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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建陀室伐底统兵过河,之所以弃掉浮桥,是想派人掘堤泄水,如此既可让大齐水军威力尽失,部下又能快速通过河底撤回国内。塞建陀室伐底虽有后计,但面对强大的大齐,他的心里很不踏实,分出探子,急速打探附近各军的情况。
不久探子陆续回报,塞建陀室伐底在路边暂停,打开地图,沉思一会,道:“眼前的大齐人只有两万,对方主力还未赶至,派人通知王叔,火速从左侧突围,我军也往这个方向接应。两军会合以后,直接沿河向北突围。”
塞建陀室伐底统兵过河,大齐诱敌深入的计策已经成功,下一步就是集兵消灭西穆卡部。姜维得到消息以后,立即传下军令,山地营各部全部压上前去。
山地营基本由山越人组成,个头虽小,但战斗力却不弱,自成军以来,先是屠灭益州通敌熟蛮,后来参与征讨唐羌、北洞蛮、南洞蛮之战,是支身经百战的劲旅。前番山地营主要任务是防守,并未露出锐利的杀气,这些日子养精蓄锐,士气高涨,闻令如下山猛虎,人人争功,诸将皆奋力向前。
西穆卡部与掸国主力组成联军杀入南州时,当初意气风发,以为大齐人只是纸老虎,等到掸国、西穆卡部相继退兵,大齐人追击时已渐露峥嵘,西穆卡部损失惨重,身毒人这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大齐人的强大并非传言。
西穆卡在中军指挥,听闻大齐兵马全线追击,当即命令全军就地结阵迎敌,火速派出探子寻找塞建陀室伐底部方位。其实西穆卡部与塞建陀室伐底部之间,相距只有三十余里,但是中间隔着李严部和钟会部,彼此信息不通。
李严部主力是益州降兵,川人汉夷杂居,民风彪悍,自古以来就不好对付,益州兵曹刚成军不久,李严奉命迎击木鹿大王来攻,从益州杀进北洞蛮,再到南洞蛮,直至南州创建,李严部才撤回益州,所以说李严部也是一支劲旅,因为官兵多是汉人,装备比山地营要好,配有炮驽营和掷弹兵。
李严部计有两万兵马,主要负责阻击前来接应的塞建陀室伐底部,钟会部也有两万兵马,负责阻击西穆卡部突围。钟会部也是一支劲旅,荆州兵曹主力是荆州降兵,基层军官多是虎卫营出身,往昔征讨黄龙罗、五溪蛮、孟获之弟孟优部时,展示出强大的战斗力,屡立大功。
要说李严、钟会两军兵马,李严部压力最大,以两万兵马迎击五万身毒人,虽有驽炮营和掷弹兵相助,但是兵力相差很大。按照姜维的推演,山地营全体杀上,剿灭西穆卡只需两至三个时辰,也就是说李严部只需阻击三个时辰,钟会部和姜维部就会抽出兵力上前救应。
真正面临大战时,大齐军队严酷的军法、娴熟的兵阵、无畏的勇气,立即体现出强大的威力。姜维一声令下,山地营七万余将士按部就班,各自按照号令行事。拒马车阵开始依照地势压住阵角,刀手、手、盾兵、弓**手迅速到位。山地营前军两万士卒手持,以什为单位,在盾兵掩护下,排起冲锋阵形迅速向前移动。
身毒人也是文明古国,对于军阵也有独到之处。西穆卡见山地营骑兵数量不多,一声令下,将合军骑兵约五千余皆调到中军,准备用骑兵冲阵。西穆卡本来十分紧张,
但在真正面临大战时,整个人突然变得神采奕奕,拔出长剑直指向天,厉声长喝道:“有敌无我,有我无敌!”
西穆卡身为王弟,策马在骑兵阵中高呼,一众将校的战意尤其骑兵的狂热燃烧起来,身体都不自禁地轻轻颤抖。再也抑制不住满腔豪情,纷纷仰天纵声齐呼,声音传出很远。
姜维在中军听到身毒人的呼声,远远望见敌军士气高涨,道:“西穆卡并非庸才,这煽动士气的手段就不弱。”
部将孙翊是孙策三弟,英勇逼人,奋然道:“属下请命,统领骑兵对冲。”
姜维笑而止之,道:“身毒人士气虽高,却不能持久,只是破了他们第一波冲击,身毒人士气就会消失,那时骑兵再伺机冲撞后军,可以一击破敌。”
大约一刻钟左右,西穆卡统领骑兵徐徐上前,只见大齐人步卒列成军阵,前面摆起防备骑兵的拒马,在拒马以后,还排起一列辎重车临时搭成的车阵。西穆卡指着前方车阵,道:“前军排成纵阵,等候军令,朝着军阵正中央全力进攻。”
车阵很有技巧,横阻在战场之上,但是并非全部封闭,车与车之间留有狭窄的通道。这些通道只能容纳一名骑兵骑行,车阵后面都是手,只要骑兵向前突入阵中,迎接他们的将是无数锐利的尖。车阵前方是盾兵和弓驽手,弓手大多是山越人,但驽手全部是汉人官兵。
面对防备如此森严的军阵,西穆卡愣是有种无法下口的感觉,但大齐军阵并非在原地静待,而是循序渐进,不断向前挤压。一名部将见状,上前建言道:“将军,大齐人再向前进,我们马程就不够了。”
西穆卡仔细观察大齐军阵,见盾兵与弓驽手依托车阵,建起第一道防线,后排兵建立第二道防线,左右两冀各有一支大约两千人的骑军严阵以待。这是两支轻骑兵,在离主战场大约四五百步的地方游弋。这段距离,正好是骑兵启动进入完全冲锋状态所需要的马程。大齐军队就以这种方式,保持着对身毒人的威胁。一旦身毒人主动攻击,大齐人不会单兵种作战,而是整体组成军阵迎敌。
西穆卡望着各司其职的大齐兵马,不由喃喃自语,道:“不亏为世上强军!”
战场上这时十分诡异,两军都在向前挤压,大齐人各兵种协调循序渐进,身毒人步卒排起整齐的方阵,开始齐步向前,排在最前方的骑兵开始加速。
大战一触即发,西穆卡并未随骑兵进击,而是退回步卒方阵。姜维此时也未抵到阵前,立马高处,统领亲卫、传令兵、旗语兵,在此处建立临时前敌指挥所。
身毒负责探子的将领在侧,遥遥指着站在马车上观察战况的姜维,道:“那人就是大齐山地营主将姜维,是大齐皇帝的弟子,年纪虽小,却是从低级军官逐级升上来的,是一位少年名将。”
西穆卡撇撇嘴,他还是初次见到姜维,对年轻的姜维并不感冒,道:“我国皇子也都由低级逐渐升至高级,立不立功只是由头,身份才是关键。姜维只是嘴上无毛的孩子,能有什么能耐,如此年纪升到如此高度,根子里还是因为身份问题。”
周边部将有与姜维交过手者,在侧不由摇头苦笑,但无一人开口驳斥西穆卡之言。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呼喝声、弓驽声、马嘶声、鼓号声,原来身毒骑兵已经进入大齐人的弓驽射击范围。
前方千余身毒骑兵速度越来越快,战马**奔腾,距离大齐军队大约两百步时,大齐巨**开始发威。劲力强劲的特制**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一瞬间疾射而来,狠狠地撞向奔腾中的身毒骑兵。
排在前方的身毒骑兵最精锐,经验十足,此时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格挡迎面而来的箭矢。但是毕竟不可能全部挡开,凄惨的嘶鸣声中,数十匹战马轰然倒地。在惯性的驱使下,庞大的马匹躯体仍要向前滑行七步,才能勉强停下。这下苦了马上的骑士,即使侥幸逃脱了箭矢透体,也会被狠狠甩落在地,倒霉者直接被战马的躯体压在身下,不死也会受到重创。
看到一匹匹战马轰然倒地,西穆卡头皮发紧,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箭?怎么这么厉害?”
大齐军队配置的**箭,与前朝驽箭不同,在箭杆上加设了血槽,所造成的创伤足以致命。不等西穆卡搞清楚状况,第二轮**箭又飞驰而至。
这些骑兵不愧是身毒精锐,大齐的箭矢虽然厉害,但这些骑兵的攻击势头丝毫不减,骑兵不断闪躲着疾飞而至的**箭,避开地面上倒毙的人马尸身,不顾伤亡地疯狂向前冲击。
一般来说骑兵挨箭不过三,经历三轮**箭之后,一般能冲到敌军面前。但是大齐驽箭与众不同,除了笨重的巨驽,强驽和手驽都是一匣十箭。冲锋在前的千余身毒骑兵,将至拒马时,伤亡已经达到一半。残余的士兵挑开拒马,继续向里冲击,将到车阵之时,无论人马,出于本能,都会从大齐人留下的通道狂冲而入。身毒人进入军阵之后,才发现通道中间,横拉着一条条绊马索,不少人猝不及防,被绊倒在地。
五百余匹战马几乎同时倒地,等待在旁的大齐手,根本不给这些倒霉者任何反抗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猛刺而去。在一阵惨叫之后,西穆卡部下最精锐的千名骑兵,几乎全军覆没。而大齐士卒的伤亡,可谓微乎其微。
西穆卡见状不妙,连忙鸣金收兵,紧随第一波骑兵之后的四千余身毒骑兵,在马上就要进入大齐军阵驽箭打击范围时,闻令立即减速,两侧骑兵分向两边,有序往后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