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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落下,花轿落地,轿帘掀开,蒙着盖头的卿月抬步踏出,站在轿前。
卫临下马,走到卿月身前,伸出手,轻轻掀起那火红的盖头。
柳眉,凤眼,朱唇,此时的她,依旧端庄美丽,一如当年卫临离城时的模样,丝毫未变。
分别五年,幻想过无数次再见时的场景,还有她身着嫁衣的模样。如今终于相见,却被这嫁衣的鲜艳如火,刺痛了眼,灼伤了心!
她将要唤作相公的人,不是他。
卫临看着卿月,眼中依然是当年的深情:“为何?”
卿月痴痴的看着卫临较之当年黝黑许多的皮肤,和他眉间多出的隐忍刚强,以及他眼中的不甘和伤恸。
见着卫临面容与气质的转变,卿月心中一疼,而卫临眼中的深情,更是让她心生不舍,可事到如今,她还能再为这份感情做些什么?还能再为他做些什么?
想到此处,卿月的心好似磨盘碾压般的痛意,眼中,却是一副漠然非常,冰冷的言辞,更是一举将卫临打入低谷悬崖:“浮生若梦,不必执迷,忘了吧!”
卫临目光一滞,眼中雾气更甚。昔日征战沙场挥汗流血,再苦再累不曾留下一滴泪水的铁骨男儿,在心上人面前,却是脆弱至此。
不可思议的看着卿月冰冷的眼,任泪水滑过脸颊,声音略带嘶哑:“我为你出生入死,在这大漠苦苦征战,却敌不过一句和亲?这句忘了,说的这般轻易,你究竟将我卫临置于何处?卿月啊卿月,五年都熬过来了,你为何不肯再为这份情努力一次?此番轻许终身,当真如你所愿吗?”
卿月粉唇勾起:“我是月龄国的公主,为百姓安危与他国和亲,是载入史册万古流芳的幸事。你卫临一介武夫,如今家道败落,如何撑得起我公主之身?我们的爱情,从开始就是个错误。”
卫临震惊:“不,我不相信!还记得五年前分别那日你念的那首诗吗?你说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卿月,北漠平定了,我可以娶你了,你不要去鹏程国,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带你走!”
说着,便要伸手去拉卿月。卿月却是狠狠一甩手,给了卫临一个耳光,怒喊道:“别傻了,醒醒吧!从你与卫战反叛那一日起,你与我就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我为你求情,求父王将你送来北漠,只是不愿眼睁睁看着你死!卫临,不要再纠缠,放开我也放开你自己。从今日起,你与我将是陌路,就此一刀两断,情断义绝!”
说罢,决绝转身,掀帘入轿,厉声道:“走!”
花轿抬起,队伍恢复行进。卫临站在原地,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轿中女子动作轻柔,将盖头重新蒙好,花轿自卫临身边擦过,仅稍稍刮碰,却教身形健硕的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那些身着红衣的人,自卫临身边一一走过,路不算宽,行走间偶有不经意的碰撞,然卫临却是木然的站在原地,不知躲闪。
只是他不知,花轿之中那人,早已泣不成声,哭花了妆容。
狠心说出这些绝情之言,卿月心中的苦,又有谁会懂?
五年间,北漠每一次传来战报,卿月心中比任何人都要紧张。想起卫临身处在刀林箭雨的沙场,想起战场上的血肉搏杀,还有卫临多次的身受重伤性命垂危,这一切,对卿月来说,是何等的煎熬?
终于提心吊胆的熬过这五年,盼来了平定的捷报,那位她称作父王之人,却以卫临的性命做威胁,逼她前去和亲。
她又能如何呢?
终于割断了最后的一分牵挂,便由着自己,哭他个天昏地暗歇斯底里。
卫临,在弱肉强食的乱世中,爱情是最奢侈的东西。这一场战争,你我终是败了,但我不后悔最后的选择,我只遗憾,伤你太多。
路旁沙丘上,隐去身形的慕灼华与萧之夜全程目睹了一切,免不得的又是一阵阵叹息。
“夜,你说,卿月说的,是否都是真心话?”慕灼华问道。
萧之夜看着卫临:“我不想考虑那些,只希望卫临能够振作。灼华,你有什么办法吗?”
慕灼华默了片刻:“如果他自己不愿走出阴影,一切劝说都是徒劳。除非你能将卿月送回到他身边。”
萧之夜轻笑:“如果我真的能做到呢?”
慕灼华扬了扬嘴角:“若你想做,尽管放手去做。只要你不伤及无辜,本上神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之夜转头微微颔首,看着慕灼华:“这算是灼华上神对我的恩宠吗?”
慕灼华抬眸对上萧之夜的眼睛:“这叫破例放你一马。”
军营,众兵将都在收拾行囊,准备次日回归皇城。想到分别多年的家人就要相见,大家都是一阵雀跃。而将军营帐之中,却是另一番气氛。
当下已经入夜,慕灼华昏沉的睡去。萧之夜不放心卫临,便想去看他一眼。刚刚走到帐外,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萧之夜脚步稍顿,迟疑了片刻,仍是抬步走进。
营帐之内的地面上,到处随意丢着东倒西歪的空酒坛,酒水洒了一地,而卫临,正抱着个酒坛子坐在地上,朝嘴里不住灌酒。
萧之夜抬手化出从慕灼华那里讨来的一小坛桃花酿,走到卫临身旁,不理地上脏污,盘膝坐下,将封在坛口的酒坛布摘了去,递到卫临眼前:“那酒喝多了伤身体,给,这可是我们仙界一等一的好酒,只此一坛,喝完之后,跟我聊聊。”
闻见桃花酿的香气,卫临喝酒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转向萧之夜手上酒坛,随即将手中酒坛子一丢,接过桃花酿,浅尝了一口,惊叹道:“好酒啊!”
萧之夜轻哼了声:“看来你没醉。如此,说起话来就方便多了。”
卫临又是抿了口酒,黯然道:“本想借酒消愁,奈何千杯不醉,可惜了这么多坛酒,不知都被我喝到哪里去了。”
萧之夜道:“你酒量本就极好,若是烈酒倒能让你醉上一醉,但这些日子军营中的烈酒早被你喝光了。你啊,还是清醒一点,及早面对现实,事情已经如此,颓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卫临苦笑:“劝说之言,谁都会说,但换做是你,你未必比我好到哪里去。”
闻言,萧之夜眼帘微垂:“你说的没错,其实我也无数次想一醉方休,忘却所有烦恼,只是我要留着清醒的头脑去照顾她。”
卫临怔了怔:“你与心爱之人每日相守,哪来的烦恼要忘?”
萧之夜目光一转:“灼华当初诛杀渡灵蛇之时,就已经身中噬魂咒。不过我有信心,一定能保护好她。”
闻言,卫临眉头一皱:“噬魂咒?那岂不是无解之毒?你与慕姑娘看起来无忧无虑,没想到藏着这样的心事。若是如此,你又如何能保她平安?”
萧之夜眼波稍有流转:“我自有我的办法,但如果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我不会那么做。”
随即抬眸看向卫临:“我不喜欢被动的感觉,所以,我所在乎的人事物,得失都要掌握在手。为了守护心中所爱,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付出生命。”
卫临听了,目光一黯:“我也想要守护,可是,我能做些什么?”
萧之夜轻笑,将手臂搭在卫临肩上:“听闻鹏程国国君与卿月一日后大婚,只要你一句话,我助你抢亲,可好?”
卫临一惊:“你不是说真的吧?”
萧之夜道:“我何时与你开过玩笑?月龄国大王既然不肯履行承诺,以你罪臣之身,即便如今立下战功,回了皇城,恐怕也难逃一死。如此,还不如拼上一把,与卿月远走高飞,厮守一生。”
卫临想了想:“可这些将士们明日就要归城了,况且他们又怎么会为了帮我抢亲而起兵?”
萧之夜道:“本也没指望他们。”
卫临又是一怔:“你是说,就我们两个人?”
萧之夜嘴角微扬:“还有一个人。”
话音刚落,只见帐帘掀开,林长风自外走进。看了眼萧之夜,之后目光转向卫临,紧接着,伸手揭下脸上附着的假面皮,一笑,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