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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钟,正是人最困的时候。
卡口上的警员和协防人员都忙活了一整夜,此时个个儿是疲惫不堪,要不是有命令和对讲机不时响起的询问刺激,他们都可能站着睡着。
便就连他们手里牵着的警犬,也都没精打采的。
毕竟在这样一条实用度大为下降的国道上设卡,晚上通行车辆远比高速少的多,过来的基本是这种目标明确的特殊车辆,检查工作简单,大多数都在等待中度过。
黎明之前,人的体温和外界气温都下降,大夏天都能让人感觉到凉,更别提是入秋的时节。
蔬菜车闪烁着尾灯开走,陈锋和李猫滚落的刹那,警犬倏地转头看去,更朝着那边“汪汪”叫了两声。
牵着它的警员顿时警觉,急忙放松绳索,准备一起过去看个究竟——这次出的事情太大,谁要有所疏忽搞出麻烦,惩罚将前所未有的严重,马虎不得。
可没料到,那警犬就威猛的叫了两声,随即却向后缩着脖子,喉咙里呜咽连连,竟没有扑出去。
“这什么情况?”
牵狗的警员有点茫然,以前从没遇到过此类的情形啊。
他牵着的警犬可是正儿八经昆明犬,聪明胆大勇敢凶猛,警觉性高,发现异常时容易兴奋,可谓是绝佳的侦查追踪帮手,刚才的反应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可它居然会露出类似忌惮躲避,又或者是疑惑不定的姿态,可说是从来没有的异常表现。
难道说,它工作时间太长,也跟人似的产生误判错觉?
旁边其他警员闻声过来,问他:“什么情况?”
牵狗警员摇摇头:“不知道呢。”
他俯身轻轻拍打警犬脖子,问道:“铁头啊,你刚才发现什么啦?”
汪星人自然不会说话回答,可它能感觉出人的意思,扭头看了他一眼,模样颇为无辜,坐在原地老老实实,纹丝不动。
“这……”
令人都有点凌乱,负责该处卡口的支队长想了想,果断叫过两人来,掏枪在前小心翼翼摸索过去,结果没有任何发现。
“看来应该是误报了。”
警员揉搓着狗狗的脑门调侃:“你也有狗失前蹄的时候啊,谎报军情,回头扣你一顿肉肉儿。”
汪星人拿嘴巴拱了他两下,呜咽几声,貌似抗议。
众人哈哈一笑,感觉浑身疲惫去掉小半,打起精神来继续检查过往车辆。
陈锋和李猫早早跑远了,两人潜行动作迅速轻捷,如同绝顶的刺客,身体弯曲前倾,只靠双腿特别是小腿的运力蹬踏,以类似八卦趟泥步的步法快速奔驰,转眼间跑出几百米。
李猫对这一片儿环境似乎极为熟悉,那是对一草一木、沟沟坎坎都了然于胸的细致程度,中间没有丝毫迟疑停顿,一直穿过两个开发中的楼盘小区,进入一片破旧的厂房时,才停住脚步。
站直了身体,陈锋长长舒了口气,回望远处灯火闪耀的地方,心有余悸。
刚才只差一点就被警犬给盯上,关键时刻,他果断将一身凌厉杀意外放,曾经血战过种种强大变异体的气势散发,如同哥斯拉霸王龙般史前怪兽的强横霸道,再怎么勇敢的汪星人也只能夹着尾巴退避三舍。
他正是利用了警犬的敏锐,短促的一放即收,没有惊动其他警员,从而顺顺利利的躲过一劫。
此时停步观望,见四周夜色沉沉,星空暗淡,一股沉郁苍茫的气机笼盖大地,令人从心里感觉到重如泰山的沉甸甸压力。
这是一片临近西郊的老厂区,周围很多工厂早已破产拆除或者搬迁,原本最垃圾的地段,被疯狂的房地产大潮席卷波及,加入到开发的行列。
从第一个卡口到这里,足足四五公里的纵深区域,沿途起码有十几个楼盘在兴建,破旧工厂夹在中间,显得比较突兀。
更往里面一些,便是西城区最大的果蔬批发市场,早晨四点,来自市区的诸多菜贩子早已云集汇聚,数不清的小型车辆进进出出,一片忙碌,混乱嘈杂的声音传出几公里外。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反其道而行之的冒险做法,便是两人避开搜捕的策略。
“这里就安全了吗?”
陈锋游目四顾,凝聚精神与视力全面发挥,将远近各处的种种动静尽数收至眼底,蓦地,他发现在杂草丛生、垃圾遍地的空旷厂区内,有大量体型不大的身影正快速的穿行。
旋即,一双双绿色眸子从黑暗中亮起,犹如一盏盏诡异的灯火,一个、两个、十个、几十个……密密麻麻,高低错落,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嘶——!这是什么玩意!”
陈锋毛骨悚然,下意识的摸出M1911,才待举起来瞄准,却被旁边伸来的一只小手压住。
“别动。”李猫轻声何止,平静之中,充斥喜悦。
远处卡口,一辆挂着警牌的指南者嘎吱停下,大队长郭威利索的推门跳下,健壮身影昂藏英伟,凌厉目光一扫四周,神情冷峻,气息之中流露焦躁。
执勤支队长急忙迎上来,与他握手寒暄:“郭大,你怎么有空来这里,市区那边都搞定了?”
郭威点点头:“算是吧,手尾还有不少,估计得折腾几天。”
他说的含糊,一些新情况没有完全透露,比如说小号绿巨人的铁哥,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逗比侠青衣人等等,这些情况没有搞清楚之前,说了只会动摇军心。
“你们这边有什么异常发现?任何可疑情况,都说说看。”
郭威逼视对方,压力十足。
支队长感觉好似被一头猛兽盯上,身上顿时一热,额头上冒出细汗。
他不知道郭大队怎么忽然变如此凶恶,难道是上头给的压力太大,以至于情绪失控?
认真想了想,他回答:“除了抓到几个受惊潜逃的小虾米,别的大鱼一条都没发现。”
郭威眉头一皱,冷着脸慢慢的点头。
一路巡查过来,貌似各个卡口给出的回答都是一样,即便他不死心的亲自跑来巡查,结果也没什么区别。
“不应该啊。”
郭大队举目往国道两头远眺,黑黢黢夜色当中,远去的货车红色尾灯闪烁不定,两侧建设中的小区高层楼房鬼影幢幢,只见孤零零灯光闪烁,与远处的嘈杂人声相映成趣。
“嗯?那边……”
他一指灯火照亮天空的地方。
支队长道:“哦,那是西城果蔬批发市场,这个点正好是卸车批菜的时候,刚刚还有一个车队过去。”
郭威的眼睛陡然亮了,脑海中迅速闪过绕城高速和国道穿行的轨迹,冥冥之中有种强烈的直觉突如其来,他断然一挥手:“走,看看去!”
支队长感觉莫名其妙,但不能违抗命令,招呼其他人继续执勤,带上几人跟上去,驱车往市场那边去。
郭威把车速降的很慢,跟跑步没太大差别,缓缓开过的同时,目光不断往两侧新建小区中张望,紧扣那一丝直觉不放,试图找到契合的点。
可惜,走了很久,没有任何发现。
前方倏然出现一片空缺,夹在高耸楼群之间格外的突兀。
郭威心中一动,嘎吱刹住车,下来往破旧萧瑟的厂区观望。
“这怎么个情况?”
支队长跟着下车,为他解答:“哦,这里就是有名的‘喵天堂’。”
“‘喵天堂’?什么意思。”郭威莫名其妙,这听着都新鲜。
支队长笑道:“就是野猫窝。早前是一个破产的食品厂,人撤走后,批发市场和周围村儿都往这里倒生活垃圾,吸引了大批猫狗跑来找吃的。再后来周边拆迁搞建筑,过来的就更多。区里原本打算要开发成房地产项目,结果来人一看,好家伙,起码有上百的野猫把这儿给占了,动用城管抓捕驱赶,不知怎么地让一些爱猫组织给知道,上千号人呼啦一下过来阻拦,事儿就闹大啦。”
说到这里,郭威恍然想起来,这事儿他有印象,似乎还折腾了好些日子,与南边儿狗肉那事儿相互辉映,被全国的猫奴们抄的占了好几天头条。
有关部门抓捕动作太粗糙,被人偷偷录下来放网上,再后来煽动成千上万养猫的过来干涉,把行动搅黄。随后就有大量的猫被遗弃到这边,短短时间里起码暴增两倍,占地上百亩的厂子整个儿成了野猫窝。
开发商惹不起猫奴,地方官担不起骂名,于是这片地方就搁置了。
现在,郭威的直觉却被这里触动,难道只是巧合?
他拧紧眉头,下了公路往厂子门口行进了几十步,黑暗之中忽然传来一声柔弱的猫叫。
“喵呜。”
那动静,很像是小奶猫饿了要喝奶的撒娇卖萌,听上去都让人心中发软。
可随后就有高低各异的猫叫接踵而来,转眼间从门口到旁边垃圾堆,墙头以及破旧花坛,孤零零歪斜的电线杆子,干枯的树木,等等各处,猫叫声连绵起伏,一双双妖异的绿色眸子唰唰闪耀,敏捷游走的黑影在草丛和建筑缝隙间条约闪动。
饶是郭威胆大包天,也不由的头皮发炸,心头发毛!
被上百只野猫用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古怪的叫声中充斥妖异气息,那是什么感觉?太特么渗人了!
支队长和其余警员也是一般的感受,急忙拽着他往后退开。
就见一只体长差不多有一米的大家伙,迈着轻巧步伐走到最前,冷不丁一看妥妥儿是一头小豹子!
它一点也不害怕的抬头望着郭威,嘴巴张开,露出尖长的獠牙,狺狺嘶鸣,攻击欲望表露无遗。
“我擦,这野猫特么成精了吗?这么大个头!”
郭威吓一大跳,这种体型的猫科动物,一般人真心干不过他,有枪都未必能打准,更别提还有那一大片帮手……这地方的确邪性,不能多呆!
他们赶紧撤回到车上,呼呼喘了几口粗气,终于摇头:“多牛的人也没可能躲在里头,不然一定会给这帮家伙给分尸了。”
喵星人,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