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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厦公司会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清江当日新闻。
新闻的大标题是——沈氏父子和解,沈一白有望接管泛海集团。
虽然新闻中对江城药业只字未提,但却给出了很多沈一白和钟小蔓在一起的画面。
明显的,那是泛海集团在有意给各股东吃定心丸。
“早就说过了吧,泛海开发的那些房子肯定还得涨的,这么大的集团怎么会任由接班人胡来呢。”
一位中年客户端起桌子上顾艺泡的龙井,品了一口,好在没有认出顾艺,转而向她问道:“你说呢顾经理?”
顾艺尴尬地点了点头,把电视打到静音,在他身旁坐下,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您咨询的这个小区虽然不是泛海开发的,但是跟他们家的新项目只隔着一条马路,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随后,这边还要建一家九年制的实验学校,肯定坐等升值。”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微笑,似乎很认同顾艺所说:“这个我早就听说了,那座学校虽然泛海投了钱,但产权还是政府,周边的各小区肯定也得惠及。”
顾艺点了点头,心想,这单生意差不多成了,连忙补充道:“这可是我们的独家房源,原房主要去别的城市工作,才着急转手。为了早点帮他卖出,本来独家房源的中介费是2%,我们还是按一般房源的1%收取。”
……
在与郑先生约好第二天下午约房主签单,并收下定金后,顾艺礼貌地把他送出了门。正欲转身进屋,却看见妈妈正从对面的公交车上下来,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饭盒。
望着被顾家慧摆满了办公桌的美食,顾艺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顾家慧在把一碗冬瓜排骨汤推到女儿面前后,居然从挎包里掏出了一叠打印纸,纸上印满了这些天她从各大网站扒下来的单身男青年的资料。不用去看,那些都是经过了她层层筛选,名下有房的主。
很多时候,顾艺甚至分不清,她是在帮女儿找老公,还是找房东。
“这个,这个不错欸,公务员,有房有车,最主要的是父母也是体制内,都有养老金的。”
咬着一片冬瓜的顾艺瞥了一眼妈妈递过来的资料:“资料是假的吧,要么就是欲求旺盛未老先衰,还29岁呢,这照片看起来都该准备后事了。”
“怎么说话呢这孩子。”
妈妈狠狠地剜了顾艺一眼,又抽出来另外一张:“这个呢,家里有个小厂子,也算是一个小土豪了,不过离了一次婚,虽然带孩子,却是个女儿,没多大关系的……”
在看到只顾埋头吃饭的女儿对自己拿去的那些资料毫无兴趣后,顾家慧索性把打印纸往桌子上一拍:“你不能总拿别人跟沈一白比,他是长得好看,而且有钱。可是人家有钱又不给你花,长得好看良心却是黑的。”
“妈,其实我才不到28欸!”顾艺将碗里的排骨汤喝得一滴不剩,重重地顿到桌子上,明明说好不提沈一白的,顾家慧还是越线了。
“28?28怎么了,人生能有几个28啊,我28的时候你都不尿床了!”
顾家慧有些急了,一边愤愤地收拾着碗筷,一边加快了语速:“我可告诉你,女人30岁是道坎,过了这道坎就开始走下坡路。现在那些小姑娘又发育的那么好,一个个打扮得跟妖精似的,哪有那么多好男人让你挑三拣四啊。还有,我是你妈,必须帮你认清现实,每个人都想当公主,但得看清楚自己有没有当公主的资格。”
“那我就不嫁!一个人照样活得好好的。没有当公主总有当尼姑的资格吧?难道你希望我像你一样,随便找个根本没感情的人对付一生?对付得了还好,真等生活不下去了再给孩子弄个单亲家庭出来?”
顾艺没想到自己的脾气会那么大,也许跟这几天接了太多单,费了太多口舌有关系。
“感情这东西是需要培养的嘛!”明显的,顾家慧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怎么培养?你跟我爸爸培养了那么多年,最后还不是培养成了阶级敌人?”
“你!”
被女儿呛白的顾家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在女儿跟沈一白玩儿完以后,她成功地甩掉了五斤脂肪,整个人看起来苗条了不少。
大战一触即发,对面电视机静默的画面里,还在滚动播出着泛海集团的新闻。画面中,是沈一白在主持一个小型的内部会议。
这对整个清江市来说是件大事,却已跟顾艺毫无关联。
顾艺走过去,猛地拔掉电视机的电源线,坐进了离妈妈远一点的沙发里。
将饭盒丢到办公桌上的顾家慧没有跟上来,反而站在那里,默默地哭了。
她一哭顾艺就害怕了,顾艺从小最怕她哭。
小时候,她跟顾爸爸打架,打得天昏地暗都很少哭的。后来,厂子里效益不好,为了照顾姥姥和顾艺,她干脆停薪留职,每天早上4点就起床,推着三轮车到大街上卖早餐。一个严寒无比的冬晨,道路上结了冰,她连人带车掉进沟里,摔得头破血流都没哭。
顾艺赶忙上前,拿起桌子上的面巾纸帮妈妈擦眼泪,却被顾家慧一下子夺了过去。
只见顾妈妈猛擦了几把眼泪,收拾起桌子上的饭盒,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房门被推开后,呼啸而至的北风将桌子上的打印纸吹散,飘了满地。
顾艺没有去关门,她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脑海里顾家慧泪流满面的样子一直挥之不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听说这里招业务员?”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看起来刚毕业不久的年轻女孩,扎着马尾辫,白色板鞋蓝色牛仔裤,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像极了多年前那个只身去风信子面试,名叫顾艺的懵懂女孩。
顾艺轻轻地咳嗽一声,强迫自己恢复镇定,转身看着一脸探寻的女孩:“进来吧,我是这里的业务部经理顾艺。”
程倩和沈一白走后空荡荡的巨大办公室里,触景生情的顾艺差点就说成了——我是光杆司令顾艺。
想来,大老板皇甫阑珊是在顾艺帮她招兵买马时临阵脱逃,去找钟小蔓算账的。她在电视上看到了钟小蔓,某个一闪而过的镜头里,她甚至还拉了沈一白的手。
同一天,被判胜诉的林小桃终于在民政局领到了离婚证,把桃子姐夫赶走后,带着两个孩子搬回了家。
从不主动撮局的林小桃破天荒地给皇甫打电话,让她晚上在酒吧帮定位置时,地下停车场里手握方向盘的她,正瞄准了钟小蔓那辆A5的屁股重重地撞上去。
她坐在车里给顾艺原来用的座机打电话,极其嚣张地对接电话的周momo说:“我把你们总监的车给撞了,让她下来受死!”
她刚挂掉电话,林小桃的电话就打进去了。
然而,坐在车里给某小开发微信定位置的皇甫,等来的却是钟小蔓的保险经纪人和律师。面对两台冷冰冰的机器人,钟小蔓虽然火力全开,却无异于泥牛入海,最后不得不乖乖认栽,走自己保险赔钱。
当她按照流程处理完“事故”,单刀赴会杀入风信子公司时,才发现钟小蔓已经不在公司了。
冷静理智的钟小蔓才不会选择跟皇甫阑珊这种人短兵相接,保险经纪和律师正是她的缓兵之计,为她从容的战术性撤退赢得了时间。
一通组合拳全都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憋气的皇甫阑珊喝了桃子姐很多酒。
地点,她有意帮顾艺选在了后宫,却最终没有遇见已经“金盆洗手”的沈一白。
让顾艺感到意外的是,那一天把两个孩子丢在家让霍东宁这个后爸带的桃子姐,仿佛完全放飞了自我。
虽然因为肚子里有崽,只能喝果汁,却也能把自己喝兴奋。
她甚至还在音乐声起来后,跟着人群大喊大叫,根本不像是医学院毕业的白衣天使。跟当初那个朝九晚五上下班,开着小Polo接送孩子的桃子姐完全判若两人。
顾艺是在喝到第三杯芝华士后才渐渐找到感觉的,芝华士这种酒是后宫里的最低配,是顾艺主动请缨帮桃子姐点的。
醉眼迷离的她,似乎又在群魔乱舞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名叫秦昭昭的女孩。
穿着小皮裙灰丝袜的幺鸡,就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包座里的顾艺,投来一个浅浅的微笑。她离顾艺很远,声音却很近,仿佛就贴在她的耳边,异常幽怨地对她说:“原来,你也跟我一样无能为力。”
顾艺猛地一惊,手里的玻璃酒杯掉到了茶几上。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口中大叫着“幺鸡”,朝着秦昭昭的方向走去。
皇甫以为她要去蹦迪,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跟了上来,她跟着音乐放肆摇摆,哇的一声,吐了一位穿绿西装的男士满身。
她拍着那男士的肩膀跟人道歉,说:“不好意思啊兄弟,你穿这一身太像一只垃圾桶了,我一个没忍住就吐了……?……”
眼前皇甫又要吐,垃圾桶来了一个漂亮的闪身,顺势打出一计勾拳,重击在了对方那张的确欠扁的嘴巴上。
那天,是因为杜江不在,所以她们才会吃亏。
这是皇甫阑珊事后得出的结论,她没想到那只绿色的垃圾桶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维护。
当嘴巴被兜了一拳的她,大喊大叫着冲上前去跟垃圾桶拼命时,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多小开小蜜蜂来帮他打架。
她更不会想到的是,就在上一周,泛海旗下的这间酒吧,已经转到了绿西装的名下。
对于泛海集团来说,酒吧、洗浴这种会无形间拉低品牌形象的产业,就算再能吸金,也必将成为被淘汰的对象。这也是沈一白的建议和决策,是经过了沈腾飞带病主持的董事会反复论证的。
这些娱乐场所,原本是曹一峰这位副总主管的项目。也是在他的经营下,为数不多能给集团带来收益的项目。沈家父子一唱一和,抽丝剥茧般地削弱着远在海外的曹副总的实力。
本就吵杂不堪的酒吧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等顾艺反应过来,前去帮忙时,原本坐在包座里的林小桃早已加入了战斗。
要说林小桃也真是的,她一个孕妇凑什么热闹呀,以前捉奸时怎么没见她那么勇猛啊。
乱拳之下,皇甫阑珊一边把桃子姐紧紧地护住,一边撒泼大喊:“别打了,救命啊,有人打孕妇啦……”
鬼才相信会有孕妇来买醉。
“啪。”
顾艺摔了酒瓶,冲到皇甫阑珊面前,用碎瓶口直指绿西装面门。
这是幺鸡教给她的夜店绝杀技之一,虽然以前从未用过。
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染红了断口锋利的玻璃瓶。
收了声的皇甫,在将护在身下的桃子姐扶起来后,低声跟与人对峙的顾艺说了句:“撤!”
看样子,这个从来都打架不要命的家伙,在明显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说着话,她故意拍了拍林小桃的后腰际,示意她将隆起的肚皮挺得更高些。
神奇的是,皇甫阑珊那高耸的肚皮似乎比顾艺手中的“利器”更有威慑力,原本想要试探着围拢上来的人群,在看见的确有可能“一尸两命”后,纷纷后退,给她的肚皮让道。估计,他们还从未见过这种拖家带口来买醉的母亲。
绿西装没有追上来。
“沈一白那王八蛋呢,怎么不来救驾,不是已经重掌大权了吗,这还是不是他地盘啊?”
对真相一无所知的皇甫阑珊埋怨着,伸手摸了摸林小桃肚子里的功臣。
顾艺的酒已经完全被吓醒了,她将那只血手摊开在林小桃面前,任她用从街对面药店买来的绷带将手心里被酒瓶割裂的伤口胡乱包紧。林小桃是她有生之年见过的把伤口包扎的最难看的医生,如果她也算是个医生的话。
顾艺把目光从对面那家24小时营业,主营安全套和毓婷的药店收回来,缓缓地坐到了公交站牌的等车排椅上。
直到那一刻,后知后觉的林小桃,才终于感到后怕地嘤嘤哭了起来。
估计,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让皇甫阑珊带她玩了。她颤抖着掏出手机给霍东宁打电话,让霍东宁开车载着大宝二宝来接她,她迫切需要这个大家庭的温暖。闺蜜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啦,明明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的,偏要找人来接,那样才能在顾艺这种单身狗面前显得有那么一丝优越感。
“切!”
皇甫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站起身,脱掉顾艺的风衣,丢到了桃子姐身上。
她们两个人的羽绒服慌乱之中都落到酒吧里了,只有一直穿着风衣的顾艺幸免于难。
“你和沈一白真就这样了?”
皇甫使劲揉搓着冻红的面颊,朝顾艺扔过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顾艺点了点头。
“今天我去找钟小蔓了,那货不敢见我!”
这一点顾艺早就想到了,周momo也曾偷偷给自己报过信,估计目的是想让顾艺以后看好皇甫阑珊。据周momo反应,皇甫阑珊贼不走空,虽然没能成功地将钟小蔓堵在办公室,却顺手拿了她办公桌上的一瓶法国香水,倒进了洗手间。
这一点周momo就不了解皇甫了,这世界上唯一能治得了皇甫的人非杜江莫属,别人给她破冷水,都会被神奇地转换成浇到火上的汽油。对她,只能冷处理。
“跟她没关系的。”
顾艺冷冷地回答,寒风从羊绒毛衣的缝隙里吹进来,瑟瑟发抖。
“怎么跟她没关系,新闻里他们都已经手牵手了。”
皇甫的声音不大,后半句几乎都听不见,仿佛是怕伤到顾艺。
虽然明明知道,电视中的画面都是泛海集团想要世人看到的,并不一定两个人感情真的迅速升温到了那种地步,但顾艺的心还是猛地一紧。她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对了,今天我给你招了一名员工,小姑娘刚毕业,老家在农村,想在清江落地生根。看起来很本分,很能干的。”
皇甫白了顾艺一眼,“跟我打太极呢是不是?我现在说的是钟小蔓。”
“那你觉得泛海集团现在这种情况是钟小蔓能够左右的了的吗?”
顾艺呼出一口白雾,无奈地反问皇甫。她心里绝望且清楚地知道,在这场游戏里钟小蔓也只是一个棋子而已。只不过她要比顾艺幸运些,得到了自己想要,却永远不会把心交给自己的另外一枚棋子。
与其不得所爱终老一生,总好过貌合神离白首相伴。
顾艺这样安慰着自己,她听见皇甫阑珊暗骂了一句,把愤怒的矛头指向了桃子姐:“林小桃,你家那位新人怎么还不到,不是口口声声有多宝贝你吗?怎么忍心你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受煎熬?”
顾艺手腕上的时装表显示的时间是晚上11点47分,距离林小桃给霍东宁打电话只过去了8分钟,而从她家到这边,没有直达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