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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卫生间出来，谢倾习惯性拿起手机给柳闻烟发微信。
她在深城的朋友不多，能聊这种私密话题的密友，更是只有柳闻烟一个。
缺乏睡眠的副作用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谢倾能多一分清醒，她就会意识到，在这件事上最不该找的就是柳闻烟。
消息刚发出去不到五秒，她猛一醒神，手忙脚乱地撤回。
对面半天没动静，谢倾暗道好险，想来她动作快，柳闻烟应该是没看到信息。
却不料，怕什么来什么。
柳闻烟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中央，谢倾犹豫了半晌，硬着头皮接听。
“烟烟。”
她心里没底，不知道柳闻烟会不会猜到她梦里那个神秘男的真身。
“倾倾，你昨晚梦见厉哥了？”
柳闻烟开门见山，情绪激动。
谢倾有些意外。
她想过她可能会生气，可能会伤心，可能会尴尬。
然而，这些情绪，柳闻烟都没有。
她向她确认梦境里男人身份时的语气，就跟从前蹲在互联网瓜田里吃瓜时一模一样。
是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八卦。
谢倾小心翼翼地反问，“你不介意？”
她没有正面回答柳闻烟的问题，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为什么要介意？”
柳闻烟风风火火地将问题抛回去，随即反应过来。
她佯装气恼，嗔道：“谢倾你什么意思？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会惦记闺蜜男人的绿茶？”
容不得谢倾思考，一句“不是”脱口而出。
对她的不假思索，柳闻烟十分满意。
“这还差不多。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
听她这么说，谢倾顿觉劫后余生。
但凡她刚才有一秒钟的迟疑，柳闻烟都得高举人格侮辱的旗帜，打上门来撕她。
没等到谢倾的下文，柳闻烟兀自道：“这事儿也怪我，一直没跟你说清楚。”
她其实早就想明白了，令她心动的是活在网络世界的Flipped，而不是活在现实世界的温厉。
吸引她的是Flipped用文字传递的温暖，而温厉的骨子里却是冷漠和疏离。
谢倾努力消化着柳闻烟的话，进行总结陈词。
“听你这意思，发现Flipped皮下是温厉，你幻灭了？”
柳闻烟义正言辞地纠正她。
“No，不是幻灭，是有自知之明。”
明知高山难攀，又怎会一意孤行。
闺蜜间这根名为温厉的刺，终于在推心置腹的交谈过后，被彻底拔除。
-
“昨晚睡得好吗？”
谢倾立身于楼梯的第一级台阶，往下落的脚尚未触地，就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略带喑哑的声音。
她把脚收回来，身子转了九十度，与温厉正面相对。
男人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仍是昨晚那件睡袍。
谢倾耳边响起闺蜜的话，心跳如雷。
“倾倾，你这症状，分明就是馋他身子。”
按照柳大小姐的歪门邪说，原始冲动，才是坠入情网的开端。
谢倾跟程牧谈了六年都没有滋生出这份冲动，说明他们这个端开得就歪了。
反观温厉，一个月便令她心猿意马。
柳闻烟由此得出结论，温厉，才是谢倾的正缘。
“倾倾？”
许是谢倾出神的时间太久，温厉一脸担忧地走到她跟前，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离得近了，他才看见她眼下透着的青。
看来谢倾和他一样，都是夜不能寐的小可怜。
“床睡着不舒服？”
他猜测着谢倾失眠的缘由，却没有头绪。
主卧的装修和内饰，从一开始就是按照谢倾的喜好和习惯来的。
她自小喜欢光脚在家里走，所以卧室里一定要有地毯。
她喜欢看天空，所以卧室南面做了一整扇带电动窗帘的落地窗。
她晚上睡觉不能全黑，所以卧室里新添了盏夜灯。
甚至连卧室里所有的家具，都和她惯用的是一个品牌。
还有哪里不对呢？
谢倾努力保持平静，道：”“没有，床很舒服。可能昨晚吃多了，撑的。”
她心里清楚这个理由很荒唐，可她总不能说，是被他的影子折磨了一夜。
温厉挠了挠后脑，迷茫的神情略显呆萌。
谢倾害怕他继续追问，趁人不备，咚咚咚跑下楼，去敲客卧的门。
“外婆，您醒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谢倾推门进去。
靠在床头的华婉看上去已经洗漱好，正往枕下藏着什么东西。
谢倾走过去，驾轻就熟地从枕头下方抽出一个平板电脑。
平板电脑是柳闻烟去医院探望时送她的，说是怕老人家整日躺在床上无聊，有了电脑就可以看看新闻追追剧，既可以了解当下潮流，又可以打发辰光。
谢倾经常提醒外婆一天不能看太长时间，以免伤眼伤神。
然而老小孩还是经常背着她偷偷刷短视频，搞得谢倾很想给平台提提建议，开发一个针对老年人的防沉迷系统。
“外婆，您之前答应过我的，看平板可以，但是每天上限四个小时，一次持续不能超过两小时。”
她摸着发烫的电脑，板起脸。
“您今天从几点开始看的？”
华婉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敢抬头，只敢抬眼偷偷打量谢倾。
“六点半。”
谢倾点亮屏幕，说话的语气活像个教导主任。
“现在是九点，超时半小时。今天剩余的平板使用时长取消，下不为例。”
说罢，她搀着外婆下了床，坐上轮椅。
祖孙俩一起出了房间，温厉还没有下来。
华婉抬眸看了眼外孙女，问小温昨天是不是累着了。
其实她的意思很单纯。
毕竟温厉昨天忙了一天，早上起不来也实属正常。
奈何谢倾自己内心不纯洁，一听到外婆带有歧义的话，脸上瞬间爆红。
她这反应引起了华婉的疑惑，顿了片刻，老人恍然大悟，用干咳掩饰尴尬。
“咳，我不是问你们俩那个……”
谢倾连忙摆手，嘴动得比脑子快。
“外婆，你想多了，我们昨晚没睡一起。”
她刚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明着告诉外婆，她和温厉有问题？
果不其然，华婉立刻问道：“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吵架了？”
紧接着，她开始不厌其烦地向外孙女传授夫妻相处之道。
谢倾无力辩解，只得乖顺听着。
“俗话说得好，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
华婉才说了第一句，谢倾整个人就不好了。
她现在一听到“床”这个字，脑子就自动关联梦中的画面。
画面还自带bGm，重复播放着损友的那句话——
倾倾，你馋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