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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杯酒,萧宝儿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一时骑虎难下。
“萧小姐,不过是一杯酒而已,你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吧?”云涯巧笑嫣然,端立在灯光下,璀璨的灯芒洒落在她身上,美的绚烂夺目。
萧宝儿笑容僵硬,恨不得把酒泼她脸上。
“我看,她是不敢喝吧,莫不是这酒中掺了毒药?看把萧小姐吓的,脸都白了。”伊佩兰翘着兰花指走过来,斜睨着萧宝儿,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云涯看了眼伊佩兰,两人飞快交换了一个视线。
云涯捂着嘴,一脸惊吓的模样:“毒药?这话伊小姐可不能乱说……。”
“我又没说是你们在酒里下毒,怕什么?”伊佩兰看着萧宝儿铁青的面色,笑道:“但是有的人倒是做贼心虚了,酒是你端过来的,你要是喝了,就证明这酒没问题,你要是不敢喝,那就证明这酒有问题……。”
萧宝儿恨毒了伊佩兰,这个搅祸精,只会败她的事儿!
上官卿捂嘴笑道:“萧小姐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她跟纪小姐无冤无仇的…怎会下毒害她,佩兰姐,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几人一唱一和,很快吸引来更多人的注意,听到几人的话后,想到刚才江寒碧的事情,再看萧宝儿的目光都变了,对着她指指点点。
萧宝儿脸色一瞬间变的非常难看,手中的酒杯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如果萧小姐想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请把这杯酒喝了吧。”伊佩兰咄咄逼人的说道,她这人向来随性惯了,也都见怪不怪。
“伊小姐,我相信萧小姐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云涯柔声说道。
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伊佩兰打断:“纪小姐,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还是谨慎点为好,你大度善良为别人着想,坏人害你的时候可不会考虑这么多。”
“这……?”云涯无奈的看着萧宝儿,“萧小姐……。”
“我喝…。”萧宝儿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就是一杯酒?你们有必要如此逼我吗?纪小姐,我遂了你的意喝了这杯酒又怎样?”
话里话外俨然云涯成了恶人。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一开始是你主动来给纪小姐敬酒的,这些我们大家都看到了,怎么现在又成了纪小姐逼迫你喝酒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纪小姐欺负人呢。”
伊佩兰的话成功噎到了萧宝儿,萧宝儿画着精致妆容的面容上一片扭曲之色,恨不得立即掐死伊佩兰,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不就是一杯酒嘛,磨磨蹭蹭的……。”上官卿咕哝道。
萧宝儿如今是群狼环伺,没人会为她说话,进退维谷。
她越犹豫,就越证明这酒有问题,大家都不是傻子。
萧宝儿咬了咬牙,一仰头把酒给喝光了,然后倒翻酒杯,展示给所有人看。
云涯含笑道:“我就知道是我们误会了萧小姐,萧小姐,刚才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萧宝儿扒开人群,慌不择路的跑了,人人指着她的背影议论纷纷起来,大意都是萧夫人那么知书达礼的一个人,怎么会教出这种不知礼数的女儿。
晏颂暗中使了个眼色,眼眸在灯影变幻中幽深如海,高大的身躯如松柏挺立,给人无限的安全感,一时不少女人目光偷偷往他身上掠去。
“就这种货色也想跟本小姐斗,哼……。”伊佩兰剜了眼萧宝儿离开的方向,嘲讽的笑道。
“伊小姐,刚才谢谢你了。”云涯真诚的说道。
“你别谢我,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看那些女人跟苍蝇一样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隔应的很,现在世界终于清净了。”
云涯笑了笑,挺喜欢伊佩兰这种性格,“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拜托,不要笑的那么假好吗?给人感觉很虚伪,而且我最烦你们这种假惺惺的名媛。”
伊佩兰毒舌惯了,见人不怼两句心底就不痛快,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一般人面子肯定挂不住,然而纪云涯依旧笑如春风,没有丝毫难堪,不得不让伊佩兰佩服这份养气功夫。
“不过你比东方那女人强多了,我勉强接受你,跟你做朋友吧……。”伊佩兰一脸勉为其难的样子。
晏颂眼眸一冷,伊佩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云涯拽了拽他的衣袖,“晏哥哥,我跟伊小姐有话要说,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晏颂抬手摸了摸云涯的头发,目光暗含警告的瞪了眼伊佩兰,这才转身离去,人却没走远,和同龄人攀谈起来,目光却始终关注着云涯的一举一动。
“晏哥哥脾气就是这样,没吓到你吧?”云涯含笑道。
“搞笑,我伊佩兰怕过什么人?”伊佩兰傲娇的扬眉,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刚才真的差点被对方吓到。
“跟冷库似得男人,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个抢的跟急眼的公鸡似得……。”伊佩兰哼唧道。
另一边,萧宝儿飞快的冲出宴会厅,将手伸到咽喉里,想要把刚才喝进去的酒全都呕出来。
她呕的眼泪都出来了,口水织成长长的线,大口大口的喘息。
指甲深深的抠进柱子里去,眼底恨意凛冽。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没接,便一直不停歇的打下去。
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萧宝儿直起身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接通。
“计划取消……。”
“什么?你玩儿我们兄弟的是吧,老子什么都准备好了,你说取消就取消?”手机里一道凶恶的声音传出来,震得人耳朵发麻。
萧宝儿厌恶的皱眉,把手机拿远点,冷声道:“我说取消就取消,否则剩下的钱你们别想拿到。”话落直接挂断了电话。
“艹……这臭娘们儿骗老子。”酒店后门一处无人注意的草丛中,男人恶狠狠的咒骂道。
“大哥,那钱我们还能拿到吗?”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娘们儿翻脸不认人。”男人想了想说道:“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里四周都是保安,万一被发现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要不是对方出一大笔钱,他还真不愿冒这个险,没想到对方临阵放鸽子,心底那个郁闷啊。
“小心,有巡逻的保安。”几人连忙退回去,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等巡逻的保安走了之后,几人才慢慢探头出来。
“没人,赶紧走……。”男人刚准备溜,喉咙忽然一阵发凉,他整个人猛然就僵怔在原地,垂眸看去,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手从背后圈过来,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对准他的咽喉,只要他敢乱动,他相信那刀子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划破他的颈部动脉。
一股凉气忽然从尾骨往上蹿。
“你……你是什么人?”这人也算镇定,冷静下来之后开口问道。
“要你命的人。”话落匕首往前送了送,锋利的匕刃划破肌肤,血腥味悄然在空气里流动。
男人赶忙举起双手:“有话好好说,咱别动刀子行不?”
“呵……对付你们这种小喽啰,还用不着爷爷动刀子。”那声音冰冷而嘲弄。
对方直接一脚踹在他背心,他整个人往前跌去,另外两个兄弟压在他身上,他还来不及挣扎,耳边听得对方的声音:“那人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就怎么做,否则,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等几人慌忙爬起来,四周灯影寂寂,远方传来宴会纸醉金迷的言笑晏晏,冷风吹过发梢,几人同时打了个哆嗦,面面相觑,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大哥,我们不会遇见鬼了吧?”
“别胡说。”那叫大哥的有点儿见识,看了眼四周,这里是酒店后花园,平时不对外开放,因为前厅有宴会,今晚后花园给封住了,此刻一个人都没有。
往前走了几步,身边有人指着前方说道:“那里好像有个人。”
“过去看看。”几人走过去,只见躺在花丛里的是个妙龄少女,此刻脸色潮红,衣衫凌乱的倒在草丛里,十分吸引人眼球。
“乖乖,这是妖精吗?”另一个男人一脸猥琐的就要伸出魔爪,大哥立刻拉住了他:“先等等……。”
想到刚才那人的话,大哥目光幽沉下来,皱眉看着草丛里的少女,眉头渐渐蹙起。
“大哥,你脑袋上……。”身边的人指着他的脑袋,不可思议的说道。
男人抬手摸了摸脑袋,什么都没摸到,然而他却猜到了,在他眉心中央,骤然出现一个红点,不管他走哪儿,那个红点都如影随形。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往上蹿,男人两股战战,却飞快的在心底做了决定。
“什么都别管,就按我们之前的计划,把这人带走……。”
两个小弟虽有疑问害怕,对大哥却是无条件信任,闻言两人迅速拿出早准备好的麻袋,给女人套上,扛到肩上就准备开溜,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踩好了点儿,但因耽搁了一些时间,恐怕不能平安出去,但奇怪的是,几人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酒店后花园,直到坐上车子,发动离开,离酒店越来越远,几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车子消失后,一道身影缓缓自黑暗中现身,漫不经心的吹着枪口,唇角勾着一抹冷笑。
“杀鸡焉用牛刀?”
伊佩兰真的是个很别扭的女孩子,她明确的体现了口是心非这个成语的确切含义,她不论喜欢什么还是不喜欢什么,总是反着来,比如她心底其实是认可纪云涯的,嘴上却不停贬损,总是能变着花样的损人,不管她怎么说,云涯总是一脸云淡风轻的回应,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不得不说跟这种人打交道,还是云涯最在行,没一会儿伊佩兰就败下阵来。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要是别人指着你的鼻头骂你,你也不会还嘴吗?”伊佩兰好奇的问道。
云涯抿唇微微一笑,端的是一个娴静优雅:“和无聊的人对骂是一件十分无聊且愚蠢的事情,有这个时间,我大概已经解了一道困扰多日的高数题了。”
伊佩兰砸吧了一下嘴巴,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好吧,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个无聊且愚蠢的人。”
“你不是。”云涯含笑看着她,她的笑容总会让人感觉十分真诚,“你是一个有趣的人,最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伊佩兰笑了笑,继而扬眉,“有趣的人?算是一个好评价吗?”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纪小姐,我是上官卿。”上官卿笑着朝云涯伸出手,云涯点点头;“上官小姐好。”
苏湘走过来笑道:“纪小姐,我是苏湘。”
云涯眉梢微挑:“你是六婶的娘家侄女吧,苏小姐,失敬失敬。”
“你叫我湘儿就好了。”苏湘落落大方的笑道。
云涯笑着点点头:“以后有时间来晏家玩儿,六婶如今怀了宝宝,这种场合她是无法出席的。”
年轻女孩子很快就能说到一起去,没一会儿就要好的不得了,上官卿一口一个云涯姐姐的喊着,这大腿抱的也是快。
伊佩兰朝着某个方向点了点,对云涯道:“看到了没,那女人才是藏得最深的。”
东方漪端着红酒杯,和某位贵妇谈笑风生,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其他事情的影响。
云涯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藏的再深,也终有露头的一天。”
伊佩兰笑了起来。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从宴会厅外大步走了进来,男人一看就属于精英人士,手中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进来后目不斜视,却无一人敢忽视他的存在。
“这男人是谁?”有不认识的人低声问道。
“连钟秘书都不认识?他可是秦先生身边最得力的秘书了,秦先生最是信任他,只是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钟秘书。”晏南陌大步迎上去,钟秘书笑着将礼物递过去:“这是秦先生让我送来的礼物,祝福晏少爷和纪小姐订婚愉快,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秦先生太客气了。”庄曦月接过礼物,不管这里边装的什么东西,最起码是对方的一个态度,以后没人敢再看轻云涯的身份,庄曦月嘴角的笑容越发温和。
云涯和晏颂手挽手一起走过来,晏颂道:“代我向秦先生问好,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
钟秘书笑着点点头,目光在云涯面容上掠过,快的如蜻蜓点水般,“礼物送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阿颂,你去送送钟秘书。”晏南陌开口道。
“两位留步,你们忙。”钟秘书如来时一般匆匆走了,徒留满地猜疑。
钟秘书就代表了秦先生,不过是一个订婚宴而已,竟然能劳动钟秘书大驾,看来秦先生和晏家……
一些敏感的人已经在心内转了个九曲十八弯,接下来要有什么风向?
“爸。”晏颂眉头微蹙,叫住晏南陌。
晏南陌拍了拍他的肩膀,朗笑道:“别想那么多,你今天是新人,要开开心心的,其他的一切都有爸给你扛着呢。”
晏颂沉默的点了点头。
“那人是什么身份?怎么大家都一脸讳莫如深的啊,难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上官卿好奇的问道。
伊佩兰斜了她一眼:“闭嘴吧,小心祸从口出。”
上官卿赶紧捂住嘴巴。
东方漪从看到钟秘书出现之时起,面色就越来越难看,秦先生是什么意思?
公开支持晏南陌吗?
如果一开始东方漪还是胸有成竹,然而此刻,她却忽然有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掌控……
东方漪看了眼纪云涯和晏颂,两人今天真是大出风头,恐怕未来半年京都最大的八卦就是两人的订婚宴……
如果一开始她还能绷住,然而此刻,她却有些坐不住了。
她怎能眼睁睁看着晏家发展壮大,如今东方家族最大的对手就是晏家,只要扳倒晏家,东方家族将会踏平所有的拦路石,从此扶摇直上……
她正在心底想着对策,就见一人从外边走进来,那人白衣清华,温润如玉,灯光洒落在他身上,却照不透男人眼底的朦胧霜华。
她眸光骤然微眯起来,目光在男人和纪云涯身上来回骏巡,眼底忽而透出一抹幽光。
裴家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子,这在京都不是什么大秘密了,裴家如今风雨飘摇,后继无人,裴轻寒回来后,不知裴家的未来将会走上怎样的道路。
关于裴轻寒的身份,裴家一直隐瞒的很好,但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尤其是现代这种信息化社会,根本就没有瞒不住的秘密,但也只是听说,在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根本无法将他和那个传闻中凶残的黑道魁首重合在一起。
直到晏颂开口叫他裴先生,这些人才明白过来,看着这个男人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男人温雅而笑,笑容像落地窗外的月光一般皎洁无暇,“恭喜你们了。”
他将礼物递过去,云涯含笑接过来:“谢谢。”
他能来,她就很感激了。
裴轻寒目光温软的看着她,此刻的她如他记忆中一般,美的动人心魄,那是在他的梦中描绘了无数次的轮廓和画面,这一刻,四周的喧嚣浮华仿佛都已远去,他的世界一片安静,他的眼中,只看得到一个她。
但很快,那眸中情绪层层敛去,犹如微风吹皱湖面,却又在转瞬间被流水所覆盖,平静的像是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哎……这男人不是上次那个……?”上官卿指着裴轻寒惊讶的说道,她对这个男人印象十分深刻,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有那么好的气质,好到可以让人忽略他的容貌。
伊佩兰双手抱臂,淡淡道:“姓裴,裴家刚找回来的那个私生子。”
“私生子……?”上官卿捂着嘴不可置信的叫出声,看别人都在看着自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可惜了……。”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是个私生子,上官卿无不惋惜的说道。
伊佩兰嗤笑一声,不屑道:“私生子又怎么样?如果裴家还有后代,裴老头也不会着急忙慌的把他找回来,他是裴家唯一的继承人,私生子这个标签,又能说明什么?”
上官卿目光忽然亮了亮:“照你这么说,这个男人还是个绩优股了?佩兰姐,我看她和你就挺相配的,要不你考虑考虑?”
伊佩兰翻了个白眼,头扭到一边去:“你什么眼光?这种男人能配得上我吗?”
上官卿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忽然凑近她说道:“既然你看不上,那让给我好了?我最喜欢这款男人……。”
伊佩兰敲了敲她的脑袋,“就会捡我不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儿出息?”
上官卿嘿嘿一笑:“我这辈子就跟定佩兰姐了。”
庄曦月和晏南陌是第一次见到裴轻寒,两人都是人精,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热情的招待起来,所有人都以为裴轻寒是看在晏家四房的面子上才会前来,连庄曦月和晏南陌都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只有云涯和晏颂清楚,他是为谁而来。
“裴老先生身体还好吗?”晏南陌开口问道。
“一切都好,劳晏先生挂心了。”男子温和的笑道。
“今天宴会宾客众多,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裴先生,请便。”
裴轻寒笑着点点头。
“我听说裴先生来自江州?好巧,我们今天宴会的女主角也是来自江州,两人说来还是老乡呢,不知道裴先生和纪小姐原先可曾认识?”说话的女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不少人都听到了。
这明显挑事儿的节奏。
云涯眸光微闪,看向说话的女人,这女人名叫赵婷,平素和江寒碧走的最近,这是要给江寒碧报仇吗?
晏颂紧紧握住云涯的手,目光冷寒的射向说话的女人,赵婷心头露怯,但很快挺直脊背,笑道:“晏少爷真是紧张纪小姐,让人看了好生羡慕……,不过我没有别的意思,晏少爷别多想,我只是想到裴先生和纪小姐都来自江州,不得不感叹一声缘分的奇妙啊,纪小姐,你说是吗?”
这话分明就是想让人多想,一对异性男女扯上缘分,让人不多想都难。
云涯含笑道:“赵小姐说笑了,江州那么大,总有……。”
“是,我和云涯自小就相识。”一道清寒的声音蓦然打断了云涯的话,云涯忽然感觉手心一阵刺痛,忍不住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就见晏颂抿着唇,目光冰冷的看着裴轻寒。
裴轻寒的话瞬间引起一片哗然,一时各种暧昧的目光在云涯和裴轻寒之间流转,云涯不解的看向裴轻寒,但她相信,他是不会害自己的。
东方漪站在人群外围,抿了口红酒,眼底流转着幽冷的光泽。
上官卿砸吧了一下嘴巴,低声道:“这是奸情要暴露的节奏吗?”
裴轻寒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微笑着走到云涯面前,“我知道大家都在猜测我和云涯的关系,那我就告诉大家……。”
所有人看着晏颂的目光都变了,仿佛他头上已经成了一片绿油油的跑马场……
晏颂薄唇紧抿,冷眸盯着裴轻寒。
袖下的手捏的“咔嚓咔嚓”作响。
裴轻寒目光落在云涯脸上,含笑道:“我曾答应过你,有一天亲自为你披上嫁衣,虽然我来晚了,所幸……还不算迟。”
云涯唇角微弯,眸光晶亮如星,仰头看着他:“原来你还记得。”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裴轻寒笑了笑,抬起的手最终默默缩了回去,含笑道:“那是自然,我妹妹说的话,我怎么能忘呢?”
上官卿瞬间抓住话头,“妹妹?”
云涯猜到他是什么意思了,忽然觉得有些鼻酸,飞快垂眸掩去眸底的情绪。
“云涯是我认的干妹妹,在我心中,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以后我就是她的娘家,如果让我知道她在你那里受了委屈,我这个做哥哥的,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随着裴轻寒的话落,全场一片哗然。
裴轻寒竟然认了纪云涯当干妹妹,裴轻寒那是什么人啊,南方黑道界的老大,响当当的人物,做他的妹妹,以后横着走都没问题,更别提他现在还有另一重身份,京都裴家唯一的继承人,这纪云涯嫁进晏家还不算,还有了裴轻寒这么强有力的后盾,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东方漪暗暗咬牙,目光落在裴轻寒身上,刚好和对方望过来的眼神撞在一起,东方漪心神一跳,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抬手悄悄落在胸口,一颗心跳的飞快。
裴轻寒勾了勾唇,笑容透着几分凉薄血腥,却在灯光的照射下,温雅如玉,翩翩君子,不知惹得多少女子的芳心跳动。
订婚宴结束了,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便是裴轻寒和纪云涯关系的猜想,但两人表现的坦荡荡,仿佛任何龌龊的想法加诸在两人身上便是对两人的亵渎,再加之当事人晏颂都没说什么,他们这些外人又能说些什么?只能暗叹纪云涯好命罢了,现在又多了裴家一个大靠山。
将宾客全都送走,云涯累极了,晏颂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心疼的抱着她,庄曦月走过来说道:“阿颂,你带云涯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来善后。”
晏颂点点头,抱起云涯离开。
“走吧。”车窗缓缓上升,隔绝了男子的目光,一道叹息声幽幽漂浮在黑暗的夜空下。
傅白看着男人略带惆怅的脸色,心底摇头,寒哥又是何苦呢?
“郭山的人都处理干净了吗?”裴轻寒淡淡问道。
提到正事,傅白立刻正襟危坐道:“寒哥放心,都处理干净了。”
“将消息透露给晏颂,接下来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将咱们的痕迹都抹干净吧。”话落靠回椅背里,抬手捏了捏眉心。
“是。”
晏颂将云涯放到床上,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收拾好一切,小心翼翼的关门出来,黄毛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走过来低声道:“老大,都处理干净了。”
晏颂大步往外走,眸底一片冰冷,“把人交给媒体。”
这就太狠了吧,完全把人往死路上逼,但这个想法黄毛也仅是在心底过了一下,便瞬间抛诸脑后,不把别人逼到死路上,下一刻你脚底踩的也许就是悬崖。
——
“秦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向来不管这些事情?怎么会派人来送贺礼?”
东方家的书房内,东方健厉声问道。
东方漪蹙了蹙眉,淡淡道:“父亲,您先别着急,我已经派了人去查,事情应该不会是我们想的那样。”
“任何事我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秦仲文这个人你不了解,他跟前边那些人可不一样,不会任我们乖乖拿捏,他的野心大着呢,他现在向晏家表态,是不是代表他想把晏家划拉到他的战船上去?”东方健分析道。
“父亲何必怕他?秦仲文如若离了我们东方家族的扶持,一样是寸步难行,我就不信他不乖乖上船。”
“你想的太简单了,咱东方家和晏家就像古代皇帝的左右丞相,用来互相制约平衡,可当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一方就势必要被另一方吞并,我东方家族虽枝繁叶茂,然晏家更是树大根深,要是硬扛,也只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实乃下下之策。”
“依父亲之见呢?”东方漪问道。
“现在只能先静观其变了,你表弟的事情别再管了,立即抽手,我就知道这小子早晚要闯大祸,希望是我想多了……。”
静观其变吗?东方漪眸光微闪。
云涯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晏哥哥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
她迎着太阳微笑,阿芸笑道:“今天天气真暖和,看来春天真的要来了,真好。”
云涯在毛衣外套了件毛呢褂子,竟然也不觉冷,吃过早饭去老爷子那里呆了一会儿,和老爷子提出要搬出去住,老爷子竟忍不住落泪。
云涯心底也颇觉难受,太爷爷对她那么好,她实在是不忍心离开他,可是就这样住在这个大院子里,她心里实在是别扭,最后答应太爷爷会经常回来看他,太爷爷才算是勉强答应下来。
云涯从荣居园出来,见路边的枯树发了新芽,被寒冬摧残了一整个冬天的世界此刻在阳光下焕发生机,春天是真的来临了。
她一边走一边欣赏大自然的奇妙,和苏玉走了个照面。
“六婶。”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订了婚,云涯气色也好了许多,真是人比花娇,看的我真想再年轻个几十岁。”苏玉打趣道。
“六婶莫要取笑我了。”云涯羞涩的垂眸,苏玉拉着她的手,道:“害羞什么?我听三嫂说,等你们满二十岁,就让你们领证呢,算来也就再差两年了,还是说,你连两年都等不及了?”
家里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苏玉心头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似得,沉甸甸的透不过来气,现在有了云涯和阿颂的喜事冲一冲,就像一线阳光透过乌云照射而来,让她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孟淑景带着晏星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见到两人连招呼也没打,便急匆匆的走进了荣居园。
晏星红着眼睛,一看就是哭过,她也没来得及跟云涯打招呼,就被孟淑景带着走了。
看两人的模样分明就是出事了,云涯和苏玉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老爷子,您可一定要给锦儿做主啊,您是不知道她现在过的什么日子,那姓卫的就不是个东西,合着他老母和小三儿一起欺负到锦儿的头上来,可怜锦儿孤儿寡母的,现在人都瘦的不成样子了,她也是您的曾长孙女啊,她小时候您是最疼爱她的……。”
云涯老远就听到孟淑景的哭诉声,当真是催人泪下,原来晏锦的婚姻也过的不幸福,看来孟淑景还不知道晏华的事情,接连的打击之下,她是否能承受得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人呢?”
孟淑景立刻推了一把晏星:“快把你大姐领过来。”
晏锦当年因为忤逆陆玉珂,陆玉珂一气之下直接将晏锦从宗谱除名,赶出晏家,那时候她掌家,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孟淑景虽然闹过,最终也是无疾而终,后来想到晏锦在国外生活的还算幸福,渐渐也就释然了。
然而这个女儿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如果不是她亲自找去,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过着那种日子,到现在想起来,她依旧忍不住气的眼前发黑,把卫家那窝杂种给剁碎了喂狗的心情都有。
她做主把晏锦从国外带了回来,陆玉珂不在了,只要有老爷子发话,晏锦还是晏家大小姐。
云涯看到晏星带着个瘦弱的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瘦的皮包骨头,远远望来就像一具行走的骷髅架子,瘦的令人心惊。
那女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瘦小的孩子,两人活像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难民似得。
苏玉捂着嘴,不可置信道:“锦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当初嫁到晏家的时候,晏锦还没嫁人,晏锦长的漂亮,性格也爽利,很招人喜欢,她因为是家里第一个曾孙辈的,老爷子最是喜欢她,晏锦也如愿以偿的长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在她的记忆中,晏锦是骄傲的、明媚的、倔强的,虽然看着好说话,却敢与反抗一切压迫。这一点从她当初敢冒着被逐出家门的危险也要反抗包办婚姻时就看出来了,就是这样一个明媚如火的女子,究竟是经历过怎样的事情,把一个好好的人给盘剥成这样?
那女子离得近看,更是形销骨立,头发干枯失了光泽,脸色蜡黄,双眼无神,只是跟着晏星的脚步在走,看起来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
倒是她脚边的孩子,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很是有灵气。
“锦儿,我是六婶啊,你还认得我吗?”苏玉泪眼模糊的走过去,越看越辛酸。
女子眼珠子木然的转了转,毫无聚焦的看着面前的人,干涸的嘴唇上下碰了碰,干哑的像是枯井一般的声音传来:“六婶?”
“是,我是六婶。”苏玉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只觉得那指骨瘦到惊人。
女子长发后的眼珠飞快的掠过一抹幽光,云涯暗道不好,“六婶,快让开……。”
话刚出口的瞬间人已经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