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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谦苦笑道:“徐州残破,前番破贼,钱粮多赖大族相助,怎会有多余钱粮?”
姜述道:“青州军恢复三郡,死伤无数,又耗费无数钱粮,倘若没有钱粮补充,如何向青州父老交待?如何行军?不然让部下征收大户钱粮如何?”
陶谦忙道:“这万万使不得,如此一来,下邳便残破得难以恢复了。(..)”
姜述面露难色,道:“这钱粮不继,部下若是生乱,却待如何?”
陶谦知道这是借口,但若不让青州军得些好处,想是不会让出下邳,东海、琅琊皆属下郡,又被青州占去,若是让出两郡钱粮,或能可行,沉思半晌,道:“倒有一个办法,未知行也不行。”
姜述道:“请大人明言。”
陶谦道:“徐州三郡皆赖青州军收复,若是不补些钱粮,我心中亦过意不去。但手中确实没有窘迫,将东海、琅琊两郡拨予青州如何?”
姜述沉默半晌,道:“虽是不尽如人意,对青州父老也有个交待。不过此两郡为徐州之地,为青州取去,却如何向朝廷交待?”
陶谦道:“大人委任诸官,徐州上报公文,虽是徐州属下,实为青州管理,如此可好?”
姜述道:“非常时行非常事,也非不可。部下缺少钱粮,还得请大人拨些钱粮,让兵马得回琅琊。”
陶谦道:“这些倒是无妨,随军还余有钱粮,待会让人交割便是,定然能使兵马到达琅琊。”
姜述叹道:“缺少钱粮,如何北上攻贼?此事亦请大人上书说明,不然朝堂之上恐会见怪。”
陶谦道:“今日即可上奏。”
姜述道:“吾此次出征东海,却因没有水军险些吃亏,因此想在徐州征些船匠,请大人相助。”
陶谦道:“此事亦可办理,船匠大多集中在广陵,吾即行文至广陵,让广陵郡征百户船匠至东海交割。”
姜述该讨的好处讨完,当厅写出拟任职的东海、琅琊两郡的文武名单,道:“此为吾在琅琊、东海两郡安排的文武官员名单,请大人行文并上报,也好名正言顺。”
陶谦急欲得到下邳,余事不很计较,当下让人去安排行军钱粮,又让属吏将诸般公文书写完毕,盖上大印,交给姜述道:“幸不辱命。”
姜述笑道:“既然如此,大人安排属吏,进城交割防务。我军进城不久,余贼尚未清肃干净,大人可要小心。我即出城整军,兵马会齐,今天即动身赶往琅琊。”
陶谦大喜道:“昌邑侯一片公心,吾代徐州父老表示感谢。”
姜述会齐兵马,当天起兵返回琅琊,刚到达琅琊郡城不久,有紧急军情送达,说张梁部袭夺下邳,陶谦统领败兵退往彭城。
贾诩出计甚是毒辣,先是贼喊捉贼,掠夺了下邳大部钱粮,又给了陶谦一记闷棍。当初姜述撤离之时,已让管承结连张梁,张梁部下五百精兵早已潜藏于城中。姜述部下撤走,徐州兵入驻城中,尚未安顿完毕,张梁大军趁夜潜至城下,里应外合,夺了下邳。
此计成功,既让黄巾军感念好处,又重新封死青州与朝廷的。倘若黄巾军不败,姜述就是青州的皇帝,可以安心在青州发展。
姜述回到齐郡不久,洛阳传来急讯:宫中发生大事,灵帝遇刺受伤。此次事件扑朔迷离,情报体系事先并没有发觉任何异常,刘辩和姜述因此都未提前得到消息。
目前,灵帝生死非常关健,若是其死得早了,朝堂不稳,让黄巾军趁机做大,这是姜述不愿看到的。但是灵帝也不能死得太晚,灵帝不死,天下到不了支离破碎的程度,姜述所作所为一旦泄露出去,将成为继黄巾军之后的天下公敌。
太子府内,刘辩召集亲信紧急磋商,宫中还没传回准确消息,从形势上判断灵帝伤势应当不重。但是可以看出,京城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荀攸道:“从目前得到的消息判断,刺客武艺高强,无一活口,又查不出身份,应当是死士,而能训练这般死士者,非寻常人家所为。刺杀地点在宫内,说明宫中应有内应,幕后之人势力不容小觑。”
田丰道:“陛下若是受伤不重,此时应当已展开调查,倘若有人栽赃陷害,却是良机。就是不知幕后之人矛头指向谁,若是指向殿下,这事就麻烦了。”
荀攸道:“殿下势力膨胀很快,有能力策划此事。但殿下年纪尚小,又一向恭孝,与陛下向来没有矛盾,也不急于登基,没有动机冒此大险。即便矛头指向太子,陛下也会生疑,我认为此事指向不应是太子。此事甚是诡密,实是让人捉摸不透。”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左内侍传来消息,目前证据均指向昌邑侯。”
众人不由骇然变色,互视一眼,刘辩道:“这如何可能?述儿正在徐州与贼人交战,怎会派人进京?”
说到这里,刘辩发觉此事不好解释。姜述身为青州牧,姜家又是大族,私养死士不是难事。姜述与宫内宦官关系不错,将刺客送进宫也能做到。至于动机,就更可怕了,若被诬有自立之心,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
荀攸心思半晌,道:“表面指向昌邑侯,最终目的还是太子殿下,此事要十分重视才行。”
刘辩道:“请公达明言?”
荀攸道:“昌邑侯与太子殿下交好,天下皆知。如今太子在内,昌邑侯在外,内外呼应,已成气候。昌邑侯倘若有失,等于砍了殿下一臂。此计绝不止此,昌邑侯若是有祸,其后阴谋将接连不断,太子羽翼或会皆受牵连。如此既可减弱太子之势,又可离间与陛下的关系。若是陛下生疑,殿下又不愿束手待毙,其再设计加害,施计将太子谋反之事坐实,太子轻则失去太子之位,重则会被陛下赐死。此事虽然不难破解,后续必有毒辣之计。对头势力不小,而且用心恶毒,行事极为狠辣。”
灵帝确实受伤,但是很轻,只让短剑划伤手臂,伤口很浅,剑上也没有淬毒,太医包扎完毕,说十余天就可痊愈。灵帝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正对着张让查出的证据深思。此时内侍来报,道:“太子殿下求见。”
灵帝稍一停顿,道:“传。”
刘辩进屋,见灵帝手臂受伤,上前泣道:“闻父皇遇刺,儿臣惶恐难安,恨不得替父皇挨这一剑。”
灵帝挥手让内侍下去,吩咐张让道:“百米之内不许他人踏入,分派可信之人监视诸宫。再让人监视朝堂诸臣,打探诸臣近日有无异常之事,何人与宫中有过。所有消息由你负责,只跟朕汇报,其余人皆不得泄露。”
张让道:“喏。”
灵帝在张让出门以后,笑道:“只是小伤,皇儿起来吧。”
刘辩起身道:“此事是何人所为?”
灵帝道:“从短剑看,为济南郡铸造,兵器上有印记,是济南治铁丞的特殊印记,张让已经核实过。从刺客身上布料看,是乐安贡布的次品,产量很少,除了宫中,只有乐安本地才能找到。其余再无破绽。”
刘辩道:“莫非父皇怀疑是姜述所为?”
灵帝笑道:“父皇还没糊涂,刚才仔细想了一下,幕后策划之人可不简单,这是布了一个大局,最终针对的不是姜叙,而是辩儿。”
刘辩心头顿如去了一条大石,问道:“父皇如何这般认为?”
灵帝道:“方才暴怒之下,父皇也曾认定是姜述所为,张让一句话提醒了父皇,父皇认为此事决非姜述所为。”
刘辩道:“噢?”
灵帝道:“张让说,针角是新的。”
望着刘辩恍然大悟的神情,灵帝十分满意,感觉太子越来越成熟了,道:“辩儿说说看。”
刘辩道:“儿臣以为,如果此事是姜述所为,死士进京时所穿衣物只有青州生产,针角定是旧的。如是到京以后的衣物,其布料定然不会是乐安贡布。此乃有心人费尽心机故意为之,此次事件定是有人陷害姜述。”
灵帝道:“辩儿长大了,能明白这些道理,长进不小。你切记,即使亲眼所见之事,亦不能轻易下结论,世上最让人看不清的就是真相,许多丑恶都罩着一层光亮的外衣,反之亦然。朝堂诸臣,讲得是儒家大道,行得却是另一套。这些年父皇行事荒唐,心里却明白得很。这是有人想借大乱推波助澜,利用宫中某些人的野望,做出这般勾当。辩儿明白宫中之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