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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带了琼枝散到贤妃的宫中,本意是想针对贤妃,不料雪昭仪突然到访,且她身上居然有伤,故而替贤妃挡了一劫。她是在贤妃宫中中的毒,自己自然第一个怀疑贤妃。
贤妃感激的看着沈若兮,她一句话便将自己推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当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就连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雪昭仪,都晦暗不明的看了沈若兮一眼。今日这个公主处处帮着贤妃说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宁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嫔妾等有心要谋害贤妃娘娘?”本来是为来陛下面前露脸,好讨个圣心,谁知道如今居然惹祸上身,这些嫔妃们自然是不乐意的。
沈若兮看着几人愤恨的目光,不由微微一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几位娘娘又何必激动呢。再说了,这也难保是贤妃娘娘自编自演的一场苦肉计,谁又能说的准呢。”
她方才说话句句为贤妃开脱,现在有暗指可能是贤妃所用的苦肉计,便是把自己完全放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按照常理来分析事情。这也既不会显得与贤妃过度亲密,惹来凰阙疑心。也不会因为刚才无端的辩驳,让其他嫔妃成了替罪羔羊,为自己树敌。
“云宁公主倒是会做人,黑也是你,白也是你。什么都让公主说完了,可叫嫔妾们说什么呢?”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嫔妃咄咄逼人。
凰阙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一直守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习风这才开口说了一句,“陛下在此,自有定夺,云宁公主、婉美人,各自少说一句吧。”
婉美人这才闭嘴,目光恨恨的看着沈若兮。只怪她多嘴,要不然自己为何会在陛下面前如此出丑,平白惹了陛下不快。
沈若兮反而十分坦然自若,端起茶杯小心的抿了一口,抬眸看向习风,“陛下,方才是若兮失礼了,还请陛下赎罪。若兮也是关心则乱,琼枝散不但能令伤者中毒,还可引白玉金线蛇。想必今日用此物之人,与当日御花园的真凶有着莫大干系。当日云妃娘娘得陛下龙恩眷顾,方才得以躲过一劫,若是又人再用此法加害娘娘,只怕……”
云妃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就是凰阙的命根子。说其他人或许凰阙还不会彻底清查今日之事,但如果提起云妃,凰阙必定会严查到底。
果然,她这么一说,凰阙当即挥手吩咐,“既然如此,来人,将落芙宫中所有人身上一应物事全部取下,交由太医查证。”
习风躬身领命,既然要查落芙宫中所有的人,自然不会用落芙宫的宫人。所以他自别处调了一些内侍和宫人过来,将在场所有人带去后堂之中仔细检查,除了香包和荷包之外,就连外衣、玉簪、腰带等都不曾放过。
等收拾好了之后,宫人们再将托盘里的东西端到太医面前,让他仔细查看。
这些东西是在内殿中被取下,由宫人们送到外殿交由太医查看,外殿之中,只有凰阙一人在。这么做,也防止太医此前与人串通,显得公正公允一些。
内殿之中,沈若兮坐在远离众人的一侧,由着苏明月替她整理衣衫。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在人前被脱了外衣和簪子,便是这里没有男子,却也要避讳一些,需的整理妥当,方才不会失了礼节名声。
苏明月一边为她整理,一边朝内殿之中的某处扫过,并暗示的捏了捏沈若兮的腰。
沈若兮被捏的有些发痒,却又不好当众笑出声来,不由得瞪了这丫头一眼,这才扬声道,“习总管,方才在内殿之中,雪昭仪还曾同我讲过,说是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此前也曾在御花园中闻到过。不过她当时疼的浑浑噩噩,保不齐是闻错了。不过为证贤妃娘娘清白,本公主觉得还是应该检查一下内殿为好,贤妃娘娘觉得呢?”
她今日一直在帮贤妃说话,虽说让人搜查自己的内殿落了自己的颜面,但如果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到时候陛下便会觉得冤枉了自己,说不定还能挽回一些圣心。这般想着,贤妃便点了点头,“习总管大可让人随意搜查,本宫问心无愧,自然不惧。”
习风弯了弯腰,转身吩咐宫人仔细搜查内殿,眼风若有似无的扫过沈若兮面颊。
他怎么觉得,今日这云宁公主似是有所不同。虽然说的话不算太多,但却字字句句都在点子上。
不过后宫之中,什么时候有过一日安宁,他只要顾好自己,不要卷入任何一桩是非之中也就好了,何必去管别人的事情。
原本只是例行搜查一下,谁知没多久,便有宫人捧着一个浅黄色的纸包过来,“禀总管,在娘娘殿里的花瓶之中,发现了这个。”
看到那宫人手上捧着的东西,贤妃一脸震惊,这是什么东西,她从不曾在自己宫中见过。贤妃后背生起一股冷意,额上也有冷汗留下。直到此刻,她方才坚信,今日这件事情,只怕是有心人针对自己设下的一个局。如今在自己宫里搜出的这个东西,恐怕十有八九便是琼枝散了。
习风接过宫人递来的东西,放在鼻翼下面闻了闻,转而递给宫人道,“去交给外殿的太医检查一下,娘娘,您也换件衣服,跟咱家一起出去吧。”
贤妃身子剧震,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匆匆套了一件外衫便朝外殿飞奔而去。
此时外殿之中,太医接过宫人拿来的浅黄色纸包,打开闻了一下,面色大变。又不置信的取了一点在指尖细细感受,然后放了一点在口中品味,之后方才确信道,“陛下,这便是臣方才所说的琼枝散。”
“这东西从何而来?”凰阙面色阴沉,龙目中迸射出如刀剑一般的光芒,九五之尊的霸气宣泄而来,那宫人如何承受得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着道,“此物、此物乃是在、在贤妃娘娘寝殿中的花瓶里发现的。”
凰阙神色大变,刚巧贤妃赶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话,登时如被雷劈中了一般,瞠目结舌的软到在地上。
外殿中燃烧的银屑炭发出哔啵的声音,明明暖人的温度,贤妃却觉得自己仿佛身在寒冰之中,浑身都透着一股森寒的冷意。太医手上握着的,便是从她宫里搜出来的物证,就算此刻她再说什么冤枉,恐怕这位多疑的陛下也不会相信。可是让她就此认命,她也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陛下,臣妾冤枉啊!”贤妃猛地跪正了身子,五体投地大呼冤枉,“这琼枝散定是有人故意放在臣妾宫中,意图加害臣妾。”
凰阙砰地一张拍在案几之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一张案几拍成了碎片,“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喊冤吗?东西从你宫里搜出来,你倒是跟朕说说,到底是谁那么神通广大,居然能把东西塞到你内殿的花瓶里去,啊!”
贤妃的身子抖了抖,落芙宫上下都是她的人,若是有人潜入她必然能够知道。更何况,她的内殿寻常根本无人可以进去,更别说往里面塞东西了。这琼枝散究竟是如何进了她内殿的花瓶,她自己也想不通。贤妃目光闪了闪,想起今日雪昭仪才进去过,于是赶紧磕了个头,辩解道,“陛下,臣妾的落芙宫又不是什么铜墙铁壁,若是有人存了心思想要加害,如何不能得手。更何况,今日雪昭仪不是还和云宁公主一起,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进了臣妾的内殿吗?!”
本来她这样为自己辩解本没错,可此时这么说出来,却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后宫中,各宫门外都有御前侍卫把守,更何况每日宫中还有禁军巡视宫禁,她这么说,分明就是在藐视御前侍卫和禁军的能力,暗指他们护卫不了这宫城。而且,雪昭仪本身就是中毒之人,沈若兮之前又字字句句都在为她辩解,此刻她把二人牵扯出来,非但不会让凰阙怀疑,反而会让他觉得她这是在无故攀咬,更加的生气。
凰阙的目光中似乎有针尖在闪动,一针一针都扎在贤妃的心上,她暗自回味了一下自己方才说的话,瞬间察觉其中不妥之处。可是如今话已出口,她能做的就是要死拒不承认了,“陛下圣明,此事真的与臣妾无关,臣妾是冤枉的啊!”
那边,已经查出真凶之后,习风便让宫人们把之前收下的东西送回内殿去,众嫔妃穿戴整理好之后,纷纷涌了出来。听到贤妃这样哭喊,雪昭仪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眼中透出一丝哀戚之色来,“贤妃娘娘,嫔妾也知道,嫔妾蒲柳之姿,又是来自民间,如此深的圣心实在是招人侧目。嫔妾一再忍让,却不想还是惹来娘娘这般嫉恨。陛下,还请您不要责怪贤妃娘娘,此事全因嫔妾而起。日后,还请陛下少疼宠些嫔妾吧。嫔妾出身低贱,福缘浅薄,怕是受不得陛下如此宠爱。”
“胡说!”凰阙见她眼中含泪,却仍倔强咬唇不肯让泪珠落下,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疼,“你哪里福缘浅薄了,朕倒是觉得你福泽深厚,日后荣华不可限量。”
凰阙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心惊。看来这个来自民间的女子,日后的位份还不知会升到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