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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1点48分。
马雨忻又一次看向新闻厅记者招待会的入口。
除了金盾安保人员执着站岗的身影,并未看到等待已久的那个人的出现。
“乔院士在台上的演说,持续一个多小时了,监控室那边还没有消息反馈?”
一直拎着保险箱,处在高度戒备状态,她感觉腕部冰凉的手铐,也在逐渐发热。
角角落落,太多人的目光,在盯着她手中这只保险箱。
“没有。”张天旭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楼下几个出入口都有我们的人。”
一旦“目标”出现,金盾安保人员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到会场内部。
“姓冯的是不是要爽约?”他问。
从十点十一分进入新闻厅开始,到十一点四十八分,记者招待会已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该来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心头隐隐有一丝不安,张天旭的脸上却并未流露出不妥的表情。
“派去附近那家医院的咱们的人,还没找到冯嘉成?”蹬着“恨天高”,纹丝不动地站着,马雨忻不动声色地说:“再催一催。”
“D组、D组——”
大楼内的安保措施部署周密,只有D组抽调了两个人出去,就近到医院打探冯嘉成的消息。
在他们回来之前,其他几个组的人相互配合,在二人原先的位置补上人手,打补丁一样,以确保安保系统不出现一丝漏洞。
大楼的每个方位,都有金盾的安保严密布控,严禁闲人出入。
“D组收到,D组收到!”
去往医院的两名同事,用自身携带的微型通讯联络器,在金盾的内部加密频道接收及传递消息:
“大明哥,我们在医院住院部登记处打探到目标人物了。”
“目标在五楼501病房,但是我们进不去。”
张天旭蹙眉:“遇到阻碍?”
“对,被他的保镖拦在外面,连病房过道都进不去。”
“那些私人保镖,隶属于其他安保公司总部的异地派遣,一听我们是金盾的安保,直接把我们轰出了住院部。”
两个人都在抱怨。
张天旭不耐地打断:“笨!正面找不到突破口,从侧面突破!”
“明白!”“收到!”
大白天的,钻通风口或攀爬外墙管道,被医院保安部的人发现,追究起来,回去也不好跟马总交代。
派往医院的D组两位同事,采取了较为简单的方法——
在医院大楼的杂物间翻找一下,准能找到一两件脏旧的衣服,尤其是医院保洁人员的工作服。
伪装成保洁人员,再进入住院部五楼……
……
三分钟不到。
张天旭再次收到医院那边的消息反馈:
“大明哥,好像出事了!”
“整个住院部都被封锁了,连保洁员都进不去!”
张天旭暗暗吃惊:“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正在想办法,进一步打探消……”
两位同事的话没说完,张天旭的耳麦里忽然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猫在这儿做什么呢?”
“这、这是什么?你们手上拿的什么?”
叽——!
耳朵里一阵刺痛,他捂了一下耳麦,再听,已听不到半点声音。
腕表式微型通讯联络器上微闪的一点绿光也忽然消失。
失去联络了。
看来,是被人发现了。
“医院那边,找不到冯嘉成?”马雨忻留意到他的脸色微微有点变了。
“任务失败!到中午十二点,姓冯的要是还不来……”张天旭正在做最坏的打算。
“不!他会来!必须来!”马雨忻的态度和乔院士一样,相信冯嘉成一定会来,二人都在坚持。
乔院士更是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
.
等人,最需要耐心。
而在等人的时候,往往最容易出现变数。
意料不到的变数!
站在主席台斜对面,马雨忻的目光扫过全场,留意在座每个人的表情动作的同时,也暗暗佩服到场与会人士、以及受邀莅临的海内外媒体记者,他们的耐心。
乔院士在台上滔滔不绝、独自发表了一个多小时的演说,经常搞学术演讲的人,临场发挥出色,精辟独到的见解,深入浅出的阐述,时而幽默的口才,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相当入迷,丝毫不觉得枯燥乏味。
这些人想在乔院士的演讲当中,发现一丝丝关于抗癌疫苗研发成功的关键因素。
无数台摄像机架设在会场,记者们有的手持录音笔,有的将手指飞快按动在笔记本键盘上。
张天旭留意到,现场有一家媒体开启的摄像镜头,并没有对准台上发表演说的乔院士,而是对着主席台斜对面站着的他们,准确来说,是在偷拍马雨忻手里拎的那只保险箱。
保险箱的型号、款式设计……
有人在默默观察。
想要从中找到解码打开它的方法?
出于职业敏感,张天旭迅速做出反应,横跨一步,挡在前面,用半个身子挡住了马雨忻手中那只保险箱。
同样警觉的马总,顺着张天旭盯住的方位看了一眼,右手用力,握紧了保险箱。
“哪家媒体?”她问。
张天旭还没答话,主席台下,最前排的座位上,有人站起。
拿着一部手机,这人疾步走向主席台。
“A组汇报,会场移动目标,这人是谁?”张天旭问,微型耳麦里立刻传来监控A组同事的汇报:“乔院士带来的人。”
老乔的助理兼秘书。
马雨忻一开始就留意过这个人,他刚刚一直在频繁地拨打手机,试图联系什么人,却一直联系不上。
十一点五十七分,关着静音的手机震动。
不知是谁打来一通电话,接听之后,这个人就从座位上站起,急匆匆跑上主席台,不顾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直接将通话状态的手机递给乔院士,并且凑到他的耳朵根,悄声说了一句话。
乔院士的脸色变了。
演说,停顿下来,他关掉麦克风,就在台上接听手机。
闷声不响地、听着手机彼端的一个声音,老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缓缓放下手机时,他整个人摇晃了一下,有点站不稳脚,被助理扶了一把。
“乔院士,您哪里不舒服吗?”台上坐着的领导,急来关切。
无数疑惑、探究的目光注视下,媒体记者镜头面前,乔院士重新站稳在台上,定了定神,打开麦克风。
“呃……”他深吸气,用强自镇定的声音,对现场所有人说:“不好意思,各位,记者招待会到此为止!鄙人家中临时……临时有点急事,得先走一步!”
“记者招待会结束,大家都散了吧!”助理在旁补充了一句,扶着乔院士从主席台下来,不走会场通道,直接从一侧的应急门出去。
“乔院士——乔院士——”
现场哗然。
记者们纷纷站起,涌向应急门出口,却被金盾的安保人员拦下。
临时终止这场记者招待会,乔院士等人慌慌张张退场,受邀嘉宾惊愕,议论纷纷。
应急门紧急关闭。
行政大楼三楼炸了锅,乱成一团,部门领导、招待会组织方,面对乔院士留下的烂摊子,硬着头皮周旋处理,冲那些得罪不起的政商要员,鞠躬赔不是。
记者们率先冲出会场,冲向应急门通道的出口——地下停车场,仍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乔院士等人的车辆呼啸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盾安保的人,除了现场维持秩序、做清场撤退工作的A组,B组C组D组安保人员,像来时一样,由张天旭带队,簇拥着马雨忻迅速离开,返回车上。
好不容易拨通了乔院士的手机,马雨忻只得到一个回答:“马总,合同续约,那三支疫苗样品仍由你们金盾安保代为妥善保管,请你们耐心等我两天,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再做妥善安排。”
“放心,该付给你们金盾的酬金,一分都不会少,我还会额外给你们一些补偿!就这样吧,一切拜托马总了!”
一口气说完,掐断了通话。
再次打过去,乔院士的手机已然处于关机状态。
看来,她不答应也不行了。
“回公司。”
车队很快返回了金盾安保公司,往返的路上都没有出任何状况,马雨忻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今天的事,经由媒体曝光后,金盾蹭上热度,也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下了车,从车库直接进入电梯,输入指纹密码、声音比对后,开锁,搭乘专用电梯,抵达负四层密库,马雨忻果断将保险箱带回十二间密室的核心区域。
“这对提升金盾的商业价值、往后的发展前景、包括总部K集团近期的股票行情,都相当有利!”
昨晚还在公司地下四层密库盯着,一整晚都没睡觉,今天一上午又这么折腾,马雨忻的脸上仍看不出一丝疲惫。
进入工作状态后,她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媒体聚焦下,挑战能不能完璧归赵?”张天旭忍不住开口,“你在事业上的野心,与蛇吞象没有区别,别以为K集团这次也会帮你承担风险,失败了,金盾这艘‘船’就会沉底!”
“真难得,你能在我面前说这么多话!”踩着“恨天高”,噔噔走向核心区域高科技防盗技术手段构筑的特殊“玻璃四方体”,马雨忻反唇相讥:“商机与风险并存!金盾的事,总部不会不管,K集团的高层都会站在我这边!这就是为什么你这个大男子主义的家伙,一直屈居在我手下、服从我命令的原因!”
“因为你,一直都不如我!”金盾隶属于K集团,利益均分,风险共担,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包括她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也得为金盾效命!
“哦?”张天旭瞥了她一眼,“在生孩子方面,你的确更能胜任!”
这是提醒她,别忘了自己只是个女人么?
马雨忻一边将保险箱放回原位,一边挑衅地挑眉看他:“作为女人,我很高兴能够成为你的上司,以前、现在、将来,永远都是——你的顶头上司!”
嘟——!
嘟嘟嘟——!!
警报响起。
挑衅的笑容凝固,马雨忻盯着刚刚放回原位的保险箱,脸上露出了错愕、震惊的表情。
“重量不对!”保险箱的重量,与之前的出现偏差,放上去后,才会触动警报装置。张天旭抢步上前,用特殊的解码手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的、慢慢打开保险箱。
马雨忻的手腕上还清晰留有手铐的勒痕,那只手却在发抖。
她的额头开始冒汗,冒冷汗,屏息,紧张地注视着张天旭手底下的每一个动作。
“不——!”
保险箱打开的一瞬,马雨忻发出女人特有的尖叫声,踩着“恨天高”的双脚,踉跄不稳地扑冲过去,扑到保险箱前,不敢置信地瞪着眼,“不可能!这不可能!!”
“不见了?!”冷汗,也从张天旭的额头滑落下来。
在二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被打开的保险箱里,空荡荡的。
三支抗癌疫苗的样品,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