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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看着面前跪着的人,凰阙暴怒了,眼底被怒火烧得通红。
一个小小的沈若兮,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居然有这么多人帮她求情,这么庞大的关系网在这里,如果他们家真的有什么非分之想,也并不是完全不能达到目的。
苏明月扫了一眼旁边一直想要冲出去求情的何婉婷,还好她被何夫人给死死拉住了。这位何夫人还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如果这个时候何婉婷冲出去的话,那凰阙就不只是疑心,应该是要忌惮了。只要何婉婷没事,也不会出去捣乱,那么她就放心了。
悠然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凤眸之中隐藏不住的是满满的讥诮。凰天霖自觉自己的势力庞大,想要在这个时候以人多来压迫齐王。他这么多人,这么庞大的势力,确实是不好对付呢。不过,有时候人多,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凰阙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人,一副他如果不松口的话就不起来的架势,忍不住气的青筋暴跳,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浓。
他的语气冷佞,没有一丝感情的对着众人道:“既然你们喜欢跪,那就在这里好好的跪着吧。来人啦,将沈若兮拉入天牢。”
天牢是什么地方,那是越过了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尹府的管辖,直接归于凰阙手中的中枢权力,任何人都别想在天牢动手脚。这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谁要是再敢为沈若兮求情,势必要以同罪论处。而进了天牢那个地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沈若兮朝齐王拼命摇头,阻止自己的父亲在此时为自己求情。可是身为父亲的齐王,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拉到天牢等死无动于衷呢。
“陛下……”
“住手!”
齐王刚一开口,便有医生清冽的嗓音响起,不大不小,却刚刚好可以让众人听见。
紧接着,一抹桃红色的身影自众人间缓缓站起,一步一步走到凰阙身边站定。凤眸透出清冷潋滟的光彩,笔直落在凰阙的脸上,无畏无惧。
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凰天霖看着那抹桃红的丽影,忍不住有些兴奋。
他现在,似乎更加期待看她要如何救下沈若兮。
“你也想为沈若兮求情?”凰阙的声音冷厉,眼底的寒意几乎让触目所及的人为之一阵,只感觉一道冷意让半边身子都发麻了一样。
原本就冷肃的气氛瞬间又冷了几分,看到苏明月站出来为沈若兮说话,云妃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担心苏明月为此惹恼了凰阙,被一并下狱。喜的是月儿果然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畏惧退缩之人,与她娘亲并无二致。虽然现在应该是要明哲保身的时候,可是云妃居然还是希望苏明月可以力挽狂澜,救下沈若兮。
许多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忽然开口的女子身上,就连何婉婷也是一样。只见苏明月在凰阙问完这话之后,居然没有半点想要隐瞒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往凰阙面前一跪,并且坦然承认:“陛下,臣女不是要为云宁公主求情,而是不想陛下您因为一时被人蒙蔽不查,而冤枉了一个善良无辜的女孩子,最后被后世抨击。”
她一开始说她不是要为沈若兮求情的时候在场的人还惊了一下,心想说你不求情你跑出去跪下干什么。等到她说完了才明白过来,人家也是要求情的,不过人家技巧性的把求情这件事情给高大化了,变成是为皇帝在考虑。
“呵呵,你这么说,还是为了我好了?”凰阙冷笑两声,显然在气头上不接受任何马屁。
“是的,臣女确实是为了陛下好。”谁知道苏明月却依旧不松口,咬准了自己的初始目的不放松,“陛下,臣女有些问题,想要问一问灵允大师。”
凰阙深邃的双眸注视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答案来。可是没有,她的神色非常平静,就好像在叙述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反正现在沈若兮也在他的掌控之下,苏明月要问,那就让她问也无妨,“灵允大师,不知……”
“阿弥陀佛!”灵允大师缓缓望过来,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电影慢镜头一般,十分有得道高僧的气势,“不知施主有何事要问贫僧呢?
苏明月恭恭敬敬的向灵允大师行了个礼,这才直起身子,看着灵允大师的眼睛缓缓开口:“大师,小女子一向喜爱佛法。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平等看待天下所有事物,觉得万物皆有灵性,只要善加引导,终能导回正途。佛祖当年拈花一笑,其中深意小女子虽未完全参透,却也自觉明晓一二。在佛祖眼中,即便是凶猛如鳄鱼、吸血如蚊子,也不过是为性格所迫,悟性未开,一切行为都是虚妄,可被人原谅。所谓放下屠刀,也可立地成佛。小女子说的,可对么?”
“没想到施主年纪虽小,却有如此深刻的感悟,实在是难得,难得。”灵允大师并没有正面回答苏明月的问题,不过他说的话也算是一种默认了。
苏明月淡然一笑,笑容谦虚却自信:“大师过誉了,大师对佛法的见解,才更让小女子佩服呢。不拘泥于宗庙高堂,游走于世间的苦修,看遍万民苦难,于真实中寻找仏韵,感悟真谛。大师品格高尚,小女子羞愧。”
灵允被苏明月几句话夸的有些飘飘然,却碍于有道高僧的沉稳淡定不能有所表现,只能一边宣着佛号,一边感慨两句:“施主过奖了,贫僧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她说有话要问灵允,可翻来覆去却不过是在拍灵允的马屁一样,难道说她觉得拍了灵允的马屁,他就会开口承认自己之前额签语都是错的,沈若兮根本不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不成。
凰凤怡轻蔑一笑,没想到苏明月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还以为她会如何巧言善辩的替沈若兮开脱呢,没想到居然就是这样,讽刺的看着苏明月,凰凤怡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忍不住出言嘲弄:“苏明月,你以为你夸赞大师几句,就可以改变既定的事实吗?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天真。”
“七妹,我想天真的是你吧。”凰天爵冷冷一笑,无情的打击。
凰凤怡被他一句话噎得脸色一变,不过瞬间释怀,苏明月是璟王的未婚妻,他偏帮自己的未婚妻说话,自然是理所应当了。可惜,凰天然见她这般愚昧蠢笨的样子,忍不住出言补了一刀:“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可惜大师却以只言片语便将一妙龄女子陷入死地,冷眼旁观等同于落井下石。大师苦行修禅之人,却抛弃万民融入庙堂,岂非有违你初衷。”
他这么一说,灵允和凰凤怡才双双反应过来,后者面红耳赤眸色焦急,前者目光轻闪之后,捻着佛珠缓缓开口道:“居于庙堂是修行,苦行天下亦是修行,佛祖自在心中,而非拘泥于行。”
他这么说,也解释的过去。不过凰阙看着他的目光,却已经不如之前那么信任了。
然而,这原本也并不是苏明月找他的重点,她找他的真实目的,还在后面呢。
“大师修行这么多年,不知可得道了?”苏明月凤眸明亮,仿佛方才凰天然所说的话并不是她挑出来的刺一样。
灵允被她语言的陷阱陷害过一次,心中自然有所提防,这次再听到听到她的问题,自然要谨慎思索一番再答:“佛祖拈花一笑是为道,割肉喂鹰也是为道,贫僧苦行天下解救众民亦是为道。道在天下,道在心中,道在拈花一笑之间,道在品茗闲谈之间。何为道?何为得道?”
一抹冷芒在眸底一闪而过,跟她打太极,“小女子佛法浅薄,不懂何为道。不过传言中,得道之人都是能腾云驾雾,日行几万里的呢,不知大师可有此能耐?”
她一副小女儿天真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天方夜谭,灵允忍不住抿唇露出一抹淡然笑容:“小施主,贫僧虽擅长占卜测算,但也终究是凡人血肉之胎而已,知晓过去未来已是上天感念贫僧修行给予的最好馈赠,贫僧如何能再奢求更多。”
“原来大师你不会日行千里啊!”苏明月看上去格外失望,转眸对上凰阙的时候却又恢复了灵透睿智的模样,“陛下,大师说他不会日行千里,所以臣女觉得,您最好还是听过户部尚书的汇报之后,再做定夺。”
“户部尚书?”被点名的户部尚书和凰阙一样的为难,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忍不住跨列出来,疑惑的看着苏明月道,“郡主不知为何会提及微臣,微臣也并不知道灵允大师不会日行千里之事啊。”
不知为何,凰天霖心中骤然生起一股寒意。她知道,她居然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可是,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分明做的天衣无缝!
一旁的凰天爵从容起身,来到户部尚书的身边,笑着提醒:“尚书大人难不成忘了,父皇来之前你还跟本王说,有急事要奏秉啊?”
户部尚书还是有点没搞明白,自己要奏秉的事情跟现在沈若兮被当成妖女这件事情有什么关联,不过既然有机会可以将加急奏报上秉,他当然 不会错过,登时撩开袍子跪了下去。
“陛下,清河县城三日前突发瘟疫,来势凶猛,县令刘大人三日前派遣三千里加急传书微臣,请求陛下拨款救治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