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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颤抖不已的太医连惨叫一声都没发出,便在顷刻间化为一滩血水,就连衣角都没留下一片。
这等惊世骇俗的用毒手段直接让内室中所有人目瞪口呆,更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苏明月,轻轻自毒手药王手中将手腕拽回来,还撒娇般的拽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前辈,您快去看看太子吧。若是他不小心死了,那月儿可就要跟着陪葬了。”
“我看谁敢!”毒手药王冷眼环视一周,霸气宣告。警告的目光剜在苏炳成的脸上,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动弹不得的感觉。再次拉起苏明月的手,拆开绢布看了一眼伤口,眼神忍不住又更冷了一些,“处理得如此草率,方才不该如此便宜他。”
说罢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琉璃瓷瓶,将里面的药膏抹在她的手腕上,嘴上还不依不饶的道:“女娃娃,身上有疤不好看。更何况那小子紧张你,老夫也不能怠慢。你方才就该拦着我,现在想要再为你出气都没机会了。”这话的意思,完全是看在璟王的面子上才对她如此关心,倒是将两人的关系藏得彻底。
那也要拦得住啊,您老出手之前连个征兆都没有,一出手立马就是杀招,谁能拦,谁又敢拦。
凤眸噙着琉璃光华暗暗打量了屋中的人一眼,见他们也被毒手药王震得差不多了,这才伸手暗暗戳了戳他的腰,示意他见好就收。又朝一旁的璟王飞了个眼色,这人刚才为曾彩排就能立马入戏,想来自己这个眼神他绝对能懂。
果然,就见璟王摇着轮椅靠近,恭敬浅笑的开口道:“前辈,您这口气可消得差不多了?要是消了,还请您就治治小子皇兄吧。月儿身负毒杀太子的嫌疑,还盼着您给洗清呢。”
众人这才明白,感情刚才他这一手,是为了泄方才被苏府下人留在大门外没有直接请进来的气呢。
“一群有眼无珠之辈!”毒手药王冷嗤一声,怜目光扫过苏明月。
这一嗤,也算是无形中证明了璟王方才的话,以及他们心底的猜测。但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毒手药王这一句真乃一语双关。既有帮腔璟王话的意思,也有意指他们现成放着一个高明的大夫却一个都不知道,反而去求一个一无是处的太医。他们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小丫头不利,即便是一只幼猫,那爪子可也是能够伤人的呢。
这些人啊,最后少不了苦头吃。
大步走到床边,动作粗鲁的抓起太子的手腕,下一刻,不屑的冷哼响起:“不过就是个鹤顶红罢了,瞧瞧……”回身指着那一滩血水,无语的皱了皱眉,忘了刚刚毒死了,“真是没出息,这点毒都扛不住。”
语罢飞快从口袋里抽出三根银针,分别扎在太子的眉心、心口和丹田三处,然后连续三次拍击,直到将银针完全没入进去。
他的动作太快,任何人都来不及阻止。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三根针没入人体三个足以致命的地方,目瞪口呆欲哭无泪。
毒手药王该不会刚才的气还没发泄完,用太子来报复吧。若真是这样,那他们这些在场的人可就一个都逃不掉了。
太子在他们面前被杀,还是被一个他们请来的人杀的,他们能如何辩解。难道说自己不知道,或是来不及挽救吗?!那还不如直接一头撞死来的更干脆些!
“前辈,好了吗?”璟王倒是十分淡定,摇着轮椅靠近。只不过没人知道,他所谓的淡定,不过是看苏明月没有任何反应,私心里对她信任至极,所以才没什么反应罢了。
毒手药王显然将一切看在眼中,也不戳穿,反而斜睨他一眼打趣:“你若是觉得这样就完了,那老夫可就走了。这破地方,我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堂堂巍峨富贵的宰相府邸,在他眼中竟然是破地方,这人到底有没有品味的。苏明珠咬了咬牙,摄于他的威名,到底不敢说话。
“前辈!”璟王苦笑着拱手一辑到底,他竟不知道,世人闻风丧胆的毒手药王,竟有这般童心。
对于他的谦逊有礼显然身为满意,毒手药王扫了苏明月一眼,抬手理了理袖摆,懒散的道:“苏丫头,去给老夫寻个吸铁石来。”
“前辈要吸铁石做什么?”苏明月还未回答,苏明珠已经按捺不住的开口问道。难道吸铁石能解毒?她实在是有些怀疑,这个拿着针乱扎一气的老头,到底是不是毒手药王,该不会是璟王请来骗人的吧。
如果真是如此,耽误了救治太子,那他们才真是全完了。
苏明月好整以暇的环胸,讽刺的看着她。唇角微微扬起,却完全是嘲弄的笑,看的苏明珠心里像是被扎了一根针。之前在毒手药王这里受的气尽数爆发,哪里还记得要保持什么风度仪态,声音尖锐的道:“怎么,难道我问错了不成。我虽然不懂医术,却也知道这吸铁石是个什么东西,怎可被用来解毒。”
闻言,苏炳成和秦王的脸色双双一变。苏炳成是因为惊吓,因为单凭毒手药王轻易让太医化为血水的举动,他就已经认定这必是毒手药王无疑。若是苏明珠轻言得罪了他,他甩手不治了,那可如何是好。要知道,被毒手药王治过的人,便是再将云家的人请过来,那也是于事无补了。毒手药王治人与杀人通常都在一瞬之间,即可治人,也可要人命。珠儿平素沉稳大度,怎的现在倒这般急躁失了分寸。
而秦王则是看着苏明珠有些若有所思,眼神再不复之前看到她表演时的震撼与悸动,反倒多了一丝叫苏明珠不安的东西。
“大姐这话倒是没错,吸铁石确实不能用来解毒。”苏明月失笑,抬手指了指太子眉心处那一点红,“不过大姐可别忘了,太子身上没入的三根银针,若是不用吸铁石吸出来,难道大姐是想让前辈将那针留在太子体内么?!”
语气中那种轻蔑的讽刺,仿佛在说她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居然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南诏国第一才女一般,直将苏明珠心中怒火撩拨得越发炽盛。
“你……”苏明珠脸色一变就要发作,却听身旁一声厉喝,“珠儿,休得放肆。”
苏炳成警告的瞪了她一眼,摆了摆手道:“你之前救太子受了伤,想来也该是累了,下去歇息吧。”说完还朝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走。
苏明珠再不甘愿,却也不敢在这时候忤逆苏炳成的意思。可是她还有一局未用,实在不甘就这样离去。
“我瞧姐姐精神还好,想来也不怎么累。父亲,还是让姐姐留下吧。”苏明月含笑看着苏炳成,温和道。
她这话一说出来,不止是苏明珠,就连一直袖手旁观的凰天然看着她的眼神也不由多了些深意。她这个时候把苏明珠留下,是有什么目的?
“月儿,怎的这般不懂事,你姐姐她……”
“你们是想继续争下去,让这个所谓的太子躺在这里等死么?”
冷漠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苏炳成的话,出口的内容却让他神色大变,眸底划过一抹懊恼。竟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眼下还是太子殿下最为要紧,要不然只怕他实在无法交代。
虽然他封闭了府门,说是为了太子殿下安全起见,不许所有人出府,以免走漏了毒杀太子的真凶。但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把宾客都困在府中,免得在一切还未有定论之前走漏了消息,让他来不及想办法应对。
“来人,取吸铁石过来。”
很快,吸铁石被送来。苏炳成双手取过递到毒手药王面前,谁知他却只看着太子,仿佛太子脸上忽然开出了一朵花般让他好奇的紧。
对于他幼稚的举动,苏明月当真是无语至极,却又觉得分外窝心。他不过是借此落苏炳成的面子,替自己出口气罢了。不由上前一步,拱手从苏炳成手中接过吸铁石,转而递给毒手药王,他这才接过,一下子戳在太子额头上,再缓缓拔出,将眉心的银针吸了出来。
然后有用同样的办法,将太子胸口和丹田的针吸出来之后,将银针仔细收捡好放在包里,随手将吸铁石一扔,施施然起身净手。
见状,所有人心中虽然疑惑,却不敢开口发问。这毒手药王一看就是只给璟王和苏明月的面子,其他谁的帐都不买,他们平白开口只会惹来无趣罢了。
苏炳成吃了一次亏,也学乖了,想要问太子情况,却不自己开口,只是拿眼神暗示苏明月。
急于翻开这一页,将事情导入下一篇章,苏明月格外配合的上前一步取了干净帕子给药王净手,趁机问道:“前辈,太子殿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想知道?”毒手药王漠然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她脸上,见她乖巧点头,将帕子扔向某处,冷声道,“你打她一巴掌,我就告诉你。”
看着那帕子飘落的地方,苏明月差点忍不住想要笑出来。这个药王前辈,还真是时时不忘为自己出头。知道今日自己是被她给算计了,故而借机让她出气。
不过她也不敢真的就去打苏明珠,只拿一双眼睛去看苏炳成。后者咬咬牙,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父亲,你……”
“啪!”
苏明珠委屈的话才刚开口,就被苏明月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给打断。
有了苏炳成的允诺,她可相当于是拿到了免死金牌,若不好好利用利用,都对不起药王为她的一番苦心。
这一巴掌打的可谓是用尽了全力,立时便在她脸上留下无根鲜艳的指印,脸颊高高肿起登时破坏了脸颊,南诏国第一美人的风姿,顷刻减了不少。
苏明珠被这一巴掌打的目瞪口呆,捂着肿起的面颊难以置信的望向苏炳成,怎么也不敢相信素来疼爱自己的父亲居然真的会让苏明月那个贱人打自己。冰冷如蛇蝎的目光射向苏明月,其中所含的暴戾气息,让一直静默不语持旁观者姿态的凰天然紧皱了眉。
“前辈,丫头已经打了,您可以说了吗?”苏明月无辜的吐了吐舌头,模样俏皮,眼神却灿亮如星辰。
毒手药王冷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冰冷眼神中透着一股怜爱:“怎么,我老头子出手,你还信不过?”
“怎么会怎么会呢,借丫头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怀疑前辈啊。”苏明月忍笑乖巧的道,目光挑衅般看向苏明珠,眼底轻蔑嘲弄不言而喻。
毒手药王的毒术和医术同样高明,更何况刚才他当着众人面露的那一手杀鸡儆猴足以震慑众人,又有谁敢怀疑他的医术呢。所以刚才那句话,她就是故意问的。
笃定了老爷子护短,肯定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故意,寻个由头让她出气。现在看苏明珠俏脸扭曲,女神气质荡然无存的样子,还真是解气的很呢。
“既然太子殿下无碍了,小子还想麻烦前辈一件事情。”璟王含笑上前,挥手示意身后。冷殇变戏法的从身后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酒杯和一壶酒,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酒壶是方才太子中毒时喝的那一壶。至于这两个酒杯嘛,自然不言而喻。果然,璟王噙着淡淡笑意对毒手药王道,“方才太子殿下便是饮了这壶中的酒才会忽然中毒,而两个酒杯就是刚才太子和宰相喝酒所用,劳烦前辈检验一下,可有和不妥?”
他这话虽是对毒手药王在说,眼神却是直直看向苏炳成。其中意味深长,大有让这位宰相大人随意去查的意思。
毒手药王执起酒壶放在鼻下闻了闻,眼睛却看着苏明月道:“方才这小子说那家伙要是死了,会要你跟着陪葬,是何意啊?”
“这只是一个误会,前辈还是不要多问了吧。”苏明月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低眉垂目,脸上有委屈,却又倔强的忍住不要表露。
苏明珠闻言冷哼一声,心中火气翻涌,忍不住讽刺道:“是否是误会,只怕妹妹心中有数。”语罢狠狠瞪了毒手药王一眼,眼神虽有畏惧,但更多的却是恨意。
如果不是这突然出现的老头,恐怕现在苏明月早就被侍卫抓起来,即便没有乱刀砍死,也必然是重刑加身了,哪还能在她面前嘚瑟。最让她恨入骨髓的是,他居然还让那贱人打她。他凭什么,她可是宰相府嫡出的大小姐,哪里由得他一个糟老头子来指手画脚。
此时恨意涌上心头,她俨然已经忘了刚才毒手药王顷刻让那太医化为血水时心底浓浓的惧意了。
“怎么,姐姐还是觉得是我意图下毒谋害太子殿下?”狭长凤眸之内清华流转,眼尾稍稍斜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苏明珠咬了咬牙,抬起下巴高傲道:“众目睽睽之下,由不得你辩解。”
“哦,是吗?”苏明月展颜一笑,垂眸把玩着手中的丝绢,眼风扫向珠帘之后,神色淡然的两人,凤眸凝出一丝笑意道,“秦王殿下和荣王世子也如此认为么?”
冷不防被点名,凰天霖邪魅一笑,折扇舒展轻摇:“眼见不一定为实,更慌乱本王可没亲眼看见你下毒,不好妄加评论。”
“秦王殿下……”苏明珠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该死,他为什么会帮着苏明月说话,刚才他分明是对自己沉迷的,转瞬间怎么又会倒向苏明月了。
“不过,太子皇兄确实是饮了你斟的酒才会中毒,苏小姐只怕也要给个合理的解释才好。”
苏明月凝眉一笑,凤眸潋滟璀璨,盈盈望向凰天然道:“那么,荣王世子呢?”
“哟,这下毒之人倒是好心思。”一声嗤笑打断凰天然原本说话的意图,毒手药王拇指和食指擒着酒杯在指尖把玩,眸中嘲讽,“把毒抹在沿口,一口喝下,即中了毒,又消灭了证据。唔,确实是好心思。丫头,你这是得罪了谁啊,这么处心积虑要害你。”
苏明月委屈的瘪瘪嘴,凤眸恹恹无光。
“前辈既然这么说,那便是可以证明下毒之人不是三小姐了?”秦王忽然插嘴道。
毒手药王斜睨他一眼,面色虽然冷淡,但还是点头:“这鹤顶红是何种毒药,更何况还要抹在杯子的沿口,下毒之人手上势必还有残留的毒药。”
言下之意,只要稍稍验证,便能知道下毒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