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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沈确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放着个大木盆,正卖力的搓着衣服。
善渊将窗户都打开,透着气,又打了盆水,擦着屋内的角角落落。
李莲花一落地,沈确便注意到怀里抱着的玉琼琚和那缠绕在两人身上的血腥气。
站起身甩了甩手,又在屁股上蹭了两下,低声问:“怎么了?”
“百川院…”
李莲花话还没说完,就见沈确转身急匆匆的跑回楼,等他进屋后见沈确已经蹬上靴子,背好剑要出门。
“百川院这帮死犊子太下贱了!竟然欺负玉玉一个连内力都没有的柔弱男子!”
“你们几个也是的,练了那么强的武功纯吃干饭的啊?到头来连个人都护不住,是不是完蛋货?完-蛋-货!”
李莲花皱眉,让善渊把帷幔拉开,将玉琼琚轻轻放在床上,说:“回来!其他的事情等晚上再说,你先去烧些热水,善渊在这帮着看一下,我去楼上给他找药。”
沈确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两眼李莲花,扔下剑,认命去烧水。
笛飞声三人也跟着回来,迎接他们的是沈确好一顿祖宗十八代的慰问。
“等会,你这小子哪来的?”
沈确拦下江在水,隐隐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
“琼琚的朋友。”
方多病想着叫玉琼琚太生分,但又不能叫阿玉,至于玉玉还是留给沈确去叫吧,便取这人的名来叫。
“啊。”
沈确若有所思的点头,将手中的柴火递给方多病:“你看着点火,小爷先去把洗衣服了,玉玉那里有些不对,你们勤看着点。”
刚才沈确摸了一把玉琼琚的脉,很平稳正常,但正因为这样才不正常。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玉琼琚现在身体虚的很,怎么可能脉像正常?
善渊找了一条干净的帕子沾着水擦拭着玉琼琚干裂的嘴唇,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摇头说:“他隐了自己的脉,除了他自己,我们谁都别想探出他身体的真实情况。”
李莲花将亵衣和药放在桌前,打了盆热水,放下帷幔说:“善道长,劳烦你煎一下这副药,我先给阿玉清一下身上的伤。”
“嗯,半个时辰吗?”
“对。”
善渊拎着药向厨房走去,见笛飞声和江在水杵在一边,刚要说话,江在水已经拿起棉布擦桌子了。
笛飞声:“……”
帐内,李莲花小心褪下玉琼琚染血的外衫,而当与血口粘在一起的衣物被撕下时,尽管他已经放轻了力道,仍然听的一声轻微的闷哼。
“疼。”
玉琼琚眉头紧皱,抵着李莲花的手。
“快了,马上就不疼了,阿玉再坚持一会好不好。”
“你之前不是问我……”
李莲花想着用扬州慢缓一下玉琼琚身上的疼痛,但这人经脉太脆弱了,根本无法承受,只能用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帐外突然伸进来一只手,那手拎着个瓷瓶晃了晃。
“我家祖传的止疼药。”
李莲花接过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嗅了嗅,看那手给他比了个手势,心下了然。
方多病眼看着江在水将几粒糖丸塞在瓶中递了进去,有些不解,但见那几人都没有意见,想了一下也明白过来。
玉琼琚如今本就嗜睡,止痛的药有很强的安眠效果,剂量如果没掌握好玉琼琚很可能就直接睡过去了,如今这“止痛药”也只是给玉琼琚起个心理暗示的作用。
“阿玉,张嘴。”
“不吃,过期了。”
玉琼琚拍开李莲花的手,嘴中嚷着什么三无产品,过期药有毒。
“没毒,你看我都吃了。”
说着李莲花自己也吃了一粒,玉琼琚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你精神病,乱吃药。”
李莲花探了探他的额头,倒是没有发热,那应该就是疼傻了。
这人前胸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几处,触目惊心,其中有几条还没完全止住血,低头仔细看那翻卷的皮肉里还有点点银光。
“喂喂,李莲花,我有招了。”
沈确隔着帷幔怼了怼李莲花,李莲花探出头,质疑的看着沈确。
“他不是一口倒吗?你少给他喂些酒,让他有一点点迷糊就行,到时候也不反抗,也不疼了,两全其美嘛。”
这种主意但凡换个正常人都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偏偏沈确想出来了。
且还一本正经的说了出来。
李莲花、善渊、笛飞声、江在水、方多病一起看向沈确。
诡异的是他们竟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合理。
原来这就是玉琼琚所说的精不精,傻不傻。
下了床,李莲花找了一瓶度数低的桃花酿,含了一口,喂给玉琼琚。
那人果然没过多久脸色就红了起来,眼睛也雾蒙蒙的,李莲花给他清理伤口也乖的不行。
“唔,不舒服。”
伤口里的碎剑残渣太多,李莲花取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完全取出来,看着那人纠着眉,轻声说:“快了,阿玉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哦,那好叭。”
玉琼琚还是觉得有些难受,问:“马上是多久?”
“阿玉从一数到一百,我们就结束好不好。”
“一,一百。”
“不可以耍赖,从一开始……”
趁着说话的间隙,李莲花又仔细检查一遍,确认伤口里的碎渣都剥出来了,用湿布轻轻擦着玉琼琚的身体。
“你为什么也要擦它?”
“习惯了……”
“可是那样不卫生,你应该换一条布。”
“马上……”
“我不要你擦了,你是埋汰孩,我妈不让我跟埋汰孩玩。”
见玉琼琚嘟嘟嚷嚷着要起身,李莲花一慌,想起玉琼琚跟他说过小时候害怕的东西,故意扳着脸,说:“你要是再不听话,大马猴就来抓你了。”
“哈哈哈哈~”
“啪!”
“嗷呜—嗷呜—”
沈确躲在一边偷听,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端药进屋的善渊看见他就烦,直接一掌过去。
江在水、方多病俩人看着抱头打滚的沈确,一同骂了句:“该死了!”
帐外的哀嚎声属实凄厉,玉琼琚咽了咽口水,眼珠子转了转,说:“那我听话,你别让马猴抓我。”
“好。”
李莲花决定了,以后家中多备着几瓶酒,关键时刻有奇效。
“但是我还是想换一条布……”
玉琼琚默默出声,可怜巴巴的看着李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