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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府门外一条偏僻小巷中,苏明珠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双目冲血的看着荣王府大门外上演的一幕。
太子小心翼翼扶着红鸢的手,像对待一件稀罕的宝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打碎了。
就算是当初的她,也不曾在太子眼中看到过如此炽烈的感情。
“怎么样,是不是很恨?”身边,一袭华美宫装的太子妃露出一抹嘲讽冷笑,“这就是咱们的太子爷,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唾手可得的一件衣服,穿过两天,也就腻了。就算你是宰相府的大小姐,又如何?”
想当初,她何尝不以为,自己是那个特别的存在。
国公府的嫡女,陛下钦点的太子妃。可惜,这些在凰天擎眼中,压根一文不值。
凰、天、擎!
苏明珠眼底充满恨意,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要把曾经辜负过她的人统统拽下去。
太子妃的讽刺和苏明珠的恨意,都一字不落的传进了苏明月的耳朵里。
彼时,她正歪在暖阁的软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紫萱说话。听完紫情的汇报,也没多大表情,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璟王可回府了?”
早在请荣王妃应允红鸢去表演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会是这种结果了。
只要把红鸢要去荣王府表演的事情不经意透露给太子妃知道,她肯定会迫不及待拉着苏明珠去现场捉奸。而苏明珠,那个睚眦必报的女人看到太子对其他女人比对她还好,不恨,怎么可能。
紫情楞了一下,低垂的眼眸划过一抹不自然:“回小姐,还没有。”小姐,该不会是起疑了吧。也对,王爷什么时候在宫里待过那么久,这个冷殇,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借口,她们家小姐是那么容易就被骗到的人吗?
“还没有啊。”苏明月吐掉嘴里的瓜子壳,穿上绣鞋招呼紫情,“那咱们就去宫里看看吧。”
紫情赶紧朝一旁的紫萱打了个眼色,示意她拦下小姐。紫萱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也只能扑过去:“小姐,您现在不能进宫。”
“嗯?”苏明月回眸看她,眼神凌厉,隐隐透出一股嗜血狠意。
紫萱身子一抖,被这一眼看的大脑空白,唉呀妈呀,小姐的眼神好可怕,平时从未见她露出过这种神色啊。
另一边的紫情也是心头上火,却不得不将她拦下,眼珠子乱转的想借口,眼风扫到院外守着的守卫,灵机一动:“小姐您忘了,现在您还重病缠身呢,怎么可能出现在宫里呢?”
对哦,她连荣王府的宴都没去赴,却突然在宫里出现,不知道多少人要大跌眼镜了。
难为这个丫头,居然能想出这么个完美无懈的借口。
“那好吧!”苏明月点头转身,脱了鞋朝软塌上一歪,“紫萱,过来给小姐我剥瓜子吧。”
“是。”紫萱甜甜应了一声,飞奔过去之前不忘深深看紫情一眼。等下,别忘了给她一个解释。
“紫情,”一抬头,懒洋洋唤住某个正打算悄悄离开的人,在她带着几分惊恐的眼神下清朗一笑,“躺了这些日子也够了,去把师父叫来,走个过场吧。”
小姐不打算装病了,还是她已经发现了什么?可是她明明一脸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啊,如果真的察觉到了什么,小姐应该不会这么平和才对吧。
怎么办,她发现自己脑子不够用,根本不是小姐的对手啊。
想不明白苏明月这么做目的的人,除了紫情,还有冷殇。
两个人在璟王府的后院里叽叽咕咕商量了半天,还是商量不出个对策。
“王爷这边,情况还是不乐观吗?”紫情一脸忧心忡忡,就算小姐现在没有发现,恐怕也瞒不了多久了。
冷殇点头,亦是一脸忧色:“这几日药王前辈又施了几次针,主子虽勉强能说话了,却还是不能下地。药王前辈说了,王爷想要见王妃,怎么也要等到元宵灯会去了。”
“那怎么办啊?”还有九天,九天。这九天,她们怎么才能瞒得过去呢。小姐那么精明,她觉得再瞒一个时辰,都没有可能。紫情一脸发苦,她要不要干脆躲起来,不让小姐找到比较好。
冷殇摇头。看着紫情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心里并不好受。
“不成器的家伙,遇到点事就慌成这样。”身后,忽然传来冷冷嗓音。
“前辈,”两个人仿佛看到救星,猛扑过去,“一听就知道前辈您肯定有办法,帮帮我们吧,要是让小姐知道王爷现在这个样子,她肯定会冲到东宫把那个狗屁太子给剁了的。”
毒手药王眉头一拧,依着丫头护短的性子,没准儿真能干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来。所以就算知道紫情这丫头是在夸大其词,也还是乖乖说出方法:“那丫头不是在查她娘亲的事情么,如果这个时候得到什么线索的话,你说……”
“前辈,你太厉害了。”紫情兴奋的拍了毒手药王肩膀一把,转移小姐的注意力,她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方法呢。“可是前辈,我从哪里给小姐找线索呢?”
瞄一眼刚才被拍过的地方,毒手药王嫌弃得很明显。一旁冷殇战战兢兢,伸手把紫情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死丫头,她知不知道自己拍的是谁。那可是毒手药王,性格冷漠到死,说不准什么时候给你一把毒粉就要了小命。什么时候开始,这丫头变得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了,以前性格不是挺稳重的么。
算你小子识趣,看在丫头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他。毒手药王大度的甩给冷殇一个眼神,漠然开口:“听说巫羌国的太子来了京城,想必苏炳成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很兴奋。”
呃,这是什么跟什么。巫羌国的太子来了,宰相干嘛要兴奋。难道可以抓住他,用来威胁巫羌国的皇帝么。
“前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紫情不明白,冷殇却听出来了。
看来这位宰相大人,跟巫羌国之间,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宰相府,气氛凝重。
因为,消失无踪的大小姐,突然回来了,正跪在前厅呢。
前厅之中,苏炳成一脸阴沉坐在上首。就连一贯面色慈善的老夫人,也难得冷着脸。
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已经沉重了有半个时辰。
苏明珠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她是相府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楚。平日里别说跪半个时辰了,便是 请个安,何梦芷都舍不得。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有身孕。
“老爷……”可惜,她刚想开口为苏明珠求情,就被苏炳成一个狠绝眼神给吓退。
苏明珠这次确实闯了大祸,不止丢了苏炳成的脸不说,还顺带打了老夫人的脸,这对于苏炳成而言,是绝不可被原谅的事情。
苏明珠心里很清楚,所以从决定回来,跪在他们面前开始,她就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因为辩解,只会让苏炳成更加恼怒而已。她要做的,是赌,赌苏炳成觉得她还有可被利用的价值。
“唉……”许久之后,久到苏明珠快撑不住要晕过去的时候,老夫人终于发出一声叹息。
虽然只是一声叹息,但苏明珠知道,自己活了。
砰!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头,苏明珠眉宇坚定,语气狠绝的道:“祖母,珠儿糊涂,没能及时体察祖母的苦心,做出这等丢人现眼之事。但珠儿到底是苏家的孩子,也想为苏府出一份力,请祖母教我。”
“看来,这几日的时间,你想的很明白。”老夫人目光淡然,但眼中却仿佛藏了两柄利剑,能轻易穿透人心,将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剖解出来。平和的眼底深处,藏着被时间沉淀积累下来的睿智,那种能洞悉一切的敏慧。
苏明珠又狠狠磕了个头,脑门上渗出血迹,却丝毫也不在意:“祖母明鉴,珠儿知道了。”
如果是平时,她肯定早就痛的大呼小叫了。
可是现在,心底的疼痛恨意早已超越了一切。她一定要回到宰相府,重新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苏明珠。
她一定,要把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统统踩在脚下,让他们后悔曾经所做的一切。
“很好,你跟我来吧。”老夫人缓缓起身,离开。
苏明珠紧跟着站起来,一脸冷漠的跟了出去。
苏明珠回来的第一时间,苏明月就得到了消息,然而她只是淡然一笑,绕着垂在颊畔的黑发饶有兴致看着窗外。
风雪已停,红梅怒放。院中不少干枯的树木,都有绿意在枝头绽放。
春日,快来了呢。
帝都郊外,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山坳之中,有一个简陋异样的小木屋。
这里地处荒僻,少有人来,就连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木屋,都没有人知道。
此刻,木屋之中,两个人隔着一张木桌,席地而坐。
“没想到,再见太子殿下,竟是在这荒郊野外的木屋之中。”说话的,是一位年约五十的老者,一袭藏青色袍子,质地上乘做工精细,一看就是身份尊贵之人。
而在老者对面,坐着的却是一位看上去不足二十的年轻人。一袭紫色华贵锦袍,宽大的衣襟上绣着连绵不绝的罂粟花。看上去邪气,却又魅惑。
年轻人的脸,绝美得像是天边流云,不可能会为了任何事物而停步。菲薄的嘴唇薄情,狠绝。
“怎么,难道说宰相大人,更喜欢我巫羌国的地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