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会对你负责的

K白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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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厉收回视线,按下方向盘上的播放键。

    肖邦的降d大调前奏曲打破沉寂,宛转悠扬的乐声充斥着车厢。

    雨,恰在此时落下。

    深城的冬日,是从来不下雪的。

    阴冷与潮湿,才是这里的主旋律。

    起初,雨滴淅淅沥沥,保持着温柔的节拍,与钢琴合奏。

    然而它很快便没了耐心,不管不顾地噼里啪啦往下砸。

    驾驶位上的人不敢再分心,将车内暖风开大,认真分辨前方道路。

    车子抵达目的地时,谢倾还在睡着。

    外头瓢泼的雨势带着将万物淹没的气势,丝毫不见停歇之意。

    温厉见状,冒着雨去后备箱拿伞。

    湿意与冷气透进来,谢倾打了个哆嗦,眼睛睁开一条缝。

    “厉哥,到了吗?”

    迷迷糊糊中,哗啦啦的雨声夹杂着男人的喊声,从她身后传来。

    “嗯,到了。”

    谢倾拉开车门的同时,一把黑色大伞罩上头顶。

    “车上只有这一把伞,凑合凑合。”

    撑着伞的温厉头发湿漉漉,半个身子暴露在伞布遮蔽范围之外。

    谢倾赶忙下车,将伞往旁边推了推。

    “你倒是遮着点自己,这么大的雨,没几分钟就能把人浇透。”

    温厉不动声色,手中伞依旧保持着明显的倾向。

    谢倾叹了口气。

    她觉得,温厉应该是考虑到她先前的遭遇,所以在尽可能避免和她产生身体接触。

    但她也不想连累别人生病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谢倾主动往温厉身旁靠了靠。

    温厉足足高了谢倾一个头,她目光平视,只能看到他的衣领。

    因此,她没能看到温厉的表情——

    在她靠近时,他没按捺住的唇角微扬。

    -

    温厉的父亲温明诚,是深城大学文学院的教授,主攻比较文学方向。

    谢倾入学时,恰逢温教授出国研学,没选到他的课。

    温教授回国后,升任文学院院长,任课只剩下一门欧美文学经典研究的选修,谢倾已经上过。

    虽没听过温教授的课,但作为文学院一员,谢倾仍恭恭敬敬唤他老师。

    “老师这学期没有排课吗?竟然能答应古姨出门旅游?”

    温教授一向治学严谨,教书近三十载,几乎没有请假缺课的状况发生。

    怨不得谢倾觉得新奇。

    温厉领着人进家门,弯腰,从鞋柜上层拿出一双毛绒拖鞋。

    “你的拖鞋,我妈出门前洗过了,干净的。”

    接着,他又道:“床上也是才换的珊瑚绒四件套,直接去睡就行。”

    谢倾鼻头一酸。

    这才降温没多久,她也不知何时会来,可古姨已经替她准备好了一切。

    真的很像妈妈。

    “古姨什么时候回来呀?”

    谢倾话里带着点哽咽,倾注着满满的情绪。

    温厉替她将换下来的鞋子收好,才连带着答了她之前的问题。

    “这周五是他们结婚三十周年,我爸特意调了课,俩人过二人世界去了,估计周末回来。”

    谢倾低低“嗯”了一声,有点失落。

    今天才周二,就算古姨周六能回来,也要四天才能见到。

    她好想她。

    正失落着,眼前一黑。

    谢倾一把扯下罩在头上的浴巾,不满。

    “你干嘛!”

    温厉不慌不忙,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头发都湿了,还不快去洗个澡,等着生病吗?”

    谢倾用浴巾胡乱擦着头,瞧了瞧温厉湿掉的头顶。

    他的头发是自来卷,平日认真打理后还不明显,可一旦沾了水,就卷得愈发嚣张。

    这会儿他也拿了条毛巾在擦头,乱蓬蓬的脑袋配上他那双略微下垂的眼,谢倾总觉得有些眼熟。

    盯了一会儿,她没憋住笑出了声。

    “噗,厉哥,还是你先去洗吧。”

    对上温厉疑惑的眼神,谢倾直接上手,揉了一把他鸡窝样的头发。

    “你现在这形象,实在太像落水狗了。”

    温厉也不生气,只反手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记。

    “我是狗,你管我叫哥,那你不就是小狗?”

    谢倾揉着额头,“打住,我那是尊称,咱俩可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你没把我当哥哥?”

    温厉脱口而出的话,问得谢倾一愣。

    她要怎么回答?

    总感觉,今天的温厉有些奇怪。

    在谢倾迟疑的间隙,温厉迅速回归正题,将她往卫生间推。

    “不说了,你先进去洗,我去爸妈房间。”

    热腾腾的水蒸气笼罩着整间浴室,谢倾站在花洒下,舒服地直哼哼。

    积累了一天的疲惫被冲刷殆尽,她裹着浴巾站在镜前,突然意识到一个很大的问题。

    方才被温厉催着进来,她忘了拿睡衣。

    卧室离得倒是不远,可外面有些凉,她又不确定古姨将她的睡衣放在哪里。

    若是这样出去翻找,指不定真会着凉。

    思来想去,她将门开了一条小缝。

    “厉哥?”

    温厉早就洗好澡出来,正在自己房间收拾床铺。

    他这个妈,只记得给谢倾的房间换冬季被褥,他得自己动手。

    听见动静,他走到浴室门口。

    “怎么了?”

    一门之隔,谢倾声调软软,大有求人帮忙的觉悟。

    “忘拿睡衣,劳烦厉哥帮我拿一下呗?”

    古沁黎与温明诚打开家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自家儿子穿着件浴袍站在卫生间门前,领口微敞,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右手抬在半空,正准备敲门。

    左手上,拿着套女式睡衣。

    古沁黎眸中疑光乍现,走上前。

    路过儿子卧室时,房门未关,床上乱糟糟的一片。

    浴室里的谢倾并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但能从光影看出来,门外有人。

    她以为是温厉不好意思敲门,主动将手伸了出去。

    “厉哥,直接给我就行。”

    古沁黎盯着女孩手腕上那只莹白玉镯,面色微变。

    啪——

    响亮的耳光声平地炸起,惊得谢倾唰一下推开浴室门。

    相顾瞠目。

    身上只围了条浴巾的谢倾,结巴着对来人打招呼。

    “古、古姨,好巧啊。”

    接收到来自长辈的目光,她后背一阵发毛。

    属于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古姨想歪了。

    果然,她刚想开口解释,古沁黎先发制人,拍拍她的手。

    “倾倾啊,你放心。”

    “我们家温厉,会对你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