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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卿晓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寒气从脚底升起。
燕南铮看见她神色有异,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她说了自己的忧虑,眉心紧颦,“凶手会不会对殿下下手?”
他伸手,掌心朝上,眼神轻柔。她把手放在他掌心,他把她拉到身边,握着她的小手,低沉道:“关心本王?”
“这不是小事。我们还没破解凶手的杀人手法。”她一本正经道。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杀得了本王。”他的眼里溶着愉悦的笑意,“放心吧。”
“嗯。”兰卿晓点头,“对了殿下,奴婢觉得寻常百姓、豪富之家不敢杀朝中大臣,这幕后凶手必定大有来头。而这凶手是胡乱杀人呢,还是这三名死者的共同仇人是凶手?”
“你先想想如何在新官袍做手脚,让新官袍自行起火燃烧。”燕南铮的目光带几分欣赏,虽然她还没探索到最关键的部分,不过以她的头脑,是迟早的事。
“好。”她欣然应允,开始琢磨这关键的一点。
回到大理寺,他们刚进门,就看见一团妖红、艳烈的红雾朝她扑来。兰卿晓敏捷地一闪避开,刘岚彻扑了个空,双臂伸开着,格外的尴尬。
燕南铮扫他一眼,目光冷冷。
刘岚彻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你们怎么才回来?天都快黑了,你不饿,卿卿也饿了。”
兰卿晓连忙道:“奴婢饿了,会在街上买东西吃。”
他追过来,含笑献殷勤道:“卿卿,饿了吗?累了吗?我已经派人去云仙楼买了菜肴回来,现在就去吃吧。”
“殿下不是让你在大理寺清查吗?找到可疑的人了吗?”她退开几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清查了,不过没有可疑的人。”刘岚彻别有深意地挑眉,“这年头呀,能指使我做事的,还真没有人有这个胆量。”
燕南铮看向站在一旁的几个小吏,问道:“有人送来画像吗?”
一个小吏回道:“没有。”
燕南铮冷若冰霜,令人不寒而栗,又问:“今日大理寺没有面生的人?”
几个小吏面面相觑,尔后纷纷摇头。
刘岚彻极为不爽,这是怀疑他的办事能力,“燕王,你不信本将军,为什么还要本将军清查?”
兰卿晓神补刀,“大将军究竟有没有认真、仔细地清查一遍?”
他捂着心口,心口好似被人刺了一刀,“卿卿,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你对得起我吗?”
“奴婢人微言轻,相信大将军与否,无关紧要吧。”她努力憋着笑。
“大将军的确认真地清查了一遍。”一个小官吏帮腔道。
“既是如此,那就用膳吧。”燕南铮转身入内。
却在这时,一个衙役领着两个人走进来。那两个人声称是曹府、徐府的下人,奉命送来画像。
燕南铮盯着两张画像,一张是喜鹊,一张是春柳,皆是年轻的姑娘。
兰卿晓接过来看了看,道:“殿下,要派人去找这两位姑娘吗?”
刘岚彻不解地问:“这两位姑娘是什么人?找她们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听见燕王冷冷道:“先用膳吧。”
说到用膳,刘岚彻自然欢天喜地,殷勤地布菜、摆碗箸。
徐少卿重伤在府里歇息,大理寺群龙无首,众小吏和衙役见燕王都没回去,都不敢离开。
兰卿晓的确饿了,风卷残云,刘岚彻一边吃着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她恨不得封住他的嘴,不让他说。
而燕南铮吃得很慢,那双冷寂的桃花眸跟以往进膳的时候不太一样,她瞧得出来,他有心事。
“卿卿,下午你们去哪里了?查到什么线索了吗?”刘岚彻装作随意地问。
“没什么进展,你呢?”他想打探消息,她才不会上当呢。
“我也没什么进展。”他就是想知道,这一下午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燕南铮居然把卿卿拐走一整个下午,害得他一个人待在大理寺,无聊透顶,太不划算了。
刘岚彻灵机一动,问道:“卿卿,不如今夜不要回宫,去我府上逛逛,如何?”
兰卿晓立马摇头,懒得搭理他。
燕南铮眉睫未抬,忽然问道:“大将军,就你所知,刑部尚书陆大人为官如何?”
刘岚彻瞳眸一转,打着官腔道:“陆大人啊,尽忠职守,才干……”
“不愿说就别说。”燕南铮温润道,“卿卿,本王考虑不周。大将军常年驻守北疆,回朝不久,如何知道朝中大臣为官如何呢?”
“可不是吗?大将军每日操心的是边防军事,朝堂的事必定知道的很少。”她配合地演戏。
“谁说我不知道?”刘岚彻知道他们故意激将自己,不过说一说也没什么打紧的,“陆大人对朝廷忠心耿耿,颇有才干,严于律己,官声颇好。”
“那左都御史曹大人呢?”兰卿晓又问。
“曹大人刚正耿介,为官清廉,凡是他知道的朝堂龌龊事,有违法纪的,他都要参奏、弹劾。”他得意地说道。
“徐少卿为官如何?”燕南铮淡漠地问。
“你这个大理寺卿不来点卯、不来管事,徐大人扛起重担,把大理寺打理得井井有条。虽然他的才干有一点点不足,但胜在勤勉刻苦,大理寺的威望、声誉总算没有毁在他手里。”刘岚彻点评道,好似面对千军万马、山川河流,慷慨激昂地指点江山。
兰卿晓暗暗心惊,刘大将军是真有本事,虽然多年远在边关,却对朝中大臣的性情、官声了如指掌,对每个人的评价相当的中肯。
这三人的家世、官声,她大致了解过,跟他的点评差不多。
表面上他豪放不羁、玩世不恭,实则他治军严苛、明断是非、才干非凡。
不过,燕王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
燕南铮舀了一碗鱼汤,“这三人有什么相似之处?”
刘岚彻不假思索道:“都是好官。”
话刚出口,他才觉得不对劲,既然是好官,为什么被残忍地烧死?
兰卿晓也一直在想这三位大臣为什么被凶手挑中,继而被烧死,他们有才干、有本事,深得太后娘娘的信任,官声都相当的好,前途无可限量……他们还有什么共同点?
“燕王,你究竟在想什么,说吧,不要卖关子。”刘岚彻笑嘻嘻地问,想从燕王嘴里挖出一点料。
“……”燕南铮的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大将军还是自己想吧,你和殿下不是要比试谁先侦破凶案吗?”兰卿晓笑眯眯地激将,“若大将军这时候打退堂鼓,奴婢完全没问题。”
“我怎么可能打退堂鼓?”刘岚彻连忙表态。
这时,鬼见愁进来禀报:“殿下,属下从徐府拿来徐大人被烧焦的官袍。”
燕南铮剑眉微扬,立即站起身,往外走去,兰卿晓跟上去。
刘岚彻一脸懵圈,燕王在搞什么名堂?
众人来到书房,鬼见愁把徐大人的官袍残片放在案上,大大小小的残片共有十几片,边缘都烧焦了,黑乎乎的,有一股淡淡的焦味。
燕南铮拿起一片凑近鼻子闻闻,“卿卿,你也看看。”
兰卿晓也拿起不大不小的一片,仔细地看着,接着拿起另一片……
刘岚彻好奇地问:“看这官袍残片做什么?莫非这官袍有线索?卿卿,你快告诉我,这究竟能瞧出什么。”
“别吵。”她轻声道,认真地检查每个残片。
“大将军闻到有什么气味吗?”燕南铮把一片残片递给他。
“没什么味儿,只有焦味。”刘岚彻使劲地嗅了嗅,还是没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
“卿卿,有发现吗?”燕南铮期待地问。
“暂时没有。”兰卿晓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奇怪的是,这些残片都没有刺绣。”
“换言之,有刺绣的地方都烧光了。”他下了定论。
“应该是这样,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她水眸微凝,从这些残片当真瞧不出什么。
燕南铮悠然坐下,“大将军对徐大人身上起火有何高见?”
刘岚彻郑重地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道:“本将军觉得,凶手烧死徐大人是向大理寺挑衅,向朝廷挑衅。”
兰卿晓憋着笑问道:“那大将军觉得,凶手会是什么人?”
他抑扬顿挫道:“凶手藏身暗处,窥探我们,对我们的行踪、举动了如指掌。凶手可能正在骂我们蠢,也可能正在布局烧死下一个大臣,凶手可能是帝京人士,也可能是江湖中人……总而言之,凶手是一个残暴冷酷、无法无天的人!若本将军抓到他,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扑哧……”她忍不住笑出来。
“卿卿,你笑什么?”刘岚彻并没有半分尴尬。
“那你打算如何缉拿凶手?”燕南铮好整以暇地问。
“本将军为什么告诉你?本将军已经部署好了,只要凶手再次犯案,本将军一定抓住他!”刘岚彻信誓旦旦道。
兰卿晓笑得直不起腰,刘大将军英明一世,真是糊涂一时啊,就栽在断案这里了。
他唇角微抽,“卿卿,你取笑我是不是?”
她不搭理他,对燕王道:“殿下,奴婢该回宫了。”
燕南铮点点头,“本王打算今夜留宿大理寺,本王吩咐鬼见愁送你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