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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来,洛桑城可谓是天翻地覆,原因无他,在这片土地上最大的两个家族,千家万家每日争斗不断,流血事件一再升级,导致本地的商业一度处于瘫痪。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南雁一行人遭遇刺杀的事情。
平白无故丧失了二十多名后辈,这对千家的打击是致命的,千战老爷子在得知此信息后,一度带人杀到万家,要不是县令老爷闻声出动,保不准这天万家就要从此于洛桑城消失。
而万家这边,因为南雁一行人的深夜行刺,不仅痛失家主,也有不少万姓族人在南雁一行人的夜袭中身亡,万家大宅也频临毁坏。
两家已经由当初的利益冲突,上升到血海深仇的地步,街上只要碰到彼此,轻则拳脚相对,重则抽刀舞剑。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外面很不太平,普通老百姓各个都吓得不敢出门,一个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生怕被卷入了这场血斗之中。
被夹在中间的县令老爷也是头疼不已,千家和万家背后都有着莫大的势力在撑腰,无论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而且站在本地经济发展的角度上,两个家族也缺一不可,倘若失去一家,另一家必定会只手遮天,垄断整个行业,这对于洛桑城的未来并无好处。
所以县令老爷能做的只有派重兵把守千家和万家,以防两家的人寻衅滋事。
街道上也时而有治安队的人巡逻,只要看到千家和万家的人打起来,便会第一时间冲过去将双方都押送大牢,带两方都冷静之后,再放出。
……
在这样动荡的环境之下,转瞬过了一周。
这时,千家大多数家长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南雁一个人坐在家族祠堂内,望着香台上那一排新增的灵位,若有所思。
他手里也握着一个灵牌,上面赫然刻印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这灵牌是当初千云浩所立,南雁之前失踪半年,一直寻不到半点踪迹,他便当南雁已经遭遇不幸,为他立了一个灵牌供奉。
而后南雁回来时,他开心之余,准备将灵牌撤掉,南雁知道后,便悄悄将灵牌收了起来,放在祠堂的一隅。
这个灵牌他就当是为已经死去的废柴少爷而立。
现在他虽然是南雁,却又不是真正的南雁。
真正的千南雁早已经化作尘土,死在异乡的无名山谷之内,自己作为穿越者,借用了他的躯体和身份,理应为他立一个牌位,以表敬意。
“呐,这个世界的南雁,我……做错了吗?”
不顾一切,杀死了万家家主,结果引起了更大的仇恨。
这段时间,死于仇杀的千家人也不在少数。
南雁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太过激进。
所以他现在独自一人,坐在祠堂后的门槛上,怀里抱着写有“千南雁”的灵牌,仿佛是在对另一个自己——这个世界的废柴少爷谈论心事。
灵牌自然不懂得回复。
与灵牌对视了很久,忽地,看见那油漆光彩中倒映着的自己的双眼。
南雁好像找到了答案。
“看来要平息这场骚乱,只有让万家彻底从洛桑城销声匿迹了。”
打定了注意,南雁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毅然。
就在这时,祠堂外的院子里传来书童田珠的声音,“少爷,不好了!少爷,你在哪里?”
“田珠?发生什么了?”
南雁回过神来,将灵位藏好,假装整了整衣衫,从祠堂内走出。
“少爷,你怎么又跑祠堂来啦,我找你好久了。”
虽然已经是深秋季节,但连续跑了好几处寻找南雁踪影的田珠,必不可免地出了满头大汗。
他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一边喘气道。
南雁面带悲色地回了一句,“来祭拜一下,怎么,发生什么事了么?”
“是这样的!”田珠顿了一会,“你带回来的万柳兄妹,想要离开这里,我已经让人暂时拦住了他们,还请少爷您去劝说一下吧?”
“这样?”南雁当下快步生风,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不久后。
在自己院落门口,万柳牵着万芊芊正欲冲出几名家丁的防卫,向着千府的大宅门而去。
“放我们出去,我们不想再叨扰贵府,请放开!”
“不行!少爷明令要求,好好招待两位,不能让两位就此不辞而别……”
见万柳和几位家丁推推搡搡,南雁赶紧走过去。
“万大哥,你这是……?”
见南雁这个当事主走来,万柳赶紧上前几步,脸上带着一丝愧色,“抱歉,南雁兄弟,你救了我和舍妹,这件事我非常感激,但是,我不能再留在千家,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千家人……”
万柳是个聪明人,他自是知道南雁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把他兄妹二人留在内院之中。
对于南雁来说,他或许算得上是萍水之交的朋友,恩人。
可是对于其他的千家人来说,他就是仇人万家的子弟,是染上他们子女鲜血的敌人。
为了不再让南雁为难,不再面对周围那一双双满是杀意的冷眼……
万柳决定离开。
他做出了决定,便会执行到底。
这一点,倒是和南雁有些相似。
南雁知道今天已经劝不动万柳,便只好露出了一丝无奈的微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明白了,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出城,这样确保安全,现在不仅千家人欲对你们不利,就连万家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所以,你们最好掩饰身份出城,永远离开此处。”
“嗯,正有此意。”万柳点了点头。
一旁的小萝莉芊芊却是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南雁一眼,然后跑到兄长的背后,抓住他的衣角,小手微微颤抖。
对于她一个九岁的丫头来说,这一阵子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也难怪她会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
又交谈了一阵,南雁亲自将万柳兄妹送到后院门,那里已经有一辆马车等候,而万柳和万芊芊也做了一番乔装打扮,乍一看,已经无法分辨两人之前的身份。
将妹妹抱上马车之后,万柳对南雁抱拳作揖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遇,能和南雁兄弟认识一场,也是我人生一大快事。只可惜我们彼此出身对立的家族,不然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非也,非也,我们不一直都是好朋友么?这并不关乎我们身后的家族。”南雁笑道。
“或许,南雁兄弟你可以看透这些,我却不能。我曾帮助你,是因为朋友的义,但为了义,我却背叛了自己的家族,乃不仁不孝,所以,我无法再待在此处,也无法再与你以朋友相称,因为我不配。”万柳的表情充满悲伤和矛盾,“今日一别,便当作是我们恩义两消,从此互不相欠了罢。”
“如果万柳大哥要如此,我自然无异议。”南雁转而看向万柳的双眼,“只不过,我要说的是,无论何时,我都会把你当做朋友来看。你落得如此地步,也是因我而起,我也没有什么能弥补,这些药丸以及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南雁取出了几十颗补血丹、回蓝丹之类的,以及几张大额金券。
光这些,保万柳兄妹下辈子的生活就已经足够。
万柳自然是不肯接受的,不过南雁没有强硬塞给他,而是从他身旁走过,走到马车上,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塞给了脑袋正当机状态的小萝莉芊芊。
然后,南雁在万柳一副惊呆的表情下,拍了拍手,“就算你自己不需要,也当是为了令妹而收下吧,今后你们兄妹无依无靠相依为命,有点本钱傍身才好,你过苦日子没事,难不成,想令妹也跟着你一起过苦日子?”
“这……南雁兄弟的好意,我便受之,来日,必当相报。”
万柳闻言,也不好再拒绝,再行了一礼,便跳上马车,对那赶车的车夫说了一句,马车边缓缓动起来,最后疾驰向北城门而去。
目送着马车渐渐走远……南雁的表情却是渐渐沉了下来。
“或许,万柳大哥他们现在选择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接下来万家所要经历的,他们肯定不希望看到……只要他们还是万家人,自然是不希望看着自己的家族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