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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说完以后,就满怀期待地等着温迎的猜想。
它分外确信,自己带来的是一个惊喜,不论是那张五百万的银行卡,还是赠卡的人。
但温迎看上去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她仍倚靠着那面冰冷的墙,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脸色苍白地偏过头去看身边的人鱼,抚摸他的后脑勺,轻轻顺着起伏的脊背。
因而忘记去捡那张落入水中的卡。
于是系统只能自己报出答案:【是沈迟啊。】
沈迟……
温迎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记不清楚,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来到这个世界明明只有两个多月,却像是度过了漫长的许多年。
系统接着说:【不过,这张卡里的钱,沈迟只占了一半。】
【另一半来自谁?】温迎问道,心里面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温司让。】系统说,【他养的小猫把沈迟办公室的花瓶砸碎了,这是他赔沈迟花瓶的钱。】
面前的墙壁还在不断滴水,嘀嗒,嘀嗒,温迎把卡捡了起来,在数字的凹陷处轻轻摸了一下,嘴角缓缓往上,抬了抬。
【两个二百五。】
看见她心情似乎有所变好,系统松了口气,跟温迎讲起从沈迟那里得到的信息。
【每个人拿到的剧本可能有所不同,但时间线基本是一致的,就比如上一次,你拿到的剧本是从零岁开始的崭新人生,其他来到那个世界的攻略者也是从那个时间段开始。】
温迎点了点头,系统接着道:【沈迟没有跟我说具体的剧情是怎么样,但据他所知,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线,男主的救赎应该在七年后到来,那时候人们对人鱼的认知才趋渐成熟,陆地也会专门出台关于海底人类在陆地定居的法律法规。】
手边的鱼尾好像不再晃动,温迎摸摸他的尾巴尖,往肩上看了一眼,梁牧栖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
他看上去仍旧很累,精疲力竭,此刻才在熟悉的气息中得到彻底的放松。
漆黑的额发底下,他微微蹙起眉心,温迎伸出手,在那里轻轻揉了揉。
系统看着温迎:【原本我在想,或许我带你来得太早了,如果按照原本的时间线来到这里,你会顺利地遇到独自在陆地生活的男主,敲开他的心门去治疗他,成为他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真正的救赎。】
【可我不是为了救赎来到这个世界的。】温迎说。
梁牧栖的身体依旧很凉,贴在她的颈侧,尽管从系统的口中得知,即便自己没有出现,梁牧栖也不会在这一时分彻底死去。
他会活着,直到七年后,她真正来到他的世界的那一天。
但回想起自己下车时匆忙的步履,打不通电话的焦急,和推开浴室那扇门时,一瞬间暂停的呼吸,温迎仍觉得恐惧。
那是面对某种可能性的恐惧,即便那种可能被人肯定地告知,它不会出现。温迎仍旧无法想象,如果自己不在呢?
如果温迎没有来到梁牧栖身边,没有在深夜的暴雨去寻找他,没有给过他一个在黑暗中的拥抱,没有走进这间房子。
梁牧栖会孤独地度过他的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他一个人走很长的时间,从人声鼎沸的地方走到另一个人声鼎沸的地方,这世界到处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可没有一道声音,是属于他的。
没有人会对他说,梁牧栖,生活中并不仅仅只有痛苦,还有藏于痛苦之中,或许也存在于痛苦之外的,伸手就能够触碰得到的幸福。
迟到的七年后,温迎再向他伸出手,那时候的梁牧栖,还会相信吗?
即便相信,即便得到,即便他们在此以后能够真正幸福地生活。可十八岁独自站在水雾弥漫的镜前,一片一片将鳞片拔下的梁牧栖,谁又能够抚平他的恐惧,告诉他,这一切都会过去,伤痛终将被平息。
就像一个人知道,春天一定会到来,可他却没有办法什么也不想,闭上眼睛再睁开就能看到花开。
而冬天又是那么的冷。
【这是我从vv那里拿来的药,先试着观察一段时间吧,我再去找找能够帮助他的办法,或许我们应该带他去海边。】
系统的声音打断了脑海中的思绪,温迎再次点头,系统又叮嘱她,卡里的那笔钱一次性不要支出太多,以免被查出端倪。
随后,它又一种犹豫而纠结的眼神看她。
温迎被盯着看了半天,叹了口气,问道:【有什么话,是面对我还不好意思说的?】
【我可没有不好意思啊……】系统咳了咳,又清清嗓子,【就是,恶补了一些关于人鱼的知识而已,据说人鱼在成年后,每年会度过一段时间的发情期……】
“……”温迎没有想到它会突然说这个,搭在梁牧栖后颈的手都突然变得不自然。
她蜷缩了一下手指,梁牧栖在她怀里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
“你醒了?”温迎转过去看他,梁牧栖和她对视了几秒钟,呼出一口气,又把眼睛闭上,脑袋重新埋了回去。
系统看着他们,莫名感到有些不自在,片刻后,它往温迎怀里又丢了一样什么东西,用小盒子装着,方方正正。
温迎没有立马拿起,沉默了一下,她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疑惑:【……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系统说道,它往温迎看了一眼,温迎没有开口,只是神色变得更加诡异。
系统忽然反应了过来,透明的躯体瞬间被烧红,捂着耳朵大叫:【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东西!这玩意是镇定剂!是用来预备突发情况的!】
温迎也揉了揉鼻尖,赧然道:【……什么突发情况?】
系统:【就是,就是如果男主按耐不住,想对你做出你不喜欢的举动,你就这样——给他一针,让他冷静下来!】
温迎笑了一下,她有点想象不出梁牧栖失去冷静自持的时刻,除去现在,记忆中的他好像永远都是沉静的。
云淡风轻,无论发生什么都镇定自若,没有什么东西会叫他失控。
不过她还是对系统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的,我们是朋友呀。】系统忸怩道。
温迎又笑了声,把那张卡和装着镇定剂的小盒放在一起:【也谢谢两个二百五,带给我宝贵的礼物。】
系统离开后,温迎把它从vv那里拿来的药拆开,给梁牧栖的鱼尾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
她检查他的伤口,梁牧栖在这种动静中第二次醒来,伏在她的肩上,半阖着眼皮,安静地观察她的动作。
温迎的手指抚过鳞片,药水洒落在裸出的皮肉上方,发出很细微的声响。
她转过头,梁牧栖原本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感受到她的视线,忽然眨了下眼睛,一颗小小的珍珠掉落下来。
温迎伸手,接住了它,珍珠落入她的掌心,在灯光下散发出柔软的月色。
脑海中回忆起一个月前在黑暗里的那个拥抱,她突然反应过来,那天在玄关处捡到的那颗珍珠是什么。
攥着那滴眼泪,温迎在梁牧栖的后颈处摸了摸,鱼尾向上抬起,缠住她的手腕,要她不要偏心,温迎也在鳞片上面碰了碰。
梁牧栖在她怀里缩了下身体,轻声呢喃了一句什么,额头抵在她的锁骨上方。
擦完药,温迎拿出用来口服的药丸,想要喂他吃下去,她用手去捏梁牧栖的脸颊,这一次梁牧栖没有很快地张开口。
温迎又去捏梁牧栖的嘴巴,在他唇瓣上轻轻揉了揉:“吃药能让身体变得舒服,你乖乖的,听话。”
梁牧栖看了她一眼,仍旧很执着地用力抿着嘴角,想把头撇向一边。
温迎有些无奈,捏着那粒药丸想往他嘴巴里塞,手指探到他口中,触碰到牙齿,梁牧栖睁圆眼睛,突然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尖锐的牙齿刺进去,血液立马洇出,在他唇上缓缓地聚起一抹殷红,温迎看着他,大脑好像也被刺了一下,拧起眉头去擦。
“不要咬自己,都流血了……”她说着,忽然停顿下来,垂下视线,对上梁牧栖有些无措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不会再伤害到我了。”温迎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
她拭去那抹血痕,用手指揉按他的唇瓣:“我已经教过你怎么做了,还记得吗?要收牙齿,轻轻的。”
梁牧栖犹疑地看着她,温迎笑了笑,将那粒药推到他嘴边。
梁牧栖仍盯着她看,缓慢地张开口,温迎的手指伸进去,药丸被推到了口腔深处,而她的指尖被轻轻舔了舔。
她望向梁牧栖,后者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指腹传来湿润的感觉。
温迎把手抽出,梁牧栖和她对视了一会,第二次把手指放到她眼前。
“好讲究啊,梁牧栖。”温迎笑了起来,垂眸看过去,“这么快就学会了礼尚往来。”
而且是一点都不让自己吃亏,温迎用两根手指拿药,他就也往她面前回礼了两根,眼神亮晶晶地往她看。
温迎低头,按照他预想中的去做,梁牧栖眯起了眼睛,温迎在他指尖咬了一口。
梁牧栖呆住了,屏住呼吸,仿佛没有料到教他收牙的老师,自己也会出尔反尔。
温迎朝着他笑,说:“笨蛋。”
梁牧栖怔怔地看向她,过了几秒钟,也勾起了一边的唇角。
他再一次抱住她,这次没有把头埋进她的脖颈,而是托着温迎的后脑,将她扣在他的胸前,随后拍了拍她的背。
几分钟前温迎哄他的动作被模仿过来,梁牧栖的手从她的发间滑过,落在后颈,再到脊背,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
温迎在他身上蹭了蹭,很缓慢地呼吸,没有闻到想象中的鱼味,仍旧是属于梁牧栖的气息,混合着浴室里潮湿的水汽,像独属于夏天的,短暂掠过的阵雨。
不过,这样的节奏并没有把温迎哄睡,梁牧栖的下巴搭在她身上,自己的手臂垂落下去,慢慢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药品里安定的成分生效,他再一次睡着了。
温迎在他怀里又坐了一会,小心地起身,身体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酸麻,她看向窗外,天边悬着一枚月亮,此刻已经是深夜了。
她把花洒打开,让水继续缓慢地流淌,那条沉重的鱼尾也被她放平,再次直起腰,温迎觉得精疲力尽。
“你现在更高了,为了全班同学的课程体验,我们的课桌还要再往后拉一拉才行。”她说着,自己笑出声来,“第三个二百五,梁牧栖。”
温迎去换了身衣服,因为不放心梁牧栖独自待在浴室,她没有回家,而是去到他的卧室,在衣柜里找到梁牧栖的衣服,暂时地借用。
床边挂着一个用毛线织成的捕梦网,中心处镶嵌一抹熟悉的蓝。
窗户没有关紧,捕梦网在风中轻轻摇晃,温迎套上衬衫,看见那抹蓝色是她送给他的那枚拨片。
温迎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就着感冒药喝完,再一次深更半夜给班主任发去了请假消息。
回到浴室,她靠在门边,给梁牧栖的手机充上电。
锁屏密码弹出来,温迎盯着它看了两秒钟,在键盘上敲下自己的生日。
锁屏应声解开。
她心中居然没有讶异的感觉,取而代之腾升起的,是短暂的甜蜜,和浮在心动更上层的,难以忽视的酸涩。
初恋的滋味比想象中坎坷,他们之间,居然盘桓着那么多的不敢和不可。
温迎低头,翻了翻梁牧栖的手机,他的社交软件仍旧只有她一个人的好友,班群里的信息堆积,他没有点进去看过。
好友申请也多了很多条,梁牧栖没有再接受其他人的申请,他的世界里面,只有温迎一个人。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温迎分辨不出,也无法从当事人口中知晓答案。
通话记录里,有一条来自和班主任的两分钟不到的通话,日期显示是温迎去往S市的第三天早上,也许从那时起,梁牧栖就请了假,没有去学校上课。
至于剩下的记录,只有他曾经兼职的地点的老板发来的消息,老板问他,还需要钱吗,周末有空的话可以过去上班。
梁牧栖回复的是谢谢,暂时不需要了。
温迎转身,看向身后的淋浴房,那道身影仍安静地躺着,梁牧栖睡得很沉。
她看着他,点进了浏览器的搜索记录,页面跳出,徐徐展开,“吉他拨片的样式和种类”,“月亮湾音乐节”,“《你我之名的歌》比赛”……“喜欢一个人会为他学手语吗”。
温迎忍不住笑了声,很轻地叹道,“梁牧栖,你是笨蛋……”
揉了揉眼睛,她接着往下看,“生日礼物送给喜欢的人”,“S市海边”,“飞鸟纪事温迎”,这些词条都很完整。
他没有搜索过“人鱼”。
或许曾经检索过,但在键盘上按下那几个字,心情突然变得茫然,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连留在手机上都觉得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