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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吃好了,身体也换了回来了,周希言抚着肚子说:“陆再思,你究竟帮我吃了多少饭啊?”
晚上得少吃啊,不知道啊?
陆再思却答非所问道:“你家的吸油烟机不大好,油烟抽不干净。”
周希言往厨房瞟了眼,当初她买的是欧式油烟机,后来发现确实不好用,还不如那种几十元的排烟扇。
“你今天发现什么收获没?我可是发现了。”周希言把眼睛笑得眯成一线,忙碌了一下午,她觉得还是有些用的,她也明白了陆再思去查银行的初衷了,大约明天不用再跑银行了。
“嗯,接下来,你会演戏吗?”陆再思问。
“演戏?”周希言偏头看向陆再思,他的脸在灯光下的侧影越发立体了,感觉他最近好像又瘦了。
“不太难,就是当着……”
两人将第二天需要演的戏对了一遍,小小的屋内,时不时传来周希言乐不可支地笑声。
第二天,下起了瓢泼大雨,街道上黄叶落了一地,天气更冷了,周希言将去年买的羽绒衣都穿上了,可一出门还是感觉到寒意入骨。
她跟陆再思约好了在法院旁边的一家早餐店内等候会合,等到八点一上班,她用他的身份带上陈助理,再派一台公车,前去原告家里调查取证。
陆再思在前一天晚上已经告知了周希言如何跟院里申请派车,并嘱咐周希言带上执法记录仪。
周希言吃了一笼小笼包,抬腕看手表时,离八点还有两分钟,她估摸着陆再思的车已经开到了法院,此时应该已经进到他的办公室内了,等会她只要稳稳当当地带上该带的人及物就可以出发了,今天要演的,是一场大戏。
周希言将面前剩的汤一口气喝完,又让老板打包了一份包子,等会儿变成陆再思时,她还要再吃一份。
等老板将热乎乎的包子放到周希言手上,周希言被那热意一烫,才突然想起再看眼时间,手表上显示八点过四分。
周希言心中一跳,唉呀,这一天居然又没有换魂,这简直了,简直太美好了要不要!
周希言扬唇一笑,就拿着包子出了早餐店,外面的雨仍然十分的大,透过雨幕周希言看见法院门口缓缓驶出来了一辆车,不是公车,是陆再思的私车,陆再思将车窗稍降了一些,周希言扬起一个大大地笑,撑起伞穿过重重雨幕一步一水花地向他走了去,等她坐进了车内,车门一关,一股融融暖意让她从脚趾尖到发梢都舒展愉快。
“你先把早餐吃了!”周希言将包子递给了陆再思。
“周律师好!”陈助理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回头跟周希言打招呼,顺带看了一眼周希言递到前面去的包子,车内只内有只他二人,没有再像陆再思之前说的再带上一个司机。
“我们庭长说因为要带你一起去取证,所以没派公车了,他自己开车去,只是这么大的雨,还让周律师跟我们一起取证,真是辛苦你了。”
“你没有吃早餐吗?我下去再给你买。”周希言没有错过陈助理的那一瞥,说着就拉了车把手,要开车下去。
“我吃了吃了,在食堂吃的,我只是觉得有周律师做女朋友可真好,我们庭长就缺一个能提醒他吃饭的人。”
周希言浅浅一笑,不知道怎么回应好,陈助理又道:“周律师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啊,天气这样差,又要办这样麻烦的案子,居然也没有影响到周律师的心情,周律师的脾气应当是相当好啊,庭长!”
陆再思吃了几口早餐,在陈助理说这话时,横了他一眼,周希言又一笑,道:“其实这个案子我朋友代理了陈万理那一方,他不方便去调查,怕被陈万里赶出来,所以是我搭了你们的顺风车去原告家调查,我得谢谢你们,还有,别跟你们法院的同事透露我是陆再思女朋友啊!”说完又看了眼前方正在驾驶的陆再思,却不巧与后视镜中他的视线对了个正着,那眼神里满是不悦。
车子冒着瓢泼大雨,最后停在了一家修理店前,周希言知道,这就是原告张大兵家,张大兵是修电动车的,他所租的门面较为偏僻,租金应当不高,但是估计这修理生意大概也只能够糊口。
周希言随着陆再思二人进了修理店,店里乱七八糟的,到处是各种零配件,地面也染了黑漆漆的机油,屋内一股机械味。
店外的小工听闻他们的来意,往里间一指,道:“老板在里面呢。”
陆再思三人便又走过了错暗的过道,进入了里间。里间有两人,围着一盆炭火在对着什么票据。
周希言看陆再思动了动上衣口袋的执法记录仪,明白戏从这刻开始要上演了。
陆再思表明身份并说明来意后,张大兵挺热情地让跟他在对票据的女人去倒热茶,张大兵斜叼根烟,有些含糊地道:“这是我老婆。今天这么冷又下着这么大的雨,我真没想到大法官们还出来办案,干你们这行真是不容易。”
热茶送上了来,陆再思没有喝,到是四顾一圈,问了一些与案件不大相关的问题来。
“你在这租了许多年了吧?”
“都十年了,但生意一年比一年不好做。”
“你爱人没有其他工作?”
“没有,就帮我顾着这个店子,也就是管个钱。”
“你知道昨天陈万里跑到法院去自杀了吗?”
张大兵一愣,脱口问道:“那他死了没有?”
“没有,但是喉咙受了伤,近一两个月大概不能说话。”
“幸好没死,不过就算他死了,他还有拆迁款是遗产,我的账一样赖不掉,”
“是吗?他有拆迁款?”
“他那房子被征收了,政府补了很多钱给他,我担心他到时候拒不执行,在他提起上诉时,我就向一审法院申请了财产保全,他肯定是因为这个,想要赖了我的账,才跑去法院自杀,好威胁法官你,他这样做太可恶了,法官你得追究他的责任。”
“是的,这个责任我们会追究他的,对于保全的事,我倒是不知道,一审法院没有将保全的裁定送一份给我们,你这样一讲,我才知道陈万里这一举动的原因了。”
“就是,我一说法官你就明白了吧!我跟你说啊,这陈万里你看着他很本份啊,其实他小气的很,之前找我借钱时,我们就说好了要给利息的,你看他借了我钱那么多年,他一分钱利息也没有给我……”
“可是我看借条上似乎没有约定有利息,如果是民间借贷没有约定利息的话,按法律规定视为不支付利息。”
“写了的写了的……”张大兵急道。
陆再思从包里拿出案卷来,翻了翻,找到了整个案卷中唯一的证据,也就是陈万里一审二审时一口咬定早已烧毁的证据——欠条,向着张大兵扬了扬,问:“是这张欠条?”
张大兵点头应是,又道:“你好好看看,上面是不是写了。”
陆再思将欠条展开来仔细地看,张大兵不耐地凑头过去一并瞧,然后指着某句道:“你看这是不是,明明就写了月息两分。”
“嗯!”陆再思松开了手,张大兵指在欠条上的手指轻轻一带,那张带着些许折痕的纸张一滑,乘着炭盆上升的暖气一荡,然后就直冲着炭盆飘了去。
“哎!哎!哎!”张大兵脸色大变,奋力地在空中捞了两捞,却未捞住那一张轻飘飘的纸,盆中突然窜起一团明火来,那张上一刻还在众人面前的重要证据,在这一刻已化成了灰烬。
张大兵看着陆再思,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是张大兵老婆先反映过来,大喊一声:“不得了啦,法官毁灭证据啦,法官居然烧了我们的证据啊!”
她这一喊,似乎才打破了整室的凝滞,周希言与小陈上前小半步,维护着道:“我们刚都看见了,是张大兵的手将欠条带到炭盆子里的,你不能胡乱冤枉人。”
“哎呀,你是和这个法官一伙的,你当然帮他说话啦,你们法院大概是看到陈万里去你们法院要死要活,你们顶不住压力了,就想烧了我们的证据,让我们没证据好败诉,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张大兵的老婆声音特别大,周希言与小陈的声音在她的高分贝下,完全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到是陆再思坐在那里看着张大兵夫妇,没有作什么辩解。
“你们今天不给我一个交待,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法官毁灭证据,那是什么罪啊?我还以为真有那么好心的法官,居然上门来调查,原来你们是打着这个主意的啊!”
“你们以为我们败诉了,就能保住陈万里家的拆迁款?不可能!当初那块地是我家的,他陈万里如今还得还回来,他死了,还有他老婆、他儿子……你们今天不把我的证据还回来,休想出我家这个门。”
张大兵在旁边忙着用手机录像,保存证据,前来调查的三人,面对着这凶神恶煞的夫妻,仿佛成了弱势群体。
张大兵将手机镜头对着陆再思,一边拍一边问:“法官你自己承不承认刚刚烧了我的欠条。”
“烧了。”陆再思眼也未眨,坦承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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