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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薄慕年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来,韩美昕没有要等他的意思,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脑子里很乱,纷纷杂杂的,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直到窗外传来巴博斯的引擎声,她才明白,其实她还是在等他。
薄慕年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主卧室里开着两盏晕黄的壁灯,他悄无声息的靠近床边,看见韩美昕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呼吸均匀,他脱下西服,转身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流声,韩美昕睁开眼睛,怔怔地盯着远处发呆,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下来,她再度闭上眼睛,感觉床垫一侧微微轻晃,薄慕年上了床,他躺在她身侧,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韩美昕没有动,僵硬的靠在他怀里,他身上只有刚沐浴过的清香,她闭着眼睛,听着他沉缓的呼吸声,她渐渐的沉入梦乡。
翌日,韩美昕醒来时,薄慕年还在睡,这是第一次,她起床时,他没有去晨练。大概是真的累坏了,就连她下床,他都没有醒。
她洗漱完出来,看见他换下的衣服扔在衣篓里,她下意识捡起来,凑到衣领处闻了闻,除了男人特有的汗味,就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昨晚他在医院么?
她将衣服扔回衣篓里,端起衣篓下楼去。刘妈看见她端着衣篓,连忙过去接走,“我的小祖宗,以后这些事我来做,让先生看见了,一准将我辞退。”
韩美昕笑着摇了摇头,“刘妈,我哪里那么娇贵,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我爸妈忙着种庄稼,我就负责洗一家人的衣服。”
“那是从前,现在你是薄家的大少奶奶,这些事就轮不到你做,以后别碰了,有福都不知道享,真是个傻孩子。”刘妈拿走衣篓,放进洗衣房去了。
清水湾别墅里的洗衣房,像是一个设备齐全的干洗店,韩美昕进去过一次,看着那些高级设备,她就咋舌。
薄慕年的生活,每一处都透着精致,不是她这种乡野丫头可以媲美的。也许她真的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嫁给他吧。
刘妈放好衣篓,进了厨房,给韩美昕准备早餐。
韩美昕坐在餐厅里,一边喝牛奶,一边吃早点,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转过头去,就看到薄慕年衣冠整齐地下楼来,她收回视线,继续喝牛奶。
薄慕年走到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下,刘妈将他那份早餐端出来放在他面前,然后去了洗衣房。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韩美昕沉默的喝牛奶,也不和薄慕年说话。
喝完牛奶,她将玻璃杯放回托盘里,起身准备离开,她的手腕忽然被他握住,她像是被烫了一下,连忙缩回去,薄慕年微皱了下眉头,“坐下,陪我吃完早餐再走。”
“我马上要迟到了。”韩美昕今天销假上班,该去薄氏集团坐班。
薄慕年盯着她,语气凉凉道:“我是老板,不扣你工资。”
“那不行,我不能恃宠而娇。”韩美昕皮笑肉不笑道,说完,她大步走出餐厅。
薄慕年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到底什么也没说,他收回目光,风卷残云般,几下吃完了早餐。韩美昕拿着公文包下楼,薄慕年已经换好鞋子,倚在鞋柜旁等她。她脚步微顿,复又迈开来,缓缓走到鞋柜旁,从鞋柜里拿了一双黑色细高单鞋换上,然后走出去。
司机在外面等,看见薄慕年和韩美昕走出来,他拉开后座车门,韩美昕却径直往自己的甲壳虫走去,薄慕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皱眉道:“你穿着高跟鞋,就别开车子,我送你。”
韩美昕低头看着脚上的高跟鞋,她道:“我车里有平底鞋,换一下就好了。”
她挣开他的手,走到白色甲壳虫前,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换了平底鞋,将高跟鞋放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下面,刚发动车子,车门被拉开,紧接着薄慕年坐了进来。
韩美昕转头看他,她道:“早上我要先去法院一趟,上次的案子还有些事情没办完,和你不顺路,你让司机让你去吧。”
薄慕年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十分笃定道:“韩美昕,你在和我闹脾气?”
韩美昕一听这话就笑了,她双手环胸,笑吟吟地望着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闹脾气?”
薄慕年瞧着她确实挺正常的,可她越是正常就越不对劲,他反倒希望她像之前一样,闹得他不得安宁。她现在这副粉饰太平的样子,让他心里觉得很不踏实,像暴雨来临前的平静。
“昨晚,姗姗……”薄慕年试图解释,刚开了头,就被韩美昕打断,她语气平和道:“你和林小姐之间的事不用和我汇报,我做好自己份内事就行,至于你是陪她到半夜,还是陪她到天明,都不用和我解释,我都明白。”
她越是体贴,薄慕年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他抿着唇,原本打算说些什么,这会儿却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就好像他巴巴的找她解释,她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反倒是他自做多情了。
他推开车门,“砰”一声将车门甩上,大步走回巴博斯旁,拉开车门坐上去。
韩美昕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车门边,她挑了挑眉,这又是发的哪门子邪火?她这么体贴,也不闹他了,难道做得还不够么?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别墅,在前面的叉路口一左一右分开行驶,就像他们的人生,也许能够同一段路,却不可能一辈子都能同路。
韩美昕去法院办完了事情,出来就遇到林子姗,她看着那道渐行渐近的身影,心里冷笑,真是冤家路窄,在哪里都能遇见她!
她没有刻意避开她,她又不欠她什么,没必要。
林子姗气色看起来不错,脸色红润,神采飞扬。相形之下,她反倒像个失意人。两人擦肩而过时,林子姗突然叫住她,“韩律师,请等一下。”
韩美昕懒得理她,径直往台阶下走去,林子姗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得意。很快,韩美昕就会知道,在薄慕年心里,只有她是最重要的。
韩美昕坐进车里,一想到林子姗得意洋洋的模样,她心里就觉得憋屈。明明已经和自己说好了,不要在意这些,偏偏看到林子姗那耀武扬威的样子,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发动车子,看见她旁边停着那辆红色奔驰,她想都没想,故意猛打方盘,擦着她的车身驶了出去,回头看见红色奔驰的车身擦了一大片漆,想到待会儿林子姗看见自己的爱车被刮花,气得绿了的脸,她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一脚踩向油门,扬长而去。
韩美昕离开法院,先回了趟事务所,刚走进事务所,她的助理就迎上来,“美昕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要杀杀那个女魔头的锐气。”
女魔头是助理给林子姗取的绰号,韩美昕拎着公文包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找我的客户?”
“有,我说你休假了,他们说等你休假回来再来找你。对了,这几个CASE我找人打听过,对手都是女魔头。美昕姐,你说女魔头是不是暗恋上你了,怎么偏偏就接你接的案子??”
“谁知道呢?”韩美昕意兴阑珊道,林子姗故意在自己眼前晃,大约是想找存在感吧,想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是薄慕年的前女友。是又怎样,她还是现老婆呢。
“我分析过女魔头接的案子,全都是给劈腿男出轨男保驾护航的,她到底几个意思啊,三观呢?”助理兴致勃勃的八卦起来。
韩美昕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她,“去给我影印三份,马上要。”
“可是我还没八卦完啊,美昕姐,我跟你说,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对付女魔头,就该像上次那样,让他自食恶果。”韩美昕直接将助理推出了办公室,头都被她吵疼了。
等助理把她要的资料影印回来,她拎着包往事务所外走去,助理瞪着她的背影,无限哀怨,她憋了好几天,还没八卦完呢,她就这么不近人情的走了,枉费她等了她好几天,就为了和她八卦。
韩美昕来到停车场,一眼就看见倚在她车边的男人,男人穿着黑色风衣,两指间夹着一根烟了半截的烟,他脚边掉了四五个烟蒂,似乎在那里等了许久了。
她脚步顿住,她从来没见过他抽烟,亦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儿,此刻看到他抽烟,她竟觉得那样的陌生。
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郭玉看了过来,看见她出来,他连忙扔了手里的烟,伸脚摁灭,他站直身体,大步走过来,“美昕。”
韩美昕收敛住自己的心思,她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销假上班了,过来看看,你还好吗?”郭玉垂眸打量着她,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眉目间的神情疏淡了一些。
韩美昕笑了笑,“你看我的样子是不好吗?”
郭玉一时心中苦涩,他知道林子姗回来了,并且还与老大走得很近,她夹在中间,应当是备受煎熬吧,可是看到她,他却问不出口,怕戳穿她的伪装,更怕看到她的难过,而他却无能为力。
“中午一起吃饭,好吗?”郭玉心头千言万语,最终化成这一句。
韩美昕抬腕看表,随即道:“郭玉学长,真是抱歉,我马上要去见我的当事人,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饭了,要不改天我们再约?”
郭玉苦涩道:“好吧,那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开车过去,再见,学长。”韩美昕说完,从他身边走过,径直上了车。
郭玉站在车外,看着她发动车子驶离,他眉宇间尽是苍凉。他到底都错过了些什么?她的幸福他无法参与,甚至连她的悲伤,他都已经无权再参与了。
韩美昕撒谎了,她不是要去见当事人,刚才她把林子姗的车刮蹭了漆,自己的车也刮花了,她得送去4S店补漆,她心里暗嘲,她们这算不算两败俱伤?
下午她坐出租车去了薄氏集团,刚进办公室,她的座机响起来,她看见上面显示的总裁室的专属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拿起听筒接听,“薄总,找我有事?”
“你马上上来一趟。”薄慕年说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直接挂了电话。
韩美昕攥着听筒,听着里面传来嘟嘟的忙音,她挂了电话,起身走出办公室,乘电梯上顶层。走出电梯,徐浩正等在那里,看到她像看到救星一样,“我的姑奶奶,你终于上来了,快去灭火吧。”
韩美昕皱了皱眉头,被徐浩推着进了总裁室。
薄慕年正在打电话,讲的英语,她听懂了大部分,除了一些医用的专业名词,她翻译不过来。大约讲了十分钟,薄慕年才挂了电话,他转身看见她,大步朝她走去,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似乎才放了心,问道:“早上去哪里了,我听说你的车送4S店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你星急火燎的叫我上来,就是问我伤到哪里没有?”韩美昕觉得他实在是小题大做,这种事在电话里问一下就好了,干嘛兴师动众的还要她上来,她还以为自己又犯什么错了。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韩美昕,你非得和我这样说话么?”
韩美昕苦笑,“那你教教我,我应该怎样和你说话,是卑躬屈膝呢,还是奴颜婢膝?”
薄慕年蹙紧眉头,心里翻腾着怒意,他收到4S店发来的短信,知道她的车出了事故,担心她受伤了,结果她却一副他大惊小怪的样子,他抿着薄唇,转身走回到办公桌旁坐下,翻开文件却一个字看不进去,看到的全是火星乱溅。
他抬头瞪着那个让他恨得牙根痒痒的女人,腾一下站起来,大步朝她走去,伸手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韩美昕心口猛跳,她惊诧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黑眸里映着冲天火光,这不是一个吻,更像是惩罚,他咬得很重,咬得她唇瓣很痛很痛,她疼出了泪,却死死忍住。
她不能在他面前示弱,她再也不要在他面前示弱。在一个不心疼自己的男人面前流泪,只会让他看不起她,更加轻视她,她不要这样!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用力想要将他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动,他就像一座大山一样,让她根本就无力抗拒。
薄慕年一开始是想惩罚她的,她这张小嘴太伶牙俐齿,让他火大,可是真的碰到她了,那抹柔软又让他狠不下心来,他的力道慢慢变得轻柔,最后舔舐着她的唇,像是在安抚她。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肆意的品尝她的唇,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韩美昕双腿打软,无力的挂在他身上,仅仅是一个吻,就让她变得不像自己了,她靠在他胸膛上,微张着小嘴呼吸,呼吸里满是他身上传来的男性气息,让她感到窒息。
薄慕年搂着她,看她难得乖巧地靠在他怀里,他揶揄道:“以后再说让我不高兴的话,我就这样吻你,吻到你只剩下喘气的力气,看你还能不能说出伤人的话来。”
韩美昕闭上眼睛,心跳得有些失速,薄慕年说话时喷出来的灼热呼吸吹拂着她的后颈,让她不停的轻颤起来,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失控,她想从漩涡里挣扎出来,可是越挣扎却陷得越深。
她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薄慕年心满意足的抱着她,他喜欢她乖巧的样子,这女人就是欠收拾,对她好不行,非得用武力镇压,她一下子就老实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车为什么送4S店了?”
“刮花了点漆,送去补补,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装监视器了?”韩美昕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他,否则她刚送去4S店,他马上就知道了。
“对啊,我在你身上装了监视器,以后你要是敢再乱跑,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跑不了。”薄慕年恶狠狠道。
韩美昕吓得缩了缩脖子,薄慕年发起狠来时,确实让人害怕,她退出他的怀抱,“那现在你审问也审问过了,我是不是可以告退了,薄大总裁?”
“等会儿,晚上家里有聚会,你和我一起出席。”薄慕年转身走回办公桌后,拿起内线吩咐徐浩叫人把礼服直接送到他办公室里来。
韩美昕在旁边听着,不由得头大,“什么样的聚会?为什么要我出席?你不是有女伴么?”
薄慕年盯着她的唇,“又想惹我不高兴了?”
“我哪有?”韩美昕抿了抿唇,唇瓣微肿,是刚才被他吻肿的,还有点刺疼,她疼得直皱眉,这男人就是个索吻狂魔,每次吻她,都会把她的唇磕破,她终于明白,他之前碰她却不吻她,肯定是在藏拙。
“我只是觉得,像这样的聚会,让你的女伴陪你去,比我要专业些。”
“有些聚会可以让女伴出席,有些聚会就必须是太太出席。”薄慕年意有所指道,他将她纳入羽翼,并不想让她接触商场里的一些事情,从而给一些人有了旁门左道的机会,所以一般商场上的应酬,他都不会让她出席,是出于保护她的原则。
韩美昕听不太懂,她也不关心,她手指在真皮沙发上轻敲着,“现在时间还早,我等会儿再上来,成不?”
“你急什么?”薄慕年不悦地看着她,昨天把她从乡下接回来,他们就没好好在一起说会儿话,看她急着想走的样子,他就恨得牙根痒痒,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回来?他不刻意亲近她,她也不会亲近他,他刻意亲近她了,她还逃得更快。
难道之前不是她千方百计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又是强吻他又是调戏他,真把他勾到手了,她又开始装高冷了,这女人,真是想想就恨得咬牙切齿。
“我好几天没上班了,万一有职员找我怎么办?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啊。”韩美昕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他们之间在一起,除了上床,很少沟通,一下子让她面对这么一个大活人,她心里还是觉得别扭,更何况对着他越久,她就越有可能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如今他的前女友加初恋归来,他要是知道她的心思,只怕会嗤之以鼻,所以要想做到不露痕迹,就要离他远远的。
薄慕年快被她气死了,陪他就是浪费时间?这女人能不能再不解风情一点?他越想越气,连连挥手,“滚滚滚,看见你就来气,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韩美昕如蒙大赦般,非但没有生气,还一脸的感激涕零,笑眯眯道:“遵命,那我就先滚了。”
说完她浑身轻松,快步走出总裁办公室。薄慕年看着她轻快离去的背影,心里堵得要死,到底是他会错了意,还是这女人玩的欲擒故纵,他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坦呢?
韩美昕回到办公室,确实有职员找她,她耐心的解答了对方的疑惑,已经快五点了,静下来,她突然想起刚才在总裁办公室那意外的一吻,她伸手轻抚着唇,如果她此刻在照镜子,一定会看见自己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
内线响了,她惊了一下,连忙拿起电话,是徐浩打过来催她上楼去试礼服的。她将桌上的东西收了收,然后走出办公室上楼。
磨磨蹭蹭到总裁办公室外,她敲了敲门,推开门走进去。薄慕年看了她一眼,道:“礼服放在休息室里,自己进去换。”
“哦。”韩美昕关上门,径直走进休息室,休息室的床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礼盒,她拆开上面的蝴蝶结,打开盒子,礼盒里放着一条红色镶着小碎钻的礼服,她拿起来一看,差点没被那些小碎钻给闪花了眼。
“好美!”她拿起礼服在胸前比了比,抹胸的及膝裙,胸前点缀着许多碎钻,非常漂亮。
她端详了一会儿,女人都爱漂亮的衣服,她也不例外,她换上裙子,伸手去拉背后的拉链,布卡在拉链里,她拉不上去,也退不下来。
正弄得满头大汗,休息室的门开了,薄慕年站在门口,韩美昕转头望着他,脸颊上布满红晕,她道:“薄慕年,你帮我拉一下拉链,好像卡住了。”
薄慕年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盯着她露在外面的一大片美背,他喉头发紧,困难地咽了下口水,他拂开她的手,捏着拉链头,上下滑动了几下,他道:“布卡在里面了。”
“哦。”韩美昕感觉有些不自在,他一进来,休息室里的空气都不畅通了,再加上他的手指时不时碰到她背上的肌肤,她忍不住轻颤起来,手臂上冒出一些细小的鸡皮疙瘩。
薄慕年拂开她的头发,将拉链拉到最顶端,他抬头看着镜子里,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将她衬得十分娇小。
他双手握住她的。裸.露在外的双肩,感觉她的肌肤在他掌心轻颤,他目光变得格外深沉,“冷吗?”
韩美昕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不敢看着镜子里他们重叠在一起的身影,太暧昧了,会让她感到窒息,她目光闪烁,“有、有一点。”
薄慕年放开她的肩,转身拿起一条中国红的披肩,披在她肩上,“现在还冷吗?”
韩美昕摇了摇头,“不冷了。”
薄慕年扫了她光秃秃的脖子一眼,大掌从她手臂滑下去,握住她的小手,道:“那我们出发吧。”
韩美昕跟在他身后,看他还穿着早上的衣服,她道:“你不用换衣服吗?”
“不用,今晚的主角是你不是我。”说罢,已经拉着她走出休息室。韩美昕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被他牵着一路走出办公室,走进电梯,她才顾得上喘口气。
薄慕年开车带她去了趟珠宝店,出来的时候她浑身上下已经可以用珠光宝气来形容了。薄慕年给她挑了一套紫蓝碧玺珠宝,据说是这家珠宝店的镇店之宝,碧玺华丽却不俗,佩戴在她身上,搭配那身大红的礼服,衬托得她更加高贵典雅。
薄慕年看着楚楚动人的模样,目光越来越深沉,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韩美昕打扮一下,并不比那些名门淑媛逊色几分。
而此刻,他最想做的,却是扒光她的衣服,让她一丝不挂的躺在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
薄慕年艰难地移开目光,他不是一个重欲的人,但是每每面对她时,总是让他乱了分寸,能够想到的,除了床上那点事,再也没有别的能让他感兴趣。
他抓住她的手,将她带离珠宝店,半个小时后,他们出现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外,薄慕年抬起手腕,示意韩美昕挽着他。
韩美昕做了一个深呼吸,她伸手搭在他的臂弯里,薄慕年看着她因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表情,他轻笑道:“韩美昕,保持微笑。”
韩美昕冲他做了个鬼脸,薄慕年顿时开怀大笑,侍应生推开门,他挽着她走进去。宴会厅里衣香鬓影,穿着华丽礼服的贵夫人们端着酒杯,或三五一群。交头接耳,或在人群里穿梭。
薄慕年他们的到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薄明阳停下交谈,朝他们看去,两人从人群里打马而过,径直朝他们走来,韩美昕跟在他身旁,心里有些忐忑,薄慕年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很美,不用紧张,微笑。”
韩美昕偏头看着他,瞧他优雅从容的和认识的人点头致意,完全就是派对之王,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韩美昕站在他身边,都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所掩盖。
薄慕年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垂下眸来,瞧她目光痴迷的望着他,他唇边掠过一抹愉悦的笑意,微微俯下身来与她咬耳朵,“这么看着你男人,是不是很喜欢?”
韩美昕耳根子立即红透了,她慌忙移开视线,搭在他手臂的手用力掐了他一下,趾高气昂道:“美得你,我才不喜欢。”
薄慕年笑望着她,那目光就好像在说,你就嘴硬吧。韩美昕不理他,目光对上站在薄明阳身边的薄夫人的目光,她唇边的微笑顿时僵住。
薄夫人冷冷地看着她,从上次在清水湾别墅与韩美昕闹得不欢而散后,薄夫人对于这个出身平民阶级的儿媳妇就产生了很大的反感,她的出身与教养,甚至比不上当年被她用钱打发走的林子姗。至少林子姗身上还有那么一些艺术涵养,而韩美昕身上,除了粗鄙,一无所长。
她不喜欢这个平民儿媳妇,发自内心的不喜欢。她甚至不懂她儿子为什么要娶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而弃她给他挑选的那些大家闺秀。
即使韩美昕没有看薄夫人,也知道从她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薄夫人看着她的目光就充满了挑剔。她尝试过要和薄夫人好好相处,但是很难,她并非不愿意委屈自己去讨好她,而是薄夫人打从心里看不起她,她委屈自己,只会让她更瞧不起她。
既然如此,她何苦还要活得那么卑微?
薄慕年挽着她的手来到薄明阳夫妇面前,薄明阳笑得和蔼可亲,目光从儿子脸上移到儿媳妇脸上,倒是很满意儿媳妇今晚的穿着,喜庆又得体,“你们来了。”
薄慕年点了点头,和薄明阳夫妇打了招呼,韩美昕也乖巧的喊了声“爸,妈”,薄明阳笑着点了点头,薄夫人的态度却十分冷淡。
“你爷爷刚才有点头晕,在包房里歇息,叫你们不用过去请安了,慕年,今晚来的都是些重要客人,你带着你媳妇过去认认人。”
“是,那我们先告退。”薄慕年挽着韩美昕的手转身离开,韩美昕看着他的侧脸,她犹豫了一下,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道:“薄慕年,你妈好像很不喜欢我。”
“你又不和她过日子,要她喜欢做什么?”薄慕年斜睨了她一眼,那天韩美昕和母亲吵架的事,她不说,不代表母亲不会来他面前表达不满。
他知道,只要不是母亲亲自挑选的儿媳妇,都不会讨她的欢心,既然如此,那就井水不犯河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她到底是你母亲,我们这样真的好吗?”韩美昕迟疑道,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那天没有忍住脾气。
薄慕年看着她,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我比较实在。”
韩美昕揉了揉被他戳痛的脑门,她不满道:“我不是怕你夹在中间为难么?”
“你要真担心,那天就不会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了,行了,我也没指望过她会喜欢你,你做好你自己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让我去头痛。”薄慕年拂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按摩着她的脑门。
韩美昕笑逐颜开,“还是我老公体贴。”
这句话夸得薄慕年心花怒放,瞧着她笑眯眯的样子,他轻笑道:“再说一遍。”
韩美昕刚要说,看着他眉梢眼角挂着的笑意,她哼了一声,瞧把他给美得,她傲慢道:“好话不说二遍。”
薄慕年睨着她,满脸都是宠溺的笑,纵着她的脾气。这一幕,被从洗手间回来的林子姗看在眼里,她心里跟针扎似的难受,曾几何时,那双黑眸所注视的,不再是她了?
韩美昕别开眼,恰好看到从洗手间过来的林子姗,她一身白裙飘然若仙,韩美昕目光一凝。薄慕年一直看着她,她表情细微的变化落在他眼里,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林子姗,他眉尖微蹙,这是薄家的家宴,林子姗怎么会在这里?
薄夫人率先走过去,亲睨地挽着林子姗的手,拉着她走到薄慕年他们面前,她笑道:“阿年,我忘了和你说,子姗回来了,我前两天在街上与她偶遇,我差点没认不出来。你看,子姗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林子姗站在薄慕年面前,看着他们夫妻俩手挽手的亲密模样,她低垂着头,道:“阿年,韩律师。”
薄慕年看到林子姗出现在这里,心里产生淡淡不悦,再看母亲与她亲近的模样,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怕林子姗会在这里,母亲功不可没。
他盯着薄夫人,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薄夫人被他看得心里没底,她错过视线,看向韩美昕,道:“子姗和美昕认识?这倒是巧了。你现在好像也是从事律师行业,那你们一定有话题可聊。”
韩美昕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罐,五味杂陈。薄家的家宴,薄夫人请来林子姗,是故意给她下马威吧。她倒不担心自己脸上难看,反正她很清楚,薄慕年的心在谁身上,只是薄夫人就不怕自己没面子么?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甚至收回了搭在薄慕年手臂上的手,看着这一出闹剧,要怎么结束。
薄慕年睨了她一眼,抓住她收回的手,紧紧攥在掌心,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韩美昕吃痛抬头,望着他愠怒的俊脸,实在不懂,他的怒气从何而来。
林子姗笑得勉强,大概也猜到了薄夫人盛情邀请她过来的原因,她温温柔柔道:“伯母,我和韩律师见过几次面,韩律师现在在律师界很有名气,许多法律界的老人都对她赞誉有加,是我学习的榜样。”
韩美昕听她奉承自己,在心里鄙视,装!也只有在薄夫人与薄慕年面前,她才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在她面前,可威武得像个女将军。
薄夫人扫了韩美昕一眼,道:“女人在外面再强,回到家里终究还是要温婉贤良才行,子姗,你这样就很好,不用拿谁当榜样,做好自己。”
林子姗从这几句话中,就听出薄夫人对韩美昕不满意,她看向薄慕年,薄慕年也正望着她,他的目光没什么温度,似乎在责怪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顿时觉得委屈,眼眶一红,她垂下目光,低声道:“伯母,阿年,我突然有点急事,我先告辞了。”说完,她收回手,朝宴会厅门口走去。
大概走得急,一不小心与迎面走来的侍应生碰了个正着,林子姗踉跄着跌倒在地。侍应生手里端着的托盘晃了几晃,托盘里的酒杯悉数倒向林子姗,红的绿的酒液全部泼在了她的白裙上,一时间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韩美昕看见林子姗跌倒,紧握着她手的大掌突然一松,她回过头来,只看到一道迅疾的身影掠过,原本站在她身边的薄慕年已经疾步奔向林子姗。
她怔怔地看着身边空空的位置,被他放开的手慢慢冷了下来,她缓缓握紧拳头,抬头看去,薄慕年已经将林子姗抱起来,匆匆走出宴会厅。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有同情,有怜悯,还有嘲讽,她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安之若素的站在那里,接受众人的审视,只有她知道,她的心空得厉害,空得发疼。
要说今天最狼狈的人,不是林子姗,而是她。虽然她光彩夺目的站在这里,但是也不过是一个被抛弃了的人。
来时,薄慕年曾说,今天的主角是她,这会儿倒真印证了这句话,那些或同情或鄙薄的目光,像刺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彻底变成了一个笑话。
郭玉站在远处,看见她像个走失的孩子,茫然的站在那里,他的心没来由的刺痛。今晚是薄家家宴,郭家受邀在列,他知道一定会遇到她,他还是来了。
因为舍不得,哪怕远远看她一眼就好。这个一错过,就错过一生的女孩,他愿意拼尽余生的幸运,去夺回她,可她的悲欢离合,却再也与他无关。
没有什么比这个事实更让他揪心,可他不愿意旁观,纵使拼尽一生的力气,他也想重新走回她的生命里,薄慕年不知道珍惜,他来珍惜。
他仰头喝完杯中酒,大步朝她走去,众目睽睽之下,他握住她的手腕,大步走向宴会厅门口。韩美昕茫然地跟着他走,问道:“郭玉学长,你要带我去哪里?”
“哪里都好,就是别待在这里。”待在这里,让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