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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无喜意识到那金元是由她自己亲手给了店小二,想追回是不可能了,可是娘亲的玉佩分明是叫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银面人给拿走了。
“对!是银面人!”她大声说。
兰香伸手摸了摸她的脑门儿,喃喃道,“没发烧呀,怎么净说些人听不懂的话。”
“我要请假。”无喜扭过头。
在相国府里做丫鬟并不是个全年无休的活计,尤其是老爷房里做了多年的老人儿,告假三天回家探望亲人也不是没可能。可无喜眼下的状况并不乐观,她是梁子苓院里的人,只要梁子苓不答应,她就永远不能踏出这相国府半步。就算半夜偷跑,也不是次次都有昨晚那样好的运气。
“大小姐是不会同意的。”兰香劝道,“我看你还是该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娘亲的玉佩不找回来不行,那是唯一能证明她身世的物件。有玉佩在手尚且都要在这相国府里当牛做马,没有岂不是就更无出头之日了?
无喜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出去找到银面人,将属于自己的东西讨回来。
刚抬脚,连房门都没踏出去就被兰香一把拽了回来。她将无喜拉到屋角,四下看看,确认没人偷听后小声说,“你要是实在有事要出去,我倒是有个法子。”
晌午十分,梁子苓用过午膳,靠在院中秋千架下乘凉。她眯着眼,伸手抓起一颗晶莹的绿葡萄,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忽然起身大叫,“这葡萄谁剥的?!”
兰香推了无喜一把,将她赶入院里。
无喜垂着头,不情不愿蹭到梁子苓身边,嗫嚅道,“回小姐的话,这葡萄是我剥的…”
梁子苓站起身,一把将装葡萄的精美瓷盏扫到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无喜,厉声道,“好啊你,连葡萄籽都不挑干净,是诚心想卡死我不成?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说着扬手要打,被适时走上前来的兰香劝住了。
“小姐,你这是上午刚染的指甲,弄坏了可不好。”
梁子苓一愣,连忙放下手。这指甲的染色工艺很复杂,耗时耗力,需每日晌午之前进行着色,晾晒至全干,连续三日方能达到最好的附着效果。从今日开始,满打满算才能赶上皇后娘娘回府省亲,半日也耽搁不得。
跟无喜相比,这指甲自然是要金贵得多。可梁子苓心里有气,不罚她是不可能的。
“小姐,我刚才出去看到前院小厮正往柴房搬新煤,搬了一上午了,到现在都还没搬完呢…”兰香提醒道。
梁子苓耷下眼皮,轻扯嘴角,“那还不好办,正好让这毛手毛脚的野丫头去帮帮他们的忙。细活干不好,粗活还不肯干的话,还留她在这府里做什么?吃闲饭么?”
无喜垂头应了,抿住嘴唇,将心中暗喜牢牢压住,踩着碎步出了院。
穿过月牙门,沿着与通往前厅相反方向的回廊往后院深处走,绕过梁子苓的院落,直奔后门而去。柴房就坐落在院尾不起眼的阴暗角落。
天蒙蒙亮时,兰香曾带她来过这里。
“到了晌午,我想办法让小姐罚你来后院干粗活,到时候你就趁机从这儿钻出去。”兰香绕到柴房背后,拨开堆在两侧的杂物,露出院墙底部一个将将容一人通过的小洞来。
“记着走的时候把洞口掩住,万一叫人瞧见了,以后再想偷跑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无喜睁大眼看她,仿佛得知了个天大的秘密。“这洞…”
“嘘!”听到脚步声,兰香连忙抓着她的手躲进柴房角落,等那人走远了才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
“这洞你钻过吗?”无喜小心翼翼问道。
“当然啦,大家都是人,谁还没点儿着急事呢?咱们小姐又是个不懂体恤人的。”兰香冲她挤了挤眼睛,“你出去以后往右走,左边绕过去是后门,让看门小厮撞上可就麻烦了。”
“最重要的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被抓住。”兰香再三叮嘱。
走到柴房门前,无喜不住地往周围看。兰香口中搬了一上午新煤的小厮自然是不存在的,梁子苓从不会来这里,那不过是个糊弄她的幌子罢了。
确定周围没人,无喜绕过柴房背后,搬开堆在角落的杂物,顺利找到了那个小小的洞口,想也没想便缩着身子钻了出去。
成功离开相国府后,无喜并没有撒丫子狂奔,而是贴着墙根儿不动声色快步走着。眼看着就要绕过围墙走进巷弄,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无喜?”
无喜心中一惊,后背刷地冒出一层薄汗。她心里知道自己不该转头,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往前走,可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
扭头一看,是孔二哥。
他三两步追上来,脸上挂着憨笑,一手摸着后脑勺,“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人了。”
无喜挤出个僵硬的笑来,她想起兰香的嘱咐,无论如何别被抓住。未曾想自己竟这么不争气,才刚出来就被逮了个正着,心里直打鼓。
孔二哥自然看不懂她心下的担忧,只为这美妙邂逅暗自欢喜。
“是大小姐央你出来买东西的?”
“啊…”无喜抬头看他,没料想自己还没寻着办法,这孔二哥倒是帮她找好了借口,只好顺嘴说下去,“对对…是小姐央我出来的。”
听到这话,孔二哥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他从腰间摸出张写好的单子,展开了给无喜看,“正好我要去药铺,咱们顺路。”
两人一路从相国府晃到街上,好容易瞅见药铺的牌匾,无喜连忙伸手指给孔二哥看,“药铺到了。我要去的地方还在前头,咱们就在这儿告别吧。”
不等孔二哥答话,她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还不忘回头朝他挥挥手。走出几十米,回头再瞅不见那熟悉的身影,无喜方才长舒一口气,放慢了脚步。
她抹了把额上的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抬起头,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街角聚集了不少人,吵吵嚷嚷不知在议论些什么。往上看,二层厢房窗边迎风招展的橘色灯笼有些眼熟,原来那正是她昨晚下榻的客栈。
无喜犹豫几秒,快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