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跌眼镜

空山隐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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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白虽然年纪不大,但对大人您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听闻您的青萝山房中的藏书八万多卷,是真的吗?”

    宋濂呵呵笑道:“你对老夫倒是了解甚多,青萝山房中确实有八万多卷书,里面都是老夫千辛万苦收罗得来。你若是让老夫满意,便将《春秋经传集解》小宋版送给你。”

    哦?“春秋经传集解北宋缕版复本都已经在战火中毁坏,如今您手上的可是孤本啊,您真的送给我?”听到他的话,余少白有些吃惊,光这一本书,就可以让他子孙吃喝不愁了。

    “书是用来教人,而不是藏在房里。再好的书,失去了它教人的意义,也只是废纸罢了。”

    余少白拱手说道:“晚生受教了。既然如此,我便说了。如果我向皇上上谏,秦始皇的方法可以借鉴,对于朝廷认命的官员都要由皇上亲自认命,不能经由其他官员之手,唐宋殿试也不能舍弃,可以将举荐的后生宣进京城,由皇上亲自面试,有没有真才实学,一试便知。”

    “皇上日理万机,若是抽不出时间殿试,又该如何?”

    “皇上抽不出时间,可以让京城名儒们做考官,只是皇上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文人。”

    余少白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宋濂脸色微变。抬眼看向那少年郎,笑道:“你能说出这句话,看来你对朝堂之事了得的真是不少。没错,皇上完全可以把事情交给名儒们,却只信淮西武将,对于文臣……唉~”

    看着宋濂叹气,余少白知道他心里苦,身为开国文官之首,最后只做了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官阶大小不是重点,只是从中可以看出皇上对文人的轻视。若说比他更苦的人,也有~那就是刘基。功劳不比李善长小,最后却只封了诚意伯,这憋屈只能自己尝。

    “皇上若是真的重视文人,也就不需要科举,招贤榜一贴,从者如云,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听到这话,余少白微微点了点头。朱老爷子本身是泥腿子,他从心里讨厌文人,说白了还是因为自卑,总感觉文人看不起他这个放牛娃出身的土皇帝。

    而大明各地的名儒们确实不太买朱老爷子帐,刚建国的时候,招贤诏书发了,京城倒是会聚了不少儒士,但大儒们都没来,不是退隐山林,就是在家修书,没有一个打算辅佐他的,最后朱老爷子只有派人去请,即便三顾茅庐有的名儒还是不愿意去,这才使得大明建国后官僚队伍人员缺少,开了科举,连续考了三年,不看质量,只要数量。

    “晚生觉得每个朝代刚建立的时候,掌权者都是会重视武官。文官治世,武官安国。现在大明仍处草创之期,北有残元,南有梁王,边境未安,国基未稳,武官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是文官无法比拟的,不过……武官比文官要惨一些。”

    宋濂笑道:“这点确实如此,等到大明敌人消灭殆尽,便是文官治世。武将们的价值也就难以再体现出来,可惜老夫应该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大人何出此言?”

    “老夫已经厌倦了朝廷纷争,头上顶着开国文臣之首的名号让我如履薄冰。老夫曾向皇上请求告老还乡,却是不允,只能继续呆在京城那个是非之地。”

    听到这话,余少白心里叹了口气。宋濂如此淡泊名利的儒士,最后还是死在朱老爷子手里,要怪谁……要怪就怪宋濂那个不争气的孙子。

    “有些人想法设法离开朝堂,有些人挤破脑袋想要在朝堂任职。和大人一比,少白自愧不如。”

    “哦?你也想去当官?”

    余少白笑道:“这天底下的年轻后生刻苦读书,目的都是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真正为民的十不存一,晚生原来只想娶个媳妇,传宗接代,奉养娘亲,平淡过完一生。只是我那未来岳父大人,非要我当官才肯将他女儿许配给我,我这才想着当官。”

    “你倒是够坦诚,是想让老夫为你写一封举荐信吗?”

    余少白拱了拱手:“晚生可不敢,当官对于晚生才说其实并不难,只是做一个清官很难。”

    “那你觉得清官该是什么样的?”宋濂饶有兴趣的问道。

    余少白沉思了一番,缓缓说道:“要比贪官还贪,比恶吏还恶。”

    “哦?”宋濂没想到他是这个说辞,“比贪官还贪,那不就是大贪官吗?何来的清字?”

    “民间有这么一句话说的在理,好人命皆短,坏人存千年。清官为什么这么少,因为选择做清官,就要面对一群贪官,如果你没有他们坏,你怎么赢他们。他们贪是取之于民,用之于己。真正聪明的清官是掏出贪官的钱袋,用之于民。”

    宋濂闻言不禁笑出声来,“不错,你果然与众不同。现在天气正好,你与老夫一同去那青萝山,如何?”

    余少白忙站起身来,“那就多谢大人赠书了。”

    二人一同出了宋家院子,坐上马车赶往青萝山,一路上余少白注意到路边村落里不时传来哭声,宋濂眼花耳朵也不好使,自然没有注意到,余少白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一路上的村落似乎像是发生地震似的,茅草屋都塌了。

    莫非是因为那场冰雹?余少白这才意识到昨天晚上下的冰雹或许是场天灾,而他不知道的是,浦江并不是这场天灾祸害的最严重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青萝山脚下,看到周围断落的树枝,余少白脸色微变,一旁宋濂总算是意识到昨天冰雹危害有点大,伸手指着远处,急道:“赶紧走,老夫那藏书楼可千万要挺住啊~”

    看他颤颤巍巍的走在泥路上,身后仆人不靠谱,连摔了几个跟头,余少白生怕他也摔倒,忙来到他身前。

    “大人,我跑的快,让我背您吧,这样速度快点。”

    宋濂抹掉脸上的汗水,心里担心的紧,便让余少白背着他。

    余少白本可以使用轻功,不过怕吓着大人,毕竟文人不太喜欢武人,余少白只是在山路不停的纵跃,一跃两丈。

    即便如此,宋濂还是有些吃惊,余少白只说是自己跳的比平常人远些罢了。很快余少白便停在了一处阁楼前。

    宋濂站在门口,探头看了看自己的藏书楼,总算是松了口气,幸亏藏书楼旁有几棵大槐树将冰雹挡住,要不然这年久失修的藏书楼恐怕就要被砸塌了。

    “大人……您这藏书楼都不锁门吗?”

    听到余少白这话,宋濂看向木门,不禁一愣。“这门怎么自己开了?”

    “不会是进小偷了吧?”

    被余少白这么一提醒,宋濂慌了神,左右看了看,拿起一根木头便冲了进去,把凶狠的模样把一旁余少白吓住了。这还是他心目中的大儒吗?也太吓人了吧?或许这就是书的力量,让人疯狂。

    余少白赶忙追上去,刚爬上二楼,便看到宋濂追着一个老者在书架之间喊打,他有些疑惑,因为从他们的对话,似乎相识。

    “你给老夫站住!谁让你进来的!”

    “宋濂!老夫看你的书,是你的荣幸,你还矫情起来了。”

    “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这位后生,你来评评理,这姓宋的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那老者站在余少白后面,喘着粗气说着。

    “余公子,你让开,让我打死这老家伙!”

    余少白夹在二人中间,实在无奈。最后只能高声说道:“两位!都消消气!咱们有话坐下来好好说!”

    身后那老者听到这话,笑着说道:“我给这后生一个面子,宋濂……你都一把年纪了,别那么小家子气。”说话间他已经坐在案前,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完全无视了宋濂的怒火。

    余少白忙拦住宋大人,劝说道:“大人,他不请自来,理都在您这边,你急什么?要急也是他急,要是传出去,他可就晚节不保了。你说呢……”

    听到这话,宋濂微微点了点头,将木棍交给余少白,整了整衣服,一脸不屑的坐在那老者对面。

    那老者却是伸手指着余少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你这后生,你怎么帮他?他就是一个老犟驴,脾气倔的要死,你以后绝对没什么出息?”

    余少白被这老者说的有点尴尬,只能拱了拱手,“晚辈只是实话实说,此地是宋大人的藏书楼,您不请自来,便是私闯民房,不问自拿,便是偷。”

    “这是书,不”

    老者还没说完,余少白就说道:“即便这是书,也是宋大人的私人物品,你可以当面借,背地里拿便是偷,说破天还是偷。”

    “你……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宋濂,你从哪里找来的后生,怎么也不知道礼数?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老夫!”老者那颗玻璃心似乎被偷这个字眼刺激到了,拽着宋濂衣袖,情绪有些激动。

    宋濂抹了抹脸上的口气,一把推开他。“你还好意思说礼数,你好歹也是名声在外的文人,却是为老不尊,能怪得了别人?”

    名声在外?余少白听到这四个字,这才想起来自己面前的可是宋濂,能和他熟识的同龄人,定然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想不出来,明初有哪位文人是这个样子的?也太毁形象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