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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店出来,顾成旻坐进跑车的驾驶位,轰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郊区的某座山的半腰。
顾成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油箱空了。
价值几百上千万的跑车,一旦失去动力,似乎与一块巨大的废铁也没有什么区别。
从侧面的车窗看出去,夜晚的城市被灯光勾勒出分明的轮廓。
一个圈,又一个圈。
北方的城市,道路规划大多都是横平竖直,规整的像一个个小豆腐块。
首尾相连的环路层层递进,越向内,就越接近金钱与权利的中心。
城市的居民们日复一日地生活在用钢筋水泥建起的围城里,有人拼了命地想深入,有人拼了命地想逃离。
被扔在副驾驶上的手机无声亮起,顾成旻侧过脸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方向盘上的接听键。
车载音响里瞬间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
“在哪?”
“东郊,玉山。”
何予淮停顿两秒,说:“合同已经审完,刚发到你邮箱。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就让底下人发出去了。”
顾成旻低头看了眼腕表,“何大律师,你的字典里是不是没有‘下班’这两个字?”
谁家员工,会在休息日的深夜十一点,给老板打电话聊工作?
还不是第一次。
何予淮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只道:“这份合同牵涉到集团二季度的整体规划,时间紧任务重,你别废话,赶快看。”
顾成旻暗叫一声命苦,顺从地切换到邮箱界面,翻出邮件查看。
“向上管理”这四个字,真是叫何予淮玩明白了。
十分钟过去,顾成旻浏览完所有细则,拍板道:“没什么问题,可以发。”
何予淮应声,在待办事项清单上勾了一下,随即进行第二项议题。
顾成旻耐着性子听下去,直到对面开始说第四点,他终于忍无可忍。
“何!予!淮!你差不多行了啊,我都说了,这事等周一再议,你就非得今晚讨论出个结果?”
对面安静了片刻,只有片刻。
“第四,从现有证据来看,我们无法确认对方是否有通过非法手段获取不当得利……”
顾成旻将座椅靠背放倒,瘫在座位上,被迫听了场普法小课堂。
千不该万不该,他就不该想着晚上有空,把何予淮这个工作狂叫来公司加班。
月上中天,淡淡的银辉洒在柏油路上,映出一层浮光。
引擎声由远及近,顾成旻偏头去看后视镜,发现一辆路虎正正地停在他车屁股后头。
熟悉的车牌号。
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打开车门走下来,敲了敲跑车的车窗。
顾成旻恍若未觉,闭起眼睛装睡。
一秒后,才安静下来的车载音响再次传出何予淮的声音。
“聊聊?”
顾成旻从车里出来,靠在车门上。
“你怎么来了?”
何予淮走到车头,眺望着远方的万家灯火。
“怕你一个想不开跳下去,没人给我发下月工资。”
顾成旻低头哂笑,“我没那么脆弱。再说了,发工资是财务和人力的事,不归我管。”
“你跟沈峤……”
没等何予淮把话说完整,顾成旻抢答。
“都结束了。”
何予淮缓缓回头,注视着一脸颓相的顾成旻。
“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散就散,你真舍得?”
“哪有什么感情,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瞎说的。”
顾成旻喃喃说着,不知是在骗别人,还是骗自己。
何予淮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走回自己车旁,从后备箱拎出一箱啤酒。
“喝点?”
顾成旻没作声,直接弯腰拿起一罐,拉开拉环。
啤酒在车里晃了许久,刺啦一声,溢出许多白色泡沫,顺着手淌下来,从腕间滴落在地面。
两个大男人迎着冷风喝着冷酒,不多时,箱子就空了一半。
车轮旁散落着一堆空酒罐,顾成旻低头瞧着,忽地抬脚,将易拉罐踩扁,一脚踢飞出去。
金属罐体撞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顾成旻动作不停,叮叮咣咣的动静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何予淮不声不响,由着他发泄。
直至顾成旻脚边易拉罐被清空,何予淮摇着头叹息。
“其实你爸的事,当年并没有盖棺定论。你何必为了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罪名,非要把她推开呢?”
顾成旻眼角微红,不知是酒意上了头,还是泪意压不住。
道理他都懂,只是,他不敢去赌那个万一。
“不说了。”
他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如法炮制,将空罐子踩扁,踢出去。
“我车没油了,劳驾何律送我一程。”
路虎就是这点好,自带拖车钩,省了叫救援的麻烦。
原本顾成旻只打算让何予淮送他到加油站,奈何何律执意不肯。
“加了油你也不能开,还得叫代驾,不如我送佛送到西。”
顾成旻白他一眼,道:“别说的自己跟守法公民一样,你刚才没喝?也没见你叫代驾。”
前方路口交通信号灯闪了闪,由绿转红。
何予淮轻点刹车,车子精准地停在白线后头。
他拿起中控台下面杯托里的没喝完半罐“酒”,递到顾成旻眼前。
“看清楚,我喝的是气泡水。”
顾成旻看清楚罐体上印着的小字,无言以对。
跟律师打交道,真的很难占上风。
路虎开进溪山墅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顾成旻远远看见自家别墅还亮着灯,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
他现在回去,不会撞见什么不能看的场景吧?
犹豫再三,他还是觉得不能冒这个险。
“等会儿把车扔我家门口,你送我去酒店呗。”
何予淮听了,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这都到家门口了,干嘛不回去?”
顾成旻抬眼示意,让他看别墅二楼。
“我妹在家呢,看样子这会儿还没睡,我怕打扰他们。”
不是怕打扰她,是怕打扰他们。
何予淮秒懂,停下车,卸掉拖车钩,掉头走人。
车刚开出小区大门,他忽地想起件事,出声问道:“你妹这次回来,还走吗?”
顾成旻摇摇头,如实说:“没问过。”
何予淮用余光打量着顾成旻的脸色,放慢车速,斟酌着字句。
“今天早上,顾董给我打电话,说是要改遗嘱,可能会涉及集团的股权问题。”
顾成旻面上没什么变化,只低低嗯了一声。
瞧着他不咸不淡的表情,何予淮也拿不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干脆闭了嘴。
没过多久,路虎在酒店门口停下。
顾成旻下了车,却没立刻关门离开,而是撑着车门弯下腰。
“明天,不对,今天中午,来家里吃饭。”
这邀约来得太过突然,何予淮愣了一愣,点头答应。
开着车回到家,何律洗漱完躺上床,回过味来。
顾成旻的意思,是让他去家里,现场改遗嘱?
千亿身家,继承权争夺,似乎是豪门绕不开的斗争。
何予淮和顾成旻认识多年,知道他有个妹妹,还帮她拟过离婚协议,但从没见过她。
作为律师,职业道德要求他保持绝对的公正。
可人的天性,自然而然会偏向更熟悉的一方。
何律摸出手机,给顾成旻发了条微信,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顾成旻几乎是秒回。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何予淮刚要回,就见新信息发进来。
他盯着手机屏幕,一脸不可置信。
「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在我看来,就算我爸把所有东西都留给我妹,也是理所应当。」
黑暗中,何律对着好友的微信头像,比了个大拇指。
当哥哥的能做到这种程度,牛逼pl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