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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先生,说实话你能直接找到这来,确实让我有些惊讶。”
颂猜的华语相当标准,一听就知道不是临时跟终端学习的蹩脚发音。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我唐顿还有什么资格跟您做生意呢?”
唐顿倒是毫不客气,拉开颂猜对面的椅子坐下。
柔软的填充物垫着屁股暖暖的,还挺舒服。
“哈哈哈,年轻人果然是心直口快,那老朽也不拐弯抹角,唐先生今天来想要什么呢?”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颂猜老爷想要什么?或者说54长生军想要什么?”
颂猜摆摆手,“不不不,54长生军向来不会介入其他大区的事务,我来这不过是要解决些私事。”
信你就有鬼了……
“怎么?你不信吗?”
颂猜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慈祥笑容,在唐顿的记忆里,喜欢挂着这种笑容的老爷爷基本没一个好东西。
“哪里哪里,颂猜老爷名声在外,怎么会骗我呢。”
唐顿摆了摆手,“再说了,只要钱到位,其它的东西谁在乎呢。”
“好好好,唐先生果然心直口快,上茶。”
一个管家模样的瘦削老人从阴影中走出,恭敬的为两人各添上一杯青绿清澈的绿茶。
“这是老朽特意托人从绿谷市买来的特产,名为太平猴魁,唐先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唐顿也不客气,撇了撇茶沫,直接轻抿了一小口。
“嗯,入口鲜爽醇厚,无苦无涩,回味甘甜,确实是杯好茶。就是这太平猴魁据我所知,不是天坛轨道城的特产吗?绿洲城的茶叶从十年前就是人工合成的了。”
“诶,瞧我这记性,连茶叶从哪买的都搞糊涂了,让您见笑。”颂猜抱歉似地摸了摸稀疏的白发,“快给唐先生添满,我要和唐先生好好论论茶道。”
颂猜一副毫不着急的样子,好像真的要和唐顿品起茶道来。唐顿知道,先开口者难免落入下风,这是掮客们惯用的计量。
“老家伙真是狡猾得很。”
唐顿心中暗骂一声,还是先开了口,有些事不说出来,就算十杯茶喝下去,颂猜也永远不会提起兴趣。
“我偶然间得知,热狗去有人不愿意看到您的到来。”
颂猜笑呵呵的抚着手中的茶杯,“宽容是种美德,这世界上心胸狭隘的人太多,老朽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那如果有人执意要辜负老爷的宽容呢,我说的辜负,是最恶毒的那种。”
“如果是普通的辜负,老朽未尝不可以德报怨;但要是最恶毒的。”颂猜将茶杯轻轻置下,“那自然有恶毒的方法应对。”
“哈哈,还是颂猜老爷活得明白,我就不打哑谜了,提示两个名字:珊瑚礁、朴泳三。”
颂猜老眼中闪过一丝得逞意味,“朴泳三和珊瑚礁我都听说过,可仅凭这六个字又能证明什么呢?”
“这六个字证明什么,这就是颂猜老爷您要做的了,等您查清楚了,我们接着再谈也不迟。”
颂猜显然对唐顿的这番说辞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眼前的年轻人会迫不及待地说出真相,然后以此为要挟与他讨价还价,没想到,对方好像压根不着急,过去还从没有人这样跟他谈生意。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很简单,颂猜只要派人调查,多多少少也能猜到珊瑚礁要对他下手,他在明珊瑚礁在暗,真正有迫切需求的是他,唐顿只需要死死攥住这一点,就占据了主动权。
颂猜陷入了沉默,这回轮到唐顿不着急了,他捻着茶杯光滑的表面,嘴边始终挂着一抹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颂猜抬起头,用一双灰眼盯着唐顿说道:
“唐先生能给我什么?又想要什么?”
看来他对唐顿的说辞已有了三分相信。
“我可以提供一个时间,一个准确的动手时间,代价不高,50万。”
唐顿干脆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我想用一笔小钱换个平安应该还是很划算的,毕竟颂猜老爷身体还这么硬朗,再活个六七十年也不成问题嘛。”
一个消息50万,饶是颂猜也不得不讥讽起对方的贪婪,“看来老朽的命还真值钱呀。”
“用一句旧泰国的谚语来说:‘生命的价值在于使用生命。’只有保护了生命才能使用生命,颂猜老爷见多识广,一定懂得其中的道理。”
这番说辞还是不能让颂猜信服,他那早已弯垂的脊背在椅子上坐正,审视的精光在浑浊的双眼中撕开一条缝隙。
“如果我说,你只不过是在信口雌黄、危言耸听呢?”
“我刚刚说了,如何证明我说是不是真话,这是您的任务,不是我的。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暴风雨的前夜,为颂猜老爷的床头闹钟上好发条,让您不至于被雷声惊醒。当然,前提是佣金到位。”
“颂猜老爷大可以自己调查,什么时候搞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联系我也不迟。不过我要提醒一句,”
唐顿上身前倾,放慢语速,语气真诚地说:
“颂猜老爷要查的话动作可要麻利些,珊瑚礁从接单到下手可用不了多长时间。”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一个为恐龙帮干活的骇客罢了,颂猜老爷调用恐龙帮的渠道一查便知。”
“好了,时间不早我也该走了,多谢颂猜老爷招待的好茶。”唐顿没给颂猜再说话的机会,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来房间,没有一丝留恋。
颂猜默默地望着那黑发黑衣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转角的尽头。
“人呢?”
管家从阴影中缓缓走出,微微一躬。
“老爷,我在。”
“珊瑚礁、朴泳三、还有这个唐顿,给我发动所有的渠道,查。另外通知老家,这边有些小事要处理,要保持情报通畅,就多派些人来。”
老人说着,将一块刻着鲜红“54”的令牌交给管家。
“是,老爷……”
管家又重新走入阴影,只留下这位白发稀疏的老人静静坐在原地,柔和的光线反射着他眼中难以捉摸的余光。
唐顿走出温暖的台球厅,又回到了凌乱刮风的街头,他微微仰头,正上方斜伸的街灯灯泡破碎,只留下烧断的插口,让唐顿联想到缺失的门牙。
夜幕毫无争议的将太阳的温度驱散,不远处立交桥下的流浪汉比来时又多了不少,有些甚至是拖家带口,灰扑扑的孩子们结伴打闹着,浪费着自己肚子本就不多的食物。
他们大多来自巷战区,战事一天不结束,他们就一天无家可归。
不过唐顿心想,就那片断壁残瓦,即使战事结束,又有多少人能找到自己的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