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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闻烟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那条阴暗破旧的陋巷。
眼前是那些男人的丑陋嘴脸,其中一个正用力掐着她的腮,笑容卑鄙又下流。
身后是冰冷的砖墙,由于长时间得不到阳光照射,生出一层滑溜溜的青苔。
少女无力地挣扎,像一条被人按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掐着她的男人几番努力都没能撬开她的口,耐心耗尽,扬手一个巴掌狠狠甩过来。
她被打得闷哼一声,因惯性的作用匍匐倒地,咸腥的味道从口腔内部的破口处溢出来。
不远处的巷子口被耀眼的白光笼罩,柳闻烟努力保持着清醒,试图看穿那团白光后面隐藏了什么。
她看到了。
一道模糊的身影,从白光里慢慢走出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可对方的五官始终是模糊的,看不清面容。
记忆里凭空多出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告诉她那是她的救赎。
来不及思考更多,倒在地上的她别无选择,只能循着本能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救救我!”
拼尽全力喊出的三个字,饱含她所有的期待。
听到她的求救,那道身影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是按照先前的步速,不紧不慢地朝前走。
随着身影靠得越来越近,柳闻烟心里的希望一点一点堆积。
围在她身旁的小混混眼里写着戒备,紧紧盯着走上前的身影,威胁道:“不想死的,少管闲事!”
那身影依旧不为所动,仿佛是个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循规蹈矩地向前迈步。
哒、哒、哒。
废弃的小巷里,脚步声格外响亮。
小混混毕竟只是小混混,素来走得都是欺软怕硬的路子。
这个从巷子口孤身走来的人对他们没有丝毫畏惧,作为加害者的他们,心里先没了底气。
柳闻烟敏锐地察觉他们眼里一闪而逝的慌张,内心更加笃定,爬起来默默往角落挪了挪,偷偷捡起一块板砖防身。
万一等下打起来,她可不能给救命恩人拖后腿。
空气里蔓延着诡异的安静,时空仿佛在这一瞬间陷入了静止。
墙边众人像被施了定身符般一动不动,唯有不断行进的脚步声显示时间还在照常流逝。
柳闻烟心底那盏名为希望的明灯亮度越来越盛,一寸一寸逼退扩散至脚边的黑色瘴气。
待看不清脸的人在混混们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站定,灯盏刹时间光芒大盛,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冲进黑压压的迷障里。
紧接着,无事发生。
那道被柳闻烟视为救赎的身影顿下脚步,侧目从拦住他去路的混子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少女身上,而后很快将视线挪开。
一秒后,毫无生气的冰冷声音响起。
“让开。”
不是商量,不是请求,是赤裸裸的命令。
挡在他身前的小混混心下一凛,下意识往两侧退开,留出条不算窄的通路。
灯,灭了。
先前被光芒吓退的黑暗卷土重来,遮云蔽日的浓雾包裹住无处可逃的猎物。
黑暗的浓雾之外,远去的人再也没有回头。
今日,他只是偶然路过了一条小巷。
仅此而已。
什么人都没有遇见,什么事都没有看到。
倦意袭来,濒临崩溃的意识撑不住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
“烟烟,烟烟?”
似乎有人在叫她。
柳闻烟费力地睁开眼。
入目可见的,是藏污纳垢的陋巷、是不见天日的暗渠、是残破不堪的玩偶。
玩偶身上的公主裙被尽数撕碎,黑色的长发纠缠着散在脑后,白皙的身躯伤痕累累。
柳闻烟疑惑地看向玩偶的面容,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这个玩偶,怎么会和她这么像?
唯一的区别,就是玩偶睁开的双眼没有一丝生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活物。
柳闻烟试图伸手替玩偶合上眼,却发现自己整个人漂浮在半空,躯体全部呈现半透明状态。
“烟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醒一醒!”
又一道天音传来,不等柳闻烟想起这道声音归属于谁,便惊觉身边的空间开始扭曲、坍塌。
玩偶本就躺在摇摇欲坠的危楼边,地动山摇间,首当其冲地成了被压在残垣断壁下的孤魂。
“不要!”
柳闻烟下意识伸手去抓,想把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玩偶救出来。
“哗——”
扭曲的空间里突然下起了奇怪的雨,不是从天顶落下,而是自前方而来,迎面浇在柳闻烟的脸上。
猛烈的外部刺激,瞬间唤醒了她的意识。
柳闻烟再次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袭来。
天,亮了。
柳闻烟缓了缓神,让瞳孔逐渐适应来自外部的光线。
一张脸出现在眼前,这回总算看清了五官。
还挺好看。
贴近的脸看了她一会儿,似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清醒了。
待她确认完毕,向后撤开,柳闻烟才发现她手里还拿着个挺大的盆。
盆里残存的水滴还在往下滴水,滴答,滴答。
柳闻烟猛地想起什么,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脸。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回荡在房间里,柳闻烟从床上蹦下来,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垂下,被水浸透的前襟牢牢扒在胸口。
“谢倾你要死啊,一大早干嘛往我脸上泼水??!!”
谢倾随意将手中物什丢到一边,塑料盆跌落在厚实的地毯上,懂事地滚到一边。
两只手得到解放,谢倾环抱双臂,脸上写满理直气壮的嫌弃。
对上这样一副面孔,自觉有理的柳闻烟无端心虚。
头有些痛,前一天的记忆忽地涌出。
何予淮如约带她去探监,出来后三人一起去吃了午饭,饭后何予淮开车送她们回酒店。
一切都很正常。
她甚至记得,午饭里有一道绿油油的蔬菜。
虽然叫不上名字,但还挺好吃,她一个人吃了大半盘。
但那之后呢?
柳闻烟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确认这里是她订的酒店套房。
可她是怎么回来的?
记忆还停留在她坐上车,望着川流不息的马路放空自我。
再之后,她就回到了那条充满噩梦的小巷。
一想起这个,柳闻烟止不住遍体生寒。
清醒之后的她再去回忆那个梦境,后怕之感更甚于身处其中。
如果那时没有遇上何予泽,梦里的玩偶,或许就不会仅仅是个玩偶了。
见她出神,谢倾收起面上的嫌弃,轻声细语道:“烟烟,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这一次柳闻烟醉后的表现还算不错,没有大吵大闹。
何予淮帮忙把她送回了房间,一沾床,就开始呼呼大睡。
直至天快亮时,一向浅眠的谢倾被身边人的呓语吵醒。
她在半梦半醒间伸出手拍拍,像极了妈妈照顾惊醒的宝宝。
然而,她的手刚覆上去,半阖着的眼皮唰地掀开。
柳闻烟眉头紧皱,手死死攥着被角,身上出的冷汗早已渗透了衣衫。
她似乎很害怕,头一会儿向左偏,一会儿向右偏,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
嘴里念念有词,骂的一句比一句脏。
谢倾尝试了很多次,都没能把陷在梦魇里的柳闻烟唤醒。
症状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柳闻烟蹙起的眉宇才开始出现松动的迹象。
谢倾再接再厉,对闺蜜一点不手软,连拍带掐,又喊又晃。
然后,柳闻烟就没反应了。
表情平和,四肢放松,睡得十分安详。
安详到无论谢倾怎么晃她,都没给出一点回应。
谢倾心里着急,实在没办法,打电话找前台借了个盆。
一盆凉水泼下去,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