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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府,明月夜和温熙、庄宜兰以及温亭羽一起用过了晚膳。这次由庄宜兰亲自下厨,烹制的承都菜肴味道绝佳,令几个小姑娘瞠目结舌,大快朵颐,连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景天都忍不住,又加了一次饭。
其乐融融的晚膳时间过后,明月夜她们打算告辞,虽然温亭羽执意相送,但被明月夜坚决拒绝。执拗不过,他只好同意,由温熙专门派遣的一队商会镖师,一路护送她们回到汐园去。
临行前,温熙特意单独和明月夜在前厅说了会话。并让重楼和景天都和镖师们在外厅等候。
“丫头,此次承都之行,我并不担心你收复明堂之举。倒是柳氏一族,陷害汪帅未成,反而折了柳辰青和高远,必定会在你离开长安之际,想千方百计加害于你,敌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得不防。”
“我明白,您和光熙商会,在搭救汪帅之事上,恐怕也得罪了柳贵妃,日后行事也需处处小心,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特别是亭羽哥哥,他直率善良,心肠最软,最容易被人利用,我最怕他受伤,但愿他能一直如此快乐自在。所以,这段时间,您尽量让他多待在温府才好。”明月夜眸中隐现一抹忧虑与沉郁。
“你和亭羽相差不过四岁,又都是率性而为的性子,只不过亭羽虽年长,你骨子里却比他更通透和成熟。我知道,很多时候,都是你照顾他更多些。辛苦了,丫头。”温熙宠爱的看着明月夜。
“哪有的事,一直都是兄长在照顾我,保护我。这世上,亭羽哥哥恐怕是对十七最好的人。”明月夜真诚道:“说到性格,兄长待人宽厚,从不计较得失。而我却刻薄任性。还不是他一直都让着我。有这样的兄长,实属十七之幸。”
“或许,是你们真的有缘吧,丫头。我和你温伯母都是开通之人。若将来你能成为我温家的儿媳,我们真的求之不得。光熙商会虽不比西凉王府富贵,但也不会亏待你,若你过门就是掌家夫人,咱们平常百姓家没那么多尔虞我诈,日子也过得更安逸更快乐。”温熙坦率直接道。
明月夜被这直率的老人说得十分尴尬,嗫喏道:“温伯父……”
“好了,丫头,此事不急于一时,一切随缘吧,看你喜欢。但我真的期待着,有一天你和亭羽一起敬酒,尊我一声父亲啊。哈哈,又说远了。收复明堂,一切小心,自己千万不要硬挺,有什么难事都来找温伯父,可好?”温熙明朗大笑着,也化解了明月夜的惶惑,她微笑着点点头。
她们一行人顺利回到了汐院,但刚刚走进园子,明月夜就敏感的察觉,三层哥舒寒的房间外面围了好几个副将,他们面色惶恐,都挤在门外,或不停踱步,或小心趴窗探望,却无一人胆敢进入。
她微微蹙眉,看了看身边的重楼,后者聪明伶俐,赶忙朝楼上的蒙云赫招了招手。
蒙云赫看见明月夜,忙不迭的几步跑下楼来,躬身道:“属下给王妃请安。”
“他怎么了?”明月夜犹豫片刻,问道:“你们怎么都不进去,莫非来了客人?”
蒙云赫往楼上张望了张望,又看看明月夜,终归欲言又止:“这,这个……王爷有令,任何人不许跟王妃说起此事。”
明月夜冷笑道:“哦?莫非你们又瞒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敢,不敢,属下不敢。”蒙云赫带着点儿嬉皮笑脸道:“不能够啊。属下们对王妃那是忠贞不二,爱戴有加。”
“是吗?你不是建议王爷去烧了光熙商会的铺子,再绑了温亭羽吗?你不是嘲讽王爷管教不严……”
“王妃啊,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属下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忤逆王妃您啊,这是哪个乌鸦嘴在属下背后陷害忠良啊?看老子不把他的舌头揪出来。王妃,我蒙云赫对您的敬仰就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够了。”明月夜不耐烦的打断油腔滑调的蒙云赫,她身后的重楼朝着三楼上,鸟笼里那对羽毛鲜艳的大鹦鹉,吐了吐舌头,调侃道:“蒙将军,你若不方便对王妃说,对重楼说总没有关系吧?”
蒙云赫转转眼睛,登时喜笑颜开道:“对啊,重楼姑娘说的在理。是这样,王爷那日……去怀山寺,中了埋伏,受了轻伤。这几天因为夜王爷飞鸽传书过来的军务繁忙,又连熬了几天夜,刚才带我们去药材黑市去寻药,归途中遇到一群乞丐挑衅,王爷为了救小林子脱困,好像……中了点儿小毒,正在里面运功疗伤。他不准我们进去,更不准……告诉您。若您问起,就说在喝花酒……”
“无聊。”明月夜长眉一挑,猛的推开蒙云赫与重楼,疾步走向三楼方向。他有事,她确实担心。
“重楼,去拿我药箱。”她叮嘱道,神色紧张。
“遵命,主子。”重楼得意的看着蒙云赫,挤挤眼睛,两人会心一笑,后者毫不掩饰的伸出大拇指,赞美着重楼的妙计。这两人的僵局总要有人来打破,只要王妃还在意王爷安危,那此计必然奏效。蒙云赫得意洋洋,这下副将们的苦日子们就要到头了。省得天天面对着哥舒寒那一张黑冷脸,看了就让人打哆嗦。这两日,他得挨了王爷多少脚飞踹了,眼都要蓝了。
明月夜推开哥舒寒门外的副将,自然没人敢拦,而是旗帜鲜明的闪出一条路来,让她气势汹汹推门而入。
闯进房间,她眼睛一时没有能适应房间里阴沉沉的景象。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微甜带腥的气味,因为没有点灯,屋内的陈设都蒙着灰黑的雾气。床榻之中,端坐着一个人,双手合十放在丹田之上,貌似正在运功调息,头顶上竟有微微烟气。
明月夜从药箱里拿出夜明珠,照亮了床榻上的人。只见哥舒寒一身黑衣,盘腿端坐在床榻上,他重瞳紧闭,长发垂散,额上冒着涔涔冷汗,嘴唇轻轻颤动,脸色微微泛白。但在印堂之上,那魂降的天眼伤口正蠢蠢欲动,整个额头都笼罩着一层青金色,而且正在缓缓蔓延。
明月夜暗自吃惊,她迅速从药箱里取出金针,但听到哥舒寒声音低哑,威胁道:“不许,用针。”
她犹豫片刻,终于放下了金针,眼看着他头顶的黑气渐渐升腾,逐渐化为雾白色,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