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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的房门声迫使江言离把视线收了回来。
肖局的脸色很差,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红得发紫,嘴唇却黑着,像中了毒一样。
肖局艰难地挪动着双腿,每动一下都需要付出极大的艰辛。
随着肖局往江言离藏身的方向靠近,江言离所能观察到的情况就越有限,最后只能看见一双臭气熏天的皮鞋。最要命的是,散发着怪臭味的皮鞋距离江言离的脸只有30厘米左右。
江言离面色惨白,一双桃花眼狰狞地瞪着。
实在忍不住了,他悄悄用手捏住了鼻子,嘴也憋着,毕竟他实在不想让肖局臭鞋释放出的分子钻入他的嘴里。
可是,这样坚持不到20秒他就败下阵来,憋得面红耳赤的他只能趁着肖局把脚挪向别处时松开手,大口呼吸起来。
肖局肖衽察觉到了一丝动静,整个人高度戒备,阴森犀利的眼神把房间扫视了一遍。
确定并没有什么古怪的动静后,方才放松下来。
江言离的视线受限,看不见肖局在倒腾什么,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肖局的鞋子。
肖局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至于太邋遢,怎么会让鞋子这么臭?更何况江言离觉得肖局的鞋子散发出的臭味有些古怪,不像是沾上了普通脏东西所释放出的臭味,更像是化学物质。
江言离的视线虽然受限,但寇珺挑选的位置却能刚好看到肖局的一举一动。
寇珺之所以会把藏身之处选定为这个电压箱,除了因为电压箱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他之外,还因为在这个位置位于房门附近,透过电压箱上几排密布的细小孔洞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肖局走到了房间左侧的墙体附近,单手撑在一个巨大的银白色主机上,足有一面餐桌大小。
看到那主机时,寇珺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爷爷电脑房里的主机。电脑制造技术日新月异,可爷爷还是习惯用实实在在的主机和屏幕来工作,他说这种实实在在的存在让他感到踏实。
寇珺理解爷爷的这种习惯,就像他,这个时代分明早就告别了纸质书,可他还是习惯和偏爱翻阅纸质书。
江言离笑他是来自上古世纪的老古董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爷爷电脑房里的主机只有这台主机十分之一大。
寇珺的眼睛总是很犀利,时常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细微之处。当他把主机扫视了一遍后,果然发现了蹊跷——主机的一侧有一个比主机颜色略深的logo图案。
寇珺的视线触碰到那图案时,心口狠狠一动,像被人用重拳击中。
爷爷当年用过的主机上就贴着这个logo。
logo是一个变形化、艺术化的字母K。
爷爷时常用k这个符号来指代自己,也就是姓氏“寇”字的拼音首字母。
肖局打开主机后,整个人哐当一声栽倒在主机上,像是晕厥了过去,而且许久不见有任何动静。
寇珺并没有急着走出来,而是静默地等着。
果然,一会儿后,肖局又缓缓抬起头来,痛苦地擦了把脸上的冷汗。
缓过劲儿后,双手撑着桌面,慢慢挪动到了江言离身旁,也就是超大屏幕之前。
大屏幕闪过一道蓝光后便黑屏了,紧接着从角落里旋转出一个红色笔记本。
场景和寇珺之前在肖局书房电脑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肖局点开了笔记本,上面出现一个小框,肖局在输入了一连窜的符号后,笔记本缓缓打开。
寇珺明白了,肖局书房电脑上的红色笔记本只是一个开机图案,提示电脑被启动。而这个超大电脑里的红色笔记本才藏着秘密。
笔记本打开后,肖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哞足了劲儿撕开衣服,露出贴着玻璃碎片的肩膀。
肖局的肩膀干瘪异常,而且布满了灰褐色的斑点,看起来非常的古怪。
其实江言离和寇珺都发现了一个问题——肖局苍老了很多。
肖局看着肩膀上露出裂痕的玻璃碎片,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肖局从桌上拿起一个钢笔模样的扫描仪,把玻璃碎片扫描到了电脑中。
电脑屏幕上立即出现了玻璃碎片的样子,并对其进行了全方位的解析,很快,屏幕上浮现出了完整、详细的“诊断书”:三级受损,248个小时后刷新。
看到这个结果,肖局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面上,疼得一嘴牙都要咬碎了。
肖局痛苦地沉默了一阵后,慌乱地在电脑里输入了一串代码,电脑页面刷新后出现一张腾着火焰的骷髅头。
肖局虔诚而卑微地凝望着骷髅头,道:“我按你的方法给身体注入了流质晶体,成功对碎片进行了扫描诊断,结果显示三级受损,再过248个小时《D·P》就会对它进行刷新。”
“你紧张什么!”面对肖局的紧张,骷髅头却表现得非常冷漠和不屑。
肖局声音有些沙哑,他激动地伸出手,“碎片刷新后,我就死了,你说我怎么能不紧张?”
寇珺听出来了,这碎片原是影响他们生死的重要物件,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简宁宁会溜进他房间里把它偷走了。
腾着火焰的骷髅头仍旧冷漠,道:“不是还有248个小时吗?”
肖局濒临崩溃,声泪俱下,道:“三年了,三年来我都没找到《D·P》,现在要我在短短十日内找到《D·P》,怎么可能做到?”
“就算我在十日内找到《D·P》,又怎么可能立即掌握使用它的方法,从而修复碎片。”
肖局的双手颤抖着,眼睛瞪得很大,与整张干瘪瘦削的脸显得很不协调。
骷髅头呵斥道:“够了!遇到一点事就慌了分寸,就你这个样子如何成大事!”
“你们身上的这种碎片名为‘傀儡’,但凡身上有它的就都是《D·P》的傀儡,为它所操控。”
骷髅头高傲冷漠的声音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藏身桌底的江言离根本不需要竖起耳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傀儡’就是《D·P》与你们之间的媒介,它若是出状况,你们和《D·P》之间的联系就会变得不稳定,从而引起身体的各种不适。”
“当然,如果在限定的时间内对它进行修复,就不会出大事。但如果不能在限定的时间里对其修复,《D·P》就会对它进行刷新。一旦刷新,你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D·P》会为这枚碎片寻找新的主人。”
骷髅头似乎耐心很好,至少不急不缓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肖局却按捺不住,着急道:“我死了,也就没人为南门先生寻找《D·P》了,南门先生,留着我有用。”
“混账!你是在威胁我吗?”骷髅头性情古怪,看似脾气很好,却又说爆发就爆发,一声厉喝吓得肖局浑身一颤。
“你只要在十日之内找到《D·P》,我就有办法帮你修复‘傀儡’。”
骷髅头的话并没有让肖局消停,他仍旧一脸的痛苦,叹息着说道:“三年都过去了我还一头雾水,怎么可能在十天内找到《D·P》?”
“这就是你的事了,你自己想办法。”骷髅头冷漠地抛给肖局这句话。
肖局痛苦地低下头去,似在抽泣。
骷髅头似乎很看不上肖局,冷声道:“情势已经非常明朗了,你却还看不穿。你这么悲观,又无用,我是不是要弃了你这枚棋子?”
骷髅头这话让肖局浑身一激灵,猛的抬头看向骷髅头。
“您说……形势已经非常明朗了?”肖局强打起精神,忍着身体的疼痛思考着。
肖局自言自语地分析起来:“简宁宁和寇珺都来到了邾城,说明邾城就有他们需要的线索,甚至有可能《D·P》就藏在邾城。”
“简宁宁已经迫不及待地下手了,说明她已经发现了重要线索。我只要死死跟踪着这个女人,就一定能顺藤摸瓜,抢先一步找到《D·P》。”
肖局那双过大的眼睛露闪过一道道精光。
骷髅头仍旧是不屑地冷哼:“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到现在才想明白!算了,既然已经选择了你这枚棋子,我们就必须继续合作下去。”
骷髅头说完,声音变得格外严厉,道:“你记住,如果让司空抢先一步拿到《D·P》,我会让你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肖局吓得浑身直冒冷汗,仿佛一支冰锥从他的头顶刺下,但他还是哆嗦着说道:“司空先生沉睡三年了,不敢苏醒,他不可能抢在您之前得到《D·P》。”
骷髅头怒骂道:“废物,他已经去找过寇珺和简宁宁了。”
“什么?”肖局心里十分震惊。
骷髅头道:“他去找简宁宁和寇珺,指不定给了他们一些重要提示,我要你在三天之内打听清楚,那个活死人究竟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肖局哈巴狗似的点头。
骷髅头又道:“你还需要查清楚,简宁宁逃走后为何去找寇珺却又不和他在一起。”
肖局猜测起来:“他们俩本就是男女朋友关系,简宁宁那个女人逃离后奔向寇珺不足为奇。至于她为什么找了寇珺又走了,大概是因为情侣之间拌嘴吧?这俗世恋爱就是这样,前一刻要死要活,下一刻就气鼓鼓的。”
骷髅头冷笑道:“也只有你这废物会这么想。”
面对骷髅头的冷嘲热讽,肖局没有半点脾气,这和平日里那个在调查局严肃威严的肖局判若两人。
“我一直怀疑简宁宁的真实身份。”骷髅头仿佛陷入了思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