就没人对你那般严厉了。”
然而对于唐玄伊的玩笑话,沈念七却没有笑,只是用着一种极为认真的眼神深望着眼前的他。忽而上前半步踮起脚紧紧拥住了他。
“无论生死,我陪着你。”
唐玄伊双瞳忍不住一颤,那是来自心底真正的震撼,似有什么,因为这句话被紧紧攥住。
垂下的手,一点点扬起,第一次,覆上了她纤薄而颤抖的身,然后慢慢用力,紧紧将她拥在了怀里。
一瞬,了无笑意,余下的,只有来自心口的暖。
周围无声无息,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还在继续。
许久许久之后,他才终于又开了口:“沈博士是在对唐某生死相许吗?”
沈念七身子一震,慢慢从唐玄伊的怀中出来。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零星水雾。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她有些埋怨地看向唐玄伊。
唐玄伊哼笑着摇摇头,指尖轻柔地拂去她眼前的湿润,“这么说,沈博士方才的话是在骗我吗?”
“当然不是,我——”沈念七急着开口。
可话没说完,外面就撞进来了一声熟悉的高喊:“大理,大理您在哪儿!!大理——”
王少卿……
来的可真是时候!
沈念七心中的小人白目。
唐玄伊却笑了,笑得开怀,侧身喊道:“王少卿,在这里!”
王少卿闻声,一阵脚步声就冲了过来。
“大理,终于——”他一阵感慨,刚要冲上去,才发现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沈念七,怨气加担忧一下就挤在了他的情绪里,“沈博士,之前突然就走了,真是吓死我了,幸好您没事,要不然我——”
说到这点,念七确实有些愧疚,来到王君平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抱歉,王少卿,让你担心了!”
王君平措手不及,紧忙也跟着沈念七一起鞠躬。
“啊……啊,没、没事,没事沈博士。”他看向唐玄伊,唐玄伊对他点了下头,王君平明了,接受了这个道歉,然后将沈念七扶正,脸上的表情终于转怒为喜,可接下来又看到了唐玄伊身上的血痕,倒吸一口凉气。
“我没事,皮肉伤。”在他开口前,唐玄伊先开口打断他,并追问道,“外面情形怎么样?”
王君平吸回的凉气又吐了出来,回道:“对、对大理,外面人都已经抓到了,这里好多蜜蜂,还有很多蜜,从山谷后面还找到了许多很大的坛子,上面编着号,尚未打开,不知道是什么。大概就是这些……还需要抓什么人吗?”
“封锁俞县,县民也不能放过。”唐玄伊说道。
“什——”王君平一惊,“县民?!都要抓吗?”
“这里的县民,可都不简单。”
“卑职这就去!”王君平接令,即刻要往回走,却又被唐玄伊叫住。
“对了,王少卿,来的时候还顺利吗?”
王君平回身想想,摇头,“通往俞县的路其实十分崎岖,路途陌生,外边还有很多报信儿的人,多亏一个人前往给我们带路,才能瞒天过海从一条生僻的路线进入俞县。”
“带路?什么人?”唐玄伊拧眉。
“是一个叫夏元治的人。”王君平回道。
“夏元治……”唐玄伊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回想起之前在酒铺一起饮酒的那张豪迈的脸,他是怎么知道会有官兵围剿杜一溪的?是恰好路过吗?
唐玄伊摆摆手,先令王君平离开善后,随即陷入沉思。
“我先给你处理下伤口吧!”沈念七牵着唐玄伊暂坐于地,从怀中抽出自戴德生那里借来的医布着手准备,视线却落在了那修长指尖握着的一个册子上。
“唐卿,刚才就想问了,这个是什么?”
唐玄伊回了神,“这是刚才无生扔过来的。”他打开册子,上面记录着许多的名字,“里面是蜜人的名单。”背面则写着一行字,像是一个地名。
“蜜人?”沈念七惊呼,“原来杜一溪在做蜜人?!是大食的那种……将人……”她浑身一抖,愈发觉得杜一溪有点不正常了。
“那个以后再说……”唐玄伊将册子翻到后面,“这个,确实是我想要的东西,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
他盘腿做好,指尖逐一扫过,到某个一个地方突然停住。沉静的脸庞渐渐拢上一层寒霜。
沈念七无疑感受到了唐玄伊的变化,也低头张望了下指尖停留的地方。
第十八号,陆云平。
沈念七慢慢捂住了嘴,又看向唐玄伊。
唐玄伊只是咬紧牙,暂时将这份怒意压制了下来,随后继续往下看名单。
沈念七也不敢打扰他,安心为他处理着伤口。
没一会儿,唐玄伊就将这个册子浏览完毕,他将其合上,蹙眉深思。
“上面没有旅商的名字。”
“也就是说,杜一溪并没有将他们做成蜜人,而是另外处决了?会是死了吗?”
“按照杜一溪的性格,他不会留下这八个人活口的。可是怪就怪在处决的尸首为何出现在长安城,是什么人将它带过去的。”唐玄伊食指指尖在册子上点了几下,“至少,带尸骨出去的那个人,是接触过旅商的。”
“等等!唐卿——”沈念七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之前我怎么没想到。从岭南到长安的路途不近,若是将尸首带到长安,尸体一定会发出常人无法忍受的恶臭。别说邻人会闻到这股味道,便是连狗也不一定会下咽。”
唐玄伊也是眸子一闪,“如果照这个方向来看……程牧到长安的时候,也许还活着,而且是近期才死的。可我试探杜一溪时,杜一溪笃定他们已经死了。”他回想起在说到旅商已死时的半分迟疑,“或者说,他也并没看到旅商最后的尸骨,只是交代别人去办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