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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格找出的另一张成绩单上面,梁牧栖果然排在第一,和第二名拉开不小的距离,他的语文成绩比期末考试更高,其他几门科目也均衡发展,没有任何短板。
温迎垂眸看着,觉得这成绩可以直接跳过高考,想要他的大学应该比比皆是。
但不知道为什么,梁牧栖却选择了留下来。
「怎么样。」
手里的圆珠笔被人抽走,温迎抬起头,发现陈格脸上居然带上几分得意的神色。
她失笑一瞬:“什么怎么样啊,考第一的是梁牧栖,你这么高兴干什么?他是你偶像?”
陈格在纸上写:「不是,我都没和他说过话。」
“那你为什么这么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陈格:「哦,我是因为看到你吃瘪才高兴。」
温迎挑眉,“抱歉,你的眼睛可能是看错了,我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
陈格:好巧,我也是。
“……”温迎瞥他,“先把你的八颗牙齿全部收起来再跟我说话。”
陈格努力把嘴角下压,刚好夏引走过来视察,他乖乖低下头装作认真写作业的模样,温迎坐在旁边,叼着玻璃吸管继续看班级群聊。
说的都是一些废话,什么对答案打游戏,还有约吃饭地点和密室逃脱的,闹哄哄的一片,温迎捧着手机的一小会儿,又是十几条消息刷出来。
[有没有人知道数学模拟卷6倒数第二题怎么做?]
[去网上搜啊,手机摄像头拿来干嘛的。]
[网上只有答案没有步骤,而且数字也对不上啊。]
[这么勤学好问?你不对劲。]
[听我说,无论你是谁,立马从我兄弟身上下来!]
[滚啊我是在家庭聚餐,傻呗亲戚把自家小孩送去舞蹈班学了两天,回来就在饭桌上才艺展示,我妈鼓掌上头了让我也展示一个。]
[展示什么?做数学题?]
[是的她现在正在和旁人夸我重点班出身,说我能给一道题列出三种不同解法,妈妈这牛皮您敢吹我不敢接啊!]
[看了下题目,是我不会做的,为你点蜡乖儿。]
[真不靠谱!学霸呢?跪求@张绍明@林佳雯@江鹏各位指点一二,小人在此谢过。]
这位同学求爷爷告姥姥地艾特了一圈人,全都是班级排名前几位的,温迎扫了眼,居然没看到梁牧栖的名字,翻开群成员一看才发现,对方根本不在群里。
联想到陈格那一句“我都没和他说过话”,温迎脑海里冒出一句话,梁牧栖是个很独的人。
特立独行,或许还带点孤立世俗的冷漠。
不过她也没多想,刚刚征求解题思路的人迟迟没有得到学霸的答案,在群里发了一个悬赏红包,温迎把陈格的试题卷和圆珠笔都扯了过来,在空白处刷刷几下写出步骤和答案,拍了张照片,发送到群里。
然后她心满意足领到那份足足有五十块钱的红包。
“谢了啊。”温迎打字,“下次有需要还找我。”
群聊里沉寂了一瞬。
过了几秒钟,第一个问号缓缓冒出来。
[?]
[陈格你……]
[这世界终于疯了?陈格给我讲数学题?]
[不论你是谁,立马从陈格身上下来!染上数学的脏东西!]
温迎:“……”有那么夸张吗。
她抬起头,陈格也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她,从上到下打量好几眼。
温迎把手机推回他面前,淡定自若:“刚刚拿你的账号收了红包,你记得折现给我,友情价三七分。”
陈格收回目光,掏出五十块钱给她。
「无价。」他在她的笔迹下面写。
温迎无声笑了笑。
陈格把手机揣回兜里就没再说什么,不知道是默认了温迎以往的学渣身份是一种伪装,还是无意窥探别人秘密,根本没兴趣追问到底。
不过他不问也好,省去编理由找借口的步骤,温迎乐得轻松。
晚上八点,和夏引换班的人来了,夏引换好衣服,重新把棒球帽扣回脑袋上,叫了几个人帮忙把乐器抬到网约车上,载着温迎和陈格去往live house演出。
夏引坐副驾,对着镜子补妆:“我觉得我也要买辆车了,一直打车好像不是办法。”
“买。”温迎十分支持。
夏引叹气:“但是学驾照太难了,真的,我科二五次全部挂掉,每一次扣分都扣在意想不到的点上。”
陈格冷不丁:「那还是算了,我挺怕死的。」
夏引闻言转过脸来,目光幽幽看向他:“以后死还是现在死,你选一个害怕。”
陈格把耳机戴上假装听不见。
温迎:“不适合开车的人也可以买车呀,汪梓铭应该有驾照吧,让他当司机不就好了。”
夏引啪地合上镜子:“可别提他,脑残更不会好好开车。”
说话间,目的地已经到达。
温迎开门下车,和陈格一起从后备箱里依次拖出演出所需的乐器,这家live house并不是她前两次救场来过的地方,略微陈旧的灯牌悬挂在方形建筑物的顶端,看上去比夏引的酒吧要黯淡一些。
夏引对乐队的演唱场地有几分病态的执着,明明酒吧里的人更多,并且场地免费,他们在台上唱歌还能带动酒水销量,但夏引却宁愿倒贴钱,也要带他们走上更正式的舞台。
这一回汪梓铭和酒吧员工都不在场,乐器只能由他们自己慢慢搬进去,来回走了两趟,温迎感到有汗水从额角滴下。
远处传来朦胧的声音,像一道闷雷在天边轰响,她循声回过头去,高楼大厦像黑夜里沉默的影子,遮挡住所有的视线。
“那边是市体育馆。”夏引在她身边说,遥遥指着被黑影遮掩的方向,“今天有个乐队在那里开演唱会,黄昏海妖你知道吗?他们从前也在这个live house唱过歌。”
闷声的雷被另一种势如海浪的欢呼取代,那声音同样模糊不清,离她们十分遥远。
晚风吹拂过,夏引的帽檐被微微掀起,她抬手往下压,飞扬的发丝从指间穿过。
温迎弯唇笑了笑,补上后半句未宣之于口的话:“我们以后也会站到那里的。”
夏引轻轻捶了下温迎的肩膀:“走了,唱歌去。”
演出一如既往的顺利。
对于温迎来说,站在台上和回到自家没什么区别,聚光灯一打,无论是唱歌还是和听众互动,她做出来的都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不过夏引倒是又被她惊艳了一把,演出三次,每次夸她的形容词都不带重复的,温迎全都大言不惭地照单收下。
演唱的尾声,温迎唱了首乐队自创的歌,名字叫《要成为一只不被困在格子间的鸟》,词是陈格写的,有趣中带着点无厘头,她唱了几句,台下居然有粉丝跟着唱,听起来人数还不少。
温迎半跪在舞台边缘,把话筒朝底下递,听众的声音更响,还有举起手机要和她合照的。
温迎扬着唇角拍了几张照,也招呼陈格和夏引到前面来,不过那两人玩嗨了,尤其是陈格,摇头晃脑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温迎只能自己拍。
演出十点半才结束,收拾完东西,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夏引又叫了辆车把他们连人带乐器拉回去,三个人疲惫地倒在座位里,体力是耗费得差不多了,但思维还活跃着,舞台上的热潮在骨骼里留有余温。
“吃饭去?”夏引把手机翻开,“完了,烤鱼店关门了。”
陈格望着窗外发呆,温迎把叠好的外套放在膝盖上,说:“挺好的,我也不想吃鱼。”
“不喜欢?跟汪梓铭一样,看见鱼眼睛就害怕?诶不对啊。”夏引回头看她,“你下午不是还跟我说想去捞鱼。”
温迎拧开水瓶喝水,鼓起嘴巴没说话。
窗外,沿途道路的两旁,各家商铺的招牌暗着灯,不论是骨头汤还是烤鱼店,全都不约而同紧闭着门。
车子拐过小巷,从一排自行车旁穿过,不知从哪儿腾起的油烟气透过车窗的缝隙钻进来。
夏引嗅了嗅鼻子,咕哝:“吃烧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