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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徐轩对衡哥儿有成见,且对他看不上眼,这件事,恐怕不止皇帝和赵致礼知道,连宋太傅和林师傅也是看出来了,他们三人身边书童太监们,大约心里也明白。
之前徐轩要求要指导衡哥儿剑术时候,小皇帝和赵致礼都没有说什么,心里大约都是想徐轩想借着这个机会对衡哥儿示好,毕竟上午徐轩故意重重靠上松树,让松树上积雪落下来砸衡哥儿做出城池上,那是徐轩错,而徐轩上午只是挨了小皇帝骂,并没有对衡哥儿道歉。
这样他主动要求指导衡哥儿,小皇帝是不会反对。
而林仪林指挥使,他根本就不想涉及到这几个小孩子争宠里面去,所以刚才徐轩主动要求时候,他才随意就答应了。
没想到现却出了这样事情。
林师傅跑到衡哥儿跟前时候,小皇帝和赵致礼也扔下了剑跑了过来。
看到衡哥儿一脸血,皇帝和赵致礼都非常震惊。
要说一般一个粗糙男人脸上受了一点皮外伤,恐怕不会惹起多少人关注,但是衡哥儿就不一样了。
那是一张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好看嫩脸,即使日日里风里来雨里去,也显得白白嫩嫩,此时上面却出现了一条口子,鲜血正从口子里流出来。
衡哥儿还一动不动地睁大眼睛愣着,看样子有点像灵魂被吓出窍失魂呆傻。
林师傅先没管徐轩,而是上前掐了衡哥儿虎口和人中,衡哥儿这才像是回过神来,看了林师傅一眼,眼睛里眼泪水就开始打转了。
林师傅道,“没事,就是脸上伤了条口子,让大夫来看看,上了药,好好养着,不一定会破相。”
只是不一定会破相。
小孩子面皮嫩,又正是长身体时候,这时候脸上被划了一条伤口,不留下痕迹可能性很小。
皇帝看衡哥儿要哭了,也赶紧凑到了他面前去,柔声安慰道,“没事。”
衡哥儿忍住了眼泪,由着林师傅用赵致礼递过来手绢给他擦脸上血迹,机灵皇上贴身小太监柳升儿已经让人去叫太医去了,他自己也带着另外两个小太监过来问林师傅还需要什么东西。6zz
林师傅说,“这个我只能先给他擦掉血迹,等太医来了再看,也许太医有法子让以后不留痕迹,我怕我们处理了,是害了他。”
衡哥儿痛得微微咬着唇,声音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哼出来,“我没事。刚才,刚才只是被徐世子吓到了,现没事了。”
衡哥儿这幅样子,皇帝眼神里复杂就重了,他突然站起身来,看向已经被挤到一边直挺挺站着徐轩,徐轩算起来也只得十三岁不到,还是一个稚嫩少年,此时他紧紧抿着唇,眼神倔强里还充满着戾气,被皇帝盯着,他就倔强而怒气冲冲地说,“我没有故意划他脸,是他突然弃剑人又软了下去,这才划伤了脸。”
皇帝看他执迷不悟,此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又是失望又是愤怒,甚至冲过去一巴掌狠狠扇徐轩脸上,打得“啪”地一响,大家都被这一巴掌震惊到了,谁想得到一向平和皇帝会打人。
当然,震惊是徐轩,他愣愣看着皇帝,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皇帝朝他恶狠狠地道,“你到现还是这样。今日才是季卿第一次学剑,而且他力气小,要稳稳握着剑已经不容易,你说你要指导他,朕以为你是想为之前事情向他道歉,没想到你却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说你没想到他突然弃剑,那你怎么不想想你是用了多大力气,才会他没有握稳剑时候收剑不及时划到他脸上去。你刚才用力道,用气势,你敢说你不是想置他于死地吗。朕真是对你失望透顶了,朕不曾想,你这么没有容人之量,对比你小这么多季卿,你也没有任何一点关爱之情。朕以后不用你做伴读了,以后你也不用进宫来了,朕再不想看到你。”
皇帝这一席话,将本来就挺震惊众人,说得加震惊了,连林师傅都惊讶地站起了身来,“皇上,您要三思。”
徐轩也一下子给皇帝跪下了,“皇上,臣对您忠心可鉴,您难道都不看眼里吗,您现心里就只想着季衡是不是,他不过就是长得好看点,以后顶多也只是个佞臣。”
他才刚说完,皇帝就又暴怒道,“你闭嘴,你就只会说这种话。你滚开,朕不想再看到你。”毕竟徐轩那话,不仅是骂衡哥儿以后要做佞臣,还是骂皇帝昏庸会养佞臣意思。
皇帝怎么能够不暴怒。
而一向属于心思比较深沉徐轩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本身就不是件平常事。
被皇帝这样说,徐轩没有再辩驳,只是死死咬着牙,嘴里甚至出了血,手也紧紧捏成拳头,关节都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了。
衡哥儿看着两人,心里已经转过了很多心思。
他看皇帝这么生气,就赶紧跪下了,对皇帝叩首行礼,“皇上,适才是我错,是我没有拿稳剑,是我自己没有避开,不关徐世子事,您收回成命吧。”
小皇帝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闪了一下,但是还是没有克制住满脸怒容,道,“朕难道自己没有辨人之能吗,需要你们劝。”
说着,就愤怒地自己离开了。
几个小太监飞地跟上他,林师傅也叫他,“皇上。”
但是皇帝根本没有回头,赵致礼想要过去拦他,被他一巴掌推开,而且朝他吼道,“滚开。”
赵致礼只好赶紧跪下了,眼睁睁看着皇帝从大殿里离开了。
赵致礼回来劝徐轩,“你追上皇上,请他收回成命。”
徐轩虽然跪着,但是背脊挺得笔直,一言不发,也不理睬赵致礼劝说。
林师傅很是为难地蹙着眉,衡哥儿脸上伤口因为他刚才说话又裂开了,血又流出来,林师傅叹息一声,又去给他擦脸上血。
好太医院里太医来得,来是专门处理外伤严太医,看到衡哥儿脸上伤,他即使作为太医经常碰到别人受外伤,此时却也不得不露出惊讶之色。
毕竟这么一张漂亮脸上,出现这么一道伤痕,谁都会惊讶。
他先检查了划伤衡哥儿脸剑,剑是林师傅准备铁剑,没有开刃,他发现剑尖上有点点锈迹,本来就沉重脸,就是拧起了眉。
林师傅一直站旁边,就问,“太医,怎么样?”
严太医用无根水先给衡哥儿洗了伤口,又用了药水消了毒,这才又给抹了药,那个伤口,左脸上,从鼻子旁边往外划了有一寸长样子,对于大人脸,这个长度不算长,但是衡哥儿人小,脸小也嫩,所以这个长度,几乎算是横过了小半边脸,看着就很让人心疼。
严太医为衡哥儿处理好了伤,衡哥儿一直就咬着牙手紧紧捏着骑装下摆来忍着痛,严太医看他小小年纪,又是很娇嫩面相,有这份忍耐,便很赞赏。
侧过头对林师傅说,“老夫给上了药,这点伤,不算什么。只是要想不留痕迹下来,倒不是件容易事情。”
林师傅叹了口气,道,“就是以后留下痕迹,让人难办。”
这时候衡哥儿却说话了,“林师傅,严大人,你们不用担心,作为男儿,留点伤痕,也没什么。”
两个大人看了他一眼,都心里叹了口气。
之后课自然没法上了,而且也早过了下课时间,已经有人去叫了抱琴来,抱琴看到衡哥儿脸上伤,马上就泪眼汪汪,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徐轩一直跪那里不动,之后皇帝让了宫轿来送衡哥儿出宫,衡哥儿要走时,又去找徐轩说道,“我会去再求求皇上。”
徐轩却很不领他情,青着面孔朝他骂道,“滚开,不需要你假好心。”
衡哥儿蹙了一下眉,只好不再和他说话,出了大殿外面上了轿子,出宫去了。
怕衡哥儿回家路上吹了雪风伤口发炎,皇帝还很细心地让人送了帏帽过来,衡哥儿坐轿子里也戴着帏帽,随着轿子一起一伏,脑子里想着事情,神色沉肃,并不见脸上被伤痛苦。
因为衡哥儿被伤了脸,皇帝让他伤没好之前,不用再进宫伴读,然后派了几个太监来跟着衡哥儿回家去解释事情,又让送了宫廷秘制玉颜生肌膏,几样珍贵药品,还有赏玩小玩意儿。
衡哥儿回到家里,许氏看到他脸上伤口,因为有皇帝派来太监,她自然不能表现出自己愤怒悲痛,先还只能谢恩,留了几个太监喝茶,又每人包了一荷包银锭作了辛苦谢礼,然后派了车送了他们回宫去。
等把公公们送走了,许氏才心疼又悲愤地看着衡哥儿脸,比别人她自己脸上划了口子要痛苦得多。
她咬着下唇,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哀叹。
衡哥儿只好安慰她,“娘,我这不会留痕迹,你别难过了。”
许氏摇着头,眼泪水眼眶里打转,“你别说话了,小心将伤口扯着了。”
之后将衡哥儿好好安顿自己卧室里,甚至不让衡哥儿回他自己卧室去住,她因为不要衡哥儿说话,衡哥儿只好用笔将下午发生事写了一遍给她看。
许氏得知是严太医给看伤,虽然他们这种人家想请到太医,是困难事情,但并不是请不到,她就赶紧让管家拿着季大人拜帖去请严太医来,又让准备了丰厚谢礼。
衡哥儿没说是徐轩指导他剑术时候步步紧逼,根本不是指导,就是专门为了威慑他和教训他,只是说了练剑时候,被徐世子给误伤了,徐世子还因此被皇帝责罚,他出宫时,他还跪那冷冷清清殿里,说不定以后还不能给皇帝做伴读了。
许氏看到衡哥儿写这些,依然是愤愤不平,说,“虽然咱们家门第没有他徐家高,但是你这脸上要是真留痕迹了,他这跪一下就抵得了吗。”
许氏虽然只是内宅妇人,但是作为京中高官家当家主母,对朝中局势还是知道,她知道皇帝有倚靠平国公府徐家意思,所以她根本就对衡哥儿所写,徐轩说不定以后不能给皇帝做伴读事上心,觉得这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