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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松远想,这是一条有教养的犬,比人强,起码它比哪些穿着人皮、不说人话、不办人事的畜生强。 它并不想残杀同类,只是教训它们一下。而且,它还洁身自好,不象周昆之流,见有点姿色的女人就想上。
过一会儿,大黑犬站起来,虞松远本以为它要走了,还有点惋惜呢。谁知,它高高地站在河堤之上,两只漂亮的大耳朵象两面高高飘扬的旗帜,高高竖立着。
它聚精会神地盯着远处河滩下的芦苇荡,静听着什么。
它要干吗?虞松远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遥远的河滩下,是一片茂密的芦苇荡。几只野鸭,正在河边芦苇荡旁的水面上,不时翻到水下捕猎小鱼,忙得是不亦乐乎。难道,大黑狗要捕猎野鸭?
大黑狗象听懂了他的心声,它掉过头来,静静地着着虞松远,似乎在说,你可别走,让你看看我的手段。见虞松远手拿书本,一动不动地看着它,没有要走的意思,大黑狗突然如利箭一般,嗖地向远处射去。快到野鸭群时,它突然在疾行中嘎然停住,然后低下身子,一点一点地钻进芦苇丛内。
天,这家伙显然受过训练,它的战术动作就象是电影上士兵。
虞松远站起身,只见远处的野鸭突然惊慌地冲天飞起,同时惊飞而起的还有十几只体形庞大、羽毛灰白色的大个的野鹅。虞松远明白了,看来,大黑狗盯上的,不是野鸭,而是体形肥胖的野鹅。这下落空了,人家都飞起来了,虞松远想。
可就在这时,却见大黑狗突然从芦苇丛中高高跃起二三米高,一口咬住一只已经飞起、庞大的翅膀不停扑闪的野鹅,狗与鹅纠缠在一起,落入芦苇丛内……
我的天,原来这都是它计划好了的。先将野鹅惊飞,然后乘野鹅体形太大,起飞后有一个艰难攀升的过程再一击而中。
这惊险的一幕让虞松远惊得目瞪口呆,这条狗简直就是一个被训练过的丛林战士,这一套战术动作,滴水不漏,太他妈眩了。虞松远读过m军三角洲部队征战记,这条狗几乎能与那些在南美雨林中无所不能的丛林战士,有得一拚了。
大黑狗叼着庞大的野鹅,从河堤顶上快跑了回来。它慢慢地走上木码头,来到虞松远身前,将野鹅丢在他的面前。然后,它并没有走,而是抬起头,骄傲地看着他,眼神里既有欣喜,还很是诚恳。
“什么意思,你难道是要纳投名状?”虞松远看了大黑狗一眼,又看看野鹅。
这是一只全身灰白色的大野鹅,虞松远早就注意到了,在这片河滩地和河边的芦苇荡里,最少生活着五六十只一大群。野鹅和天鹅、大雁一样,都属于季节性大型草食性候鸟,现在已经到了秋末冬初,按说它应该随季节变化而向南方迁徙啊。
可生活在大河滩里的野鹅群,却一点没有要远徙的样子,或许是这里茂密的丛林和芦苇荡,大河堤南边背风向阳的温暖环境,丰富的食物,让它们已经将这里作为家园,从而定居下来了。
虞松远走过去,看着这只足有七八斤重的大野鹅,心里的惊喜无法言说。学习紧张,他没有时间去钓鱼。整天吃糠咽菜的他,馋得口水直流。
这时,大黑狗竟然慢慢地走到虞松远身边,很平静地坐下来,尾巴在地上不停地摇动着,大耳朵支愣着,还歪着脑袋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意思仿佛是,哥们,我没有恶意,你很象我过去的战友,这是我的投名状,我们谈谈好吗?
虞松远伸手去摸摸它的头,它竟然温顺地、友好地低哼了几声。还讨好地摇动着漂亮的大尾巴,似乎在说,天,我终于找到组织了。
虞松远抚摸着它的脖子说道:“狗儿啊狗儿,小爷我看出你的心思了。虽然你很威武,我也很喜欢你,可我不能收留你啊……回你自己的家去吧。小爷我吃上顿没下顿,还想好好复习奔个好前程,我穷透了,实在养不起你这个大块头啊。”
其实,他也就随口这么一说。
在这个人烟稀少,树木茂密,芦苇和水草丰沛,食物充足的大河滩上,以大黑犬的能力,岂会饿着,毫无疑问,它肯定是这片大河滩地的绝对王者。除了人,再没有什么动物能威胁到它的生存。
虞松远从它简简单单、十分轻松地就能捕获一只野鹅,从它干干净净、乌黑亮的毛,就能看出它的营养状况、生存状况,远远比自己要强多了。
没想到黑犬竟然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靠着他坐了下来。虞松远又问:“你是说你没有家了,是吗?”狗似乎能听懂他的话,乖巧、温顺地舔舔他的裤脚。
虞松远心潮澎湃,黑狗的神态,让他的心软了,他一瞬间下定了决心,“狗啊狗,看来我们爷俩有缘。罢了罢了,小爷我孤身一人也是孤单,我们作伴吧。你威武雄壮,气度不凡,象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以后就叫你大将吧。”
说完,虞松远起身,提着鹅的脖子,嘴里叫道:“大将,走吧,你有家了,跟小爷我回家!”大将应声跳起,欢欢喜喜地跃到他前面,箭一般冲上河堤,大尾巴高高竖起,象一面飘扬的战旗,威风凛凛地左右摇晃着。
回到宿舍,他将大鹅挂在屋内,然后帮大将处理了一下伤口,伤口只有一点点,连皮都没破。怪不得对两条土狗不屑一顾,它们根本就伤害不了它。虞松远又从厨房里找了一个旧铁瓷盆洗干净,将饭盒里的早饭分一半在盆里,放到它面前。
大将馋得不停地舔着大舌头,但却一动不动,只到虞松远说一声“开吃”,才欣喜万分地张开大嘴巴,甩开舌头舔着稀饭。虞松远感到十分好奇,它竟然真能听懂人的话。
上学前,他本想让它在室内呆着,想了一想便锁上门。“大将,你在这里看家,不准离开。”
大将果然端坐在宿舍门前,安静地看他去上学。
中午放学后,虞松远到学校门前的小卖部买了半斤盐,回到宿舍时,大将果然仍然在宿舍门前的空地上走来走去。见到他回来,立即欣喜地迎了上来。
虞松远打开门,将大鹅提到水池前清理干净,将鹅毛都仔细地收集起来,用报纸包好。然后,点起大堆篝火,待明火过后,开始烧烤。不一会儿,香飘四野,大将和虞松远一样,两人馋得口水直流。
鹅太大、太肥,好不容易终于熟了,虞松远熄灭篝火,用菜刀将鹅肉一分两半,一半挂在铁丝上。另一半,他和大将两人吃得是满口流油,一会,竟然将半只大鹅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他让大将看家,自己拿着一包鹅毛和半只已经烤熟的大鹅,快跑到老师家属宿舍区。敲开房门,张老师两口子正在吃饭,急忙叫虞松远也一起吃。见虞松远手里提着用芦苇穿着的大半只烤鹅,两人都惊喜不已。
张老师接过鹅和鹅毛,“老天,这么大个的野鹅,是你抓住的?这天上飞的你也能抓住,太神了啊!”
刘工拿出酒,“来了正好,又有硬菜,下午有课不要紧,干脆我们少喝一点酒吧。”
张老师也将鹅肉切一盘摆上来,先用手拿着一块扔到嘴里,“天哪,正宗野味,还是烧烤的,香透了。快来快来,大家都喝一口。”
虞松远打了一个嗝,还是坐下来,“张老师,刘工,我已经吃过了,实在吃不动了,我就陪你们喝一杯吧。”说着,大家干杯。
虞松远又说,“你们剩热快吃吧,这个鹅毛是好东西,用水洗干净,混在棉胎里做个被子,特轻快、暖和。”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东西飞行能力强,这鹅你是怎么抓住的?”
虞松远知道张老师讨厌狗,便遮掩道,“可能它飞累了吧,让我碰上了。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说完,他告别张老师夫妇,跑到校门前的小店内,买了一袋肥皂粉和一个梳子、二个蓖子,跑回鬼屋。
宿舍门前让阳光晒得很热,大将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虞松远到学校水塔下打了热水,兑着凉水,用掉大半袋肥皂粉,才将大将全身完全彻底地洗了一个澡。然后,先用梳子将毛都梳顺,再用蓖子一点一点地,将大将从头至尾蓖了两遍,蓖下一小堆各种寄生虫等秽物。
大将虽然英勇无敌,可是长期生活在野生环境里,身上的毛里也有不少螨虫、蜱虫、虱子和跳蚤等小生物,它对此无能为力。虞松远给它清理时,它极其配合,上下左右,伸胳膊伸腿,让虞松远将它清理得干干净净。
受母亲佘文芳和小婶佘文秀影响,虞松远极爱干净。他对这些小的寄生虫,是深恶痛绝。母亲与小婶都出自大户人家,有良好的生活习惯,对他影响很大。不管日子多么艰难、贫穷,他和松权两家,衣服再破也是干干净净。
那些年头,农村生活贫苦,村民们身上普遍有虱子、跳蚤这些讨厌的小虫子,很多人在晒太阳时,就会翻开衣服抓虱子,抓住一个或用两个拇指的指甲盖挟碎,或干脆放到嘴里,用牙拧碎,还咯嘣咯嘣响。
但虞松远和虞松权两家人,身上从来没有长过虱子。教授和陈老师两家来后,刚开始也是谈虱色变,后来,佘文芳和佘文秀便教会她们防治要领。衣服勤洗,常用开水烫,人常洗澡,被褥常晒,家里保持卫生,果然虱子了无踪影。
生活习惯决定生活品质,一点不错。母亲和小婶良好的生活习惯,表现在很多方面,让全家虽然清贫,但生活品质要比普通的村民们,上一个台阶,甚至比多数城里人都还要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