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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涯将颜颜送到纪蝶那里,又让常叔派了几个人暗中保护纪蝶,临走前再三交代,一定要瞒好怀孕的事,纪蝶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脸沉重的点头。
云涯准备了很多礼物,这些东西已经早一步派人送去了京都,云涯只背了一个双肩包,准备了一些生活用品,拉着晏颂穿梭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
云涯是第一次来火车站,被眼前的壮观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到处都是人,乌压压一片,大部分都是背着行李包拖家带口来南方打工的北方人。
两人排队,检票,轮到她的时候,年轻的检票员看到身份证上的名字和相片愣了愣,下意识抬眸看了眼面前头巾包面的女人,身后站着一个异常高大俊美的男人,站在那里如同一堵墙,将身后吭哧吭哧大包小包的农民工遮挡的严严实实。
少女纤白的手拉开头巾,露出一张和这嘈杂的火车站极不相符的如画面容,霎时间感觉整个天地都静了些许。
少女眉眼弯弯,笑的灿烂又甜美,双手合十露出一个拜托的表情,实在令人很难拒绝。
检票员妙懂,轻轻点了点头,快速检票,然后看到少女拉着那男人的手跑了进去。
一个名媛千金怎么会来挤火车?那男人是她男朋友吧,长的真帅,两人看起来很配。
心思电转,检票员又投入下一轮忙碌中,没有时间再想这些事情。
晏颂眸光掠过排队的人群,其中三四个背着行李包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几人身边跟着几个七八岁又瘦又小的孩子。
“晏哥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晏颂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揽着云涯的腰走了进去。
云涯将身份证塞给他,身份证上是晏颂的照片,名字却不是他的,还有地址出生年月都是假的,云涯对此并没有多问。
不远处,阿芸和明月慢悠悠排着队,看着前头的漫漫大军,再一次叹了口气。
两人都算不大不小的名人,为了防止人认出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两人都做了便装,就算看到也联想不到两人的身份。
明月戴了顶假发,戴着墨镜装盲人,不过满身气质在人群中还是挺扎眼的。
阿芸戴了顶长波浪卷的假发,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的女人味。
阿芸扭头看着明月,那面瘫脸装盲人还挺像,“再看,眼珠子抠出来。”
明月冷冷开口。
阿芸捂住嘴笑起来:“你就跟街头卖艺的似的,手里再拿个破碗乞讨,光冲着你这张脸肯定很多人愿意掏钱。”
明月从鼻孔里轻哼一声,满满都是嫌弃。
冯叔买的自然是最舒服的软卧,这也是火车里档次最好的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内,一左一右两个卧铺,中间隔着一个台桌,除此之外一目了然。
卧铺很小,刚刚好睡下一个人,旁边最多再有半寸的余地,长度的话……云涯觉得晏哥哥的身高,睡起来肯定半截腿都要露在外边了。
云涯转了一圈,新奇的左看看右瞧瞧,晏颂拿下云涯的双肩包,从里边掏出水壶,递到云涯嘴边。
云涯摆摆手:“我现在不渴。”
话落将门打开一条缝,从门内探出头去,这一截车厢静悄悄的,偶尔有人走动,看到有人走过来,云涯猛然关上了门。
“真好,这个房间独属于我们了,晏哥哥,我觉得比坐飞机有意思多了。”云涯笑容满面的说道。
晏颂笑笑,将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有水有饼干以及各种零食,还有他特别吩咐李婶熬制的红糖水,在一个保温杯的装着,晏颂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这时外边忽然响起敲门声,晏颂对云涯道:“我去。”走过去打开门。
阿芸站在门口,朝晏颂笑道“晏少爷。”
然后抬眸看向云涯:“小姐,我和明月就在隔壁,有事叫我们。”
“好。”云涯笑着点点头。
随着播音响起,列车吱呀吱呀开始上路,风景慢慢从眼底飞掠而去,从繁华的城市,到郊区的农田再到荒凉的无人区,景色一路变幻。
云涯本来很新奇的看着,兴奋的像是一只初出鸟笼的小鸟,晏颂一直温柔的看着她。
但渐渐的,她笑不出来了,随即而来的晕车反映让她瘫在床上爬不起来。
晏颂心疼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怎么会晕车?下个站点我们就下去吧,还有那么远,总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云涯摇头,“没事,歇一歇就没事了,反正我不要下车。”
晏颂拿她没法,脱了鞋子躺上去,一米二的卧铺上躺着两人,实在有够拥挤,晏颂侧着身子,这样减少了受重面,将云涯抱在怀里,长腿都伸到床铺外边一大截,看着就难受的很。
随着火车咯吱咯吱的摇晃声,云涯渐渐沉入了梦乡,晏颂侧着身子,脚又没有着力点,胳膊又被云涯枕着,简直比受大刑还煎熬,到后来半边身子都麻了。
车窗外渐渐暗了下来,黑夜降临,除了火车发出的吱呀声,四处安静一片。
“晏哥哥……。”云涯双手揪着他胸前的衣服,缓缓睁开双眼。
晏颂垂眸看着她,手指拨开她额头上的碎发,柔声道:“还难受吗?”
云涯抿着唇不说话了,实际上她哪里都难受,她还是高估了自己,没想到竟然会晕车,再加上大姨妈还没走,全身酸软无力,胃里一阵阵犯恶心,难受的快哭了。
但是要下车,她又不想,就这样窝在晏哥哥怀里,难受着她也觉得是舒服的,安静的,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那些烦恼忧愁,只有她们两个人。
这种感觉太过美好,让她舍不得放手。
云涯摇摇头,露出一抹微笑,“晏哥哥,我不难受了,真的。”
晏颂看她脸色白的吓人,什么也没说,抱紧了她,嘴唇贴在她额头上,轻声道:“晏哥哥陪着你。”
过了一会儿,云涯小声道:“我想去上厕所。”
“我陪你去。”话落就要直起身子,却因为半边身子麻木,差点栽了下去,眼疾手快的扶住床沿,坐稳了身子。
云涯慌忙直起身来:“晏哥哥你怎么了?”
看到他半边脸都紫红了,云涯撸起他的袖子,都青紫了,血管暴涨,看起来很是吓人。
不由得红了眼睛:“你傻啊,你怎么就不知道推开我。”
晏颂一看她哭就心慌,凑过去抱着她:“不是怕打扰你睡觉嘛,你看我也没事,皮糙肉厚着呢。”
云涯“噗哧”就笑了,“傻子。”
“你好好休息,我去叫阿芸跟我一起去。”看晏颂要起身,云涯瞪了他一眼,晏颂乖乖坐了下去。
云涯拢上头巾,缓缓走了出去,敲响了隔壁的门,很快阿芸探出头来。
厕所在车厢尽头,一路上要走过半截车厢,阿芸扶着她,慢悠悠走着,这时旁边的门忽然从里边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将云涯裹脸的纱巾吹起来一角,露出半截优美白皙的下颌,男人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直到两人走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老三,你杵那儿干啥呢?”里边有男人粗声粗气的喊道。
那叫老三的男人眯起眼睛,眼底划过一抹淫邪的光,长的太TM漂亮了,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云涯眉头微蹙,扭头看了眼阿芸,阿芸撇了撇嘴:“又一个送死的。”
上完厕所,云涯打开门走出来,眼角余光瞥到那男人站在门口抽烟,目光悄悄往这边打量。
云涯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在阿芸的搀扶下往回走。
男人亲眼看到人进了其中一个房间,嘴角勾着得意的笑,记住门号,又狠狠抽了口烟,转身走了回去。
一进房间,大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这么正点的女人,哥几个想不想玩玩儿?”
对面的铺上坐着三个光膀子打牌的男人,个个身上纹着纹身,一看就不好惹,闻言一个长的黝黑的男人说道:“发情也不看看地方,小心暴露了行踪。”
老三嘿嘿笑着:“老大放心吧,绝对神不知鬼不觉,主要是你不知道那女人长的有多俏,老子现在魂牵梦绕的,不干她一炮实在心痒痒。”
那老大眼珠子转了转,“行,憋了这么多天,在火车上也别有一番情趣,到时候把人掳过来,让哥几个都乐呵乐呵。”
另两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不过咱先说好了,人是我发现的……。”
“行行行,让着你小子。”
门外,一道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飘远,这几个人在她眼里无异于死人。
云涯回到房间,看到晏颂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双腿蜷缩起来,高大的身体窝在窄小的床铺里,看起来十分憋屈。
云涯心疼的给他盖上被子,让晏哥哥受委屈了。
她坐在对面的床铺上,托腮看着车窗外的夜景,目光渐渐迷离起来。
临走前,常叔给了她一份资料,关于京都晏家以及各家权贵豪门的关系以及资料,扫了一眼,如今已经全部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晏老太爷是开国元勋,晏家门楣自不必说,在京都那是剁一跺脚都要震三响的,而且晏老太爷子嗣众多,各个建树不凡,尤其是他的二儿子晏国茂夫妻俩,当年名震一时,那时候晏家是真正的顶级权贵,只是后来晏国茂夫妻俩因意外去世,从那之后晏家慢慢的掉了下来,但在京都依旧拥有不凡的影响力,如今晏老太爷年岁已高,不问世事,随着长子晏国寿的去世,后辈青黄不接,晏家渐渐走向衰败。
晏老太爷如今健在的儿子只有三子晏国松和四子晏国柏,晏国松资质平庸,难堪大任,也就一守承人物,晏国柏倒是聪敏,可惜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七个孙子中,出自长房的有大爷晏南宵和五爷晏南风,晏南宵懦弱老实,凭晏家的关系进了官场,可惜多年下来不懂变节,如今依旧原地踏步,晏南宵的妻子孟淑景是京都另一权贵孟家的大小姐,这个女人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因此被婆婆厌恶,在晏家日子并不好过。
晏南风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医生断言活不过二十,多年来好医好药吊着,喘到了二十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是在床上躺着的,活着跟死了没多大区别,就是在等最后的日子罢了。
三爷晏南陌出自二房,他只有一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从小是在老太爷身边长大,老太爷对他倾注了最多的关爱和期望,而他也不负期许,是几个孙辈中成就最高的,如今晏家就是靠他在撑着,他的妻子庄曦月乃是传承百年的书香门第之家庄家的小姐,这个庄家在整个华夏都颇为出名,其祖上出过许多状元,曾官至太子太傅,具说传家宝乃是某帝王钦赐的文魁御笔,这是对文人的极高殊荣,流芳百世,即使在最动乱的年代,庄家依旧秉持风骨,身受尊崇爱戴。
二爷晏南海和六爷晏南坤出自三房,晏南海早年参军也是前途无量,但是在一次行动中受了重伤,命是保下来了,却成了废人一个,现在赋闲在家,他的妻子伊素尘也是名门之后,两人多年来不离不弃,伉俪情深传为佳话。
晏南坤并没走官场,而是入了商场,也因为此他在晏家处处受排挤,他的妻子苏玉出身商门,苏玉的娘家就是著名的军工私企转国企代表的苏氏,如今大环境下,苏氏渐渐跟不上脚步,在晏家也没什么影响力了。
四爷和七爷则是出身四房,四爷晏南容算是个人物,在军部委工作,算是个实权人物,他的妻子裴辛夷乃是四奶奶裴英的娘家侄女,裴家祖上是土匪,后来参加革命,胜利后官居要职,经过几十年发展,在京都也是顶级的权贵之家,只是这裴家……
而七爷晏南归今年二十六岁,在京都却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听闻他最喜亵玩女人,搞死的女人不计其数,本人又极为嚣张狂妄,连自家嫂嫂都敢调戏,气的老太爷多次要将他赶出家门,被爱子心切的四奶奶给拦了下来,总之这就是一个烂到骨头里的男人,到现在还没结婚,但是听说订了婚,对方是萧家大小姐萧灵儿。
孙女有三个,出自三房的晏青晏兰,以及四房的晏紫,其中晏青和晏紫已经嫁人,分别嫁了京中权贵伊家和江家。
曾孙这一辈,只有出自二房晏南陌夫妻俩的晏颂和晏舸,以及四房晏南容夫妻的晏笙,晏颂作为曾长孙,年纪轻轻已是上校军衔,晏家将会在二房的手中发扬光大,晏笙则是继承了四房的传统,吃喝嫖赌样样在行。
四个曾孙女,其中晏锦、晏华、晏星、出自大房孟淑景,她就是一连生了三个女儿,被婆婆嫌弃,后来伤了身子再难怀上,而最小的曾孙女晏媤出自四房晏南容裴辛夷夫妻俩,今年只有九岁。
晏家人口庞大,关系错综复杂,姻亲关系更是在京都的权贵之家支起一个庞大的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些权贵之家最好的稳固地位的办法就是联姻,联姻古来有之,从中世纪的欧洲以及春秋战国时期联姻作为一种最普遍的国际斗争手段,但是两相作用却不一而足,欧洲实行一夫一妻制,在选择联姻的对象时会更加慎重,两相占据主动权,权益最大化,而春秋时期一夫多妻制使得联姻的效用大大降低,到现代,一夫一妻制将联姻的作用最大化。
纵观晏家的地位,它同时和孟家裴家江家萧家保持姻亲关系,也以此为中心形成一个派系,紧紧的抱团成功,和以东方家族为首的其他家族形成鼎立之势,这其实是政治斗争中很正常的一种手段,而作为曾长孙的晏颂,他的婚姻必定不能马虎,因为这代表一个家族的未来走向,主母更是要慎而慎之。
说实话,云涯知道这些的时候,心凉了半截。
她以前只是爱这个人,而现在,考虑的东西就多了,他的家族,他肩上担负的责任,让两人之间无形多了很多东西,她有些害怕,怕有一天抓不住他,京都那么繁华鸣鼎的一座城市,她怕那会像一只巨兽,吞没了两人的感情。
她是商门女,士农工商,古来由之,在弄权的人眼中,商人依旧是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对晏家这样的家族来说,更是如此,即使她手握滔天财富,在这些人眼中,她依旧是配不上晏颂的,门当户对,政治联姻和经济联姻中间差了几个鸿沟。
京都的名媛圈里,东方漪、江寒碧、萧宝儿、孟君辞,这些女人都有条件成为晏颂的妻子,她唯一的倚仗就是这些年来经营的名声,可和这些出身权贵的名媛相比,她的身份就显得那么尴尬和可笑。
根据打探到的情报,这些女人都在打着晏颂的主意,东方漪的心思很早就不是秘密,但东方家族太过招摇,晏家选择的可能性很小,而且两家政见不合,而孟君辞则因为其姑母的关系经常出入晏家,如果要为晏颂挑选妻子,孟君辞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云涯坐在窄小的床板上,逼仄的空间压抑的让人喘息不过来,一盏壁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火车不知疲倦的行驶在既定的轨道中,窗外黑影憧憧,流散的灯影飞快的掠过她的面容,一晃而过的眸光犹如漆黑的夜幕,沉沉不见尽头。
她目光落在对面的床铺上男人的面容,睡着的时候面容显得十分恬静,五官有一种如画般的惊艳,冲淡了那冷峻的眉峰,有一种隽秀的温柔。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晏颂对她的感情,可是未来的诱惑和变故太多了,如果有一天……她忽然有些绝望,也有些疲惫,她曾以为她会和所爱的人过着简单的生活,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她终究想得太天真了。
摆在面前的,何止是门第的差距,还有……
纪云涯,你何时怕过呢?她轻轻问自己,这一生,遇到的困难还少吗?可你还不是一一走过来了,现在又为什么要害怕呢?
如果你害怕了,那是因为你爱的还不够深。
她轻轻的走下来,蹲到晏颂面前,静静的看着他的眉目。
晏哥哥,我说过的,我要嫁给你,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难,我都会一一荡平,所以,我怎么可以退缩呢?
我是纪云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女人。
她忽然笑了,笑容在静谧的时光里开成莲花一般清雅的模样,清香幽远,芬芳高洁。
房间里有些闷,她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想要站在窗边吹吹风,车厢里分外安静,长长的廊道上不见一个人影。
风从窗口吹进来,冰冷劲疾的烈风吹的她的头纱翻卷着长发飞扬起舞,纱帘飞舞里,朦胧映出一张玉肤花貌。
一道黑影悄悄接近,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掳走,云涯眸光不动声色,眼见黑影朝她伸出了魔爪,忽然闪身一避,冷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纱巾滑落,面容毫无遗漏的浮现在眼前,男人淫笑连连,眼珠子都要黏在那张脸上,一张口就是令人作呕的嘶哑嗓音,“小姑娘,你要乖乖跟我走,我保证不伤害你,要不然……。”说话间手里出现一把尖利的匕首,嘴角挂着一抹邪笑,目光近乎贪婪的盯着面前那张脸。
美、实在是太美了,那神态,那身材,只要一想到这样的绝色美人儿会被他压在身下狠狠蹂躏,激动的手都在抖。
云涯恶心死这样的眼神了,面上却做泫然欲泣状,是那么的柔弱堪怜:“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有钱,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暗中朝悄无声息出现的黑影打了个手势,黑影又退回了黑暗中。
“小美人儿,只要人是我的,钱自然也是我的。”话落劈手朝云涯抓去。
云涯眸光一凛,手中寒光闪烁,在男人手伸过来的瞬间,一把精巧的手术刀直接洞穿了男人的掌心,男人刚张开嘴准备尖叫,下一刻一条散发着哄臭味道的抹布塞进了他嘴里,堵住了即将出口的尖叫。
火车依旧在咯吱咯吱响起,除了轻微的晃动声,以及男人的粗喘声,四周安静的可怕。
云涯狠狠扎进一步,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刀刃扎进了车厢壁上。
黑暗中,那双眼睛幽黑无际,仿佛无边暗涯,把人的灵魂拖入幽深的地狱里去。
男人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恐惧如同虱子爬满了肌肤,令人头皮发麻。
“心情不好,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很好……。”少女幽冷的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里传来。
没想到看起来跟朵无害小白花的少女竟然翻脸无情,如此狠辣,男人吓得双腿都在抖。
云涯拔出刀子,“把人给我拖下去。”
男人就看到一道黑影跟个幽灵似得从黑暗中飘出来,那一瞬间,他吓得尿裤子了……
踢到铁板了。
明月嫌恶的看着男人身下一大摊水,两指捏着衣领把人踢进了房间,明月教训人有千万种法子,每一种都能让人痛到死去活来,外人又看不出来伤口。
云涯静静吹着冷风,混沌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很快男人连滚带爬的滚出来,像只仓鼠一样逃跑了,云涯冷眼看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转身回了房间。
晏颂还没醒,看起来他真的是很累了,云涯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正想要离去,一只滚烫的手忽然扣住她的手腕,云涯仓惶回眸,黑暗中,男人一双眸子亮的逼人,此刻正定定的望着她。
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下一瞬身体猛然前倾,整个人趴伏在他身上,晏颂的大掌扣着她的后脑,挑眉望来:“偷窥的可还满意?”
云涯被顶的难受,小幅度的扭了扭身子,谁知男人揽在她腰间的手更是紧了几分,云涯差点呼吸不过来。
“你……。”下一瞬,男人拉下她的脑袋,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浓重的男性气息紧紧笼罩着她,她就像沉在水里,马上就要被溺毙了,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就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窗外一闪而过的灯影时不时照在两人身上,猝不及防间她看到男人幽沉漆黑的目光,欲色浓浓,把她一同拖入进去。
她的心,忽然跳的激烈起来。
一吻毕,男人松开她,却没容她离开,手指轻抚着她的背,渐渐的不老实起来,从衣缝里钻进去,轻轻摩挲着。
那手指好像有魔力,所过之处,激起一层层颤栗,从肌肤蔓延到心扉,指尖在发颤。
“涯涯,你在想什么?”男人声音有些暗哑,却该死的性感惑人。
云涯趴在他胸膛上,淡淡道:“我害怕。”
“嗯?”男人挑了挑眉。
“怕什么?”
云涯忽然抬头,静静的望着他的眼睛:“晏哥哥,你会一直爱我吗?”
男人忽然笑了,抬手揉着她的头发:“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你回答我。”她撅起嘴巴,不依不饶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晏颂心神荡漾,笑着轻抚她的长发。
“我爱你,至于我的爱有多深,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向你证明。”晏颂缓缓的,温柔的,坚定的说道。
云涯泪花滚烫,一滴眼泪滴在他的前胸,灼痛了他的心,晏颂心尖发颤,抬手挑起她的下巴,蹙眉问道:“你怎么哭了?”
云涯吸了吸鼻子,“我太高兴了啊,晏哥哥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你的誓言,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她声音苍凉到平静,缓缓的叙说着,却不知为何,冷不丁令人背脊发麻。
晏颂深深的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云涯破涕为笑,忽然缓缓的,像是小鹿般低头,一点点试探的,温柔的去啄他的唇,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懵懂的、令人心动的感觉。
她像是找到了感觉,渐渐加深了这个吻,缠绵悱恻,耳鬓厮磨,伴随着火车有规律的摇晃声,一起沉沦到深深的欲海里去。
不知何时她已被压在身下,男人滚烫的大掌掠过一寸寸肌肤,他在她耳边温柔的啃咬着,低低的一遍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狭窄逼仄的车厢内,却是一瞬间热情高涨起来,窗外寒风凛冽,车内火热如荼。
阿芸偷听壁角听的很开心,捂着嘴偷偷笑起来,明月靠坐在车壁上,对阿芸的行为嗤之以鼻,但随着阿芸越来越面红耳赤,她也有点坐不住了,想了想,悄悄的移过来一点,把耳朵贴在车壁上。
脸色瞬间就黑了,这丫头耍她呢,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阿芸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指着黑脸的明月笑道:“你也有上当受骗的时候啊。”
明月冷冷瞪了她一眼,只是那眼神分明夹杂着一抹无奈。
另一边,老三像滩烂泥似得冲了进来,刚进来就倒在了地上,哥几个赶紧跑过来:“这是怎么了?”
老三只觉得整个人死过去又活了过来,浑身骨头扭曲了般巨疼,额头上冷汗滚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老大让人将他扶到床铺上,皱眉问道:“怎么这个样子回来了?”说着就探手朝他摸去,老三忽然尖叫一声,被他刚才摸到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疼。
“……我……踢到……铁板了……。”嘴里含糊不清的吐出几个字,却让老大大惊失色。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老三却再也蹦不出一个字儿。
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沉重。
老三被打事小,重要的是不能被人发现踪迹。
几人对视了一眼,老大吩咐道:“四儿,你去后边看着那群人。”
四儿一骨碌爬起来,“是,老大。”
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枪藏在怀里,起身出去了。
老大看着窗外,眉头紧蹙起来。
“老二,你去查一查那人什么来路。”
——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车窗投注而来,云涯缓缓睁开双眼。
只有一个感觉,热。
晏颂紧紧抱着她,两人缠成了麻花挤在小小的床铺上,几乎交颈相闻。
两人昨晚闹得狠了,要不是她身上不方便,估计晏颂就要把控不住了,不过在这火车上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云涯想着动了动身子,晏颂瞬间就醒了。
捏着她的鼻子笑道:“早安。”
云涯看着他沐浴在阳光中无比俊美英气的面容,心情出奇的灿烂,笑眯眯道:“晏哥哥,早安。”
忧虑那么多有什么用,只要这一刻她们是在一起的,那就好了,而且不论有什么困难,她也会一步一步的荡平。
晏颂直起身来,扭了扭脖子,浑身酸麻,比训练都累。
云涯轻轻给他捏着肩膀,柔声道:“晏哥哥,还难受吗?”
晏颂挑眉望来,“捏捏就不难受了。”
云涯轻捶了他一下,晏颂立刻夸张的叫起来,云涯以为打疼他了,赶紧紧张兮兮的凑过来,下一刻被晏颂捉住手腕压了回去。
晏颂埋在她的脖子里,云涯身子不安的扭动了一下,早上男人那方面都会……
她皱了皱眉,“晏哥哥,我饿了。”
肚子适时响起,晏颂无奈的放开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挑眉问道:“你想吃什么?”
云涯干咳了一声,缓缓将裙摆抚平,说道:“什么都可以。”
“等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晏颂起身走了出去。
晏颂前脚刚走,阿芸后脚推门走了进来,拿着洗漱用品对云涯道:“小姐,我们去洗漱吧。”
云涯点点头,跟她一起去洗手间。
洗脸刷牙回来,阿芸给她梳头,化了淡妆,不得不说阿芸心灵手巧,编发特别在行,化妆也是好手,霎时间云涯之前的狼狈形象改头换面。
“小姐,你今天还难受吗?”
云涯摇摇头:“也就昨天刚坐车的时候反应激烈,现在感觉好多了,身体已经适应了。”
云涯看了眼窗外:“还有多久?”
“明天晚上八点到京都,时间还早呢,小姐如果无聊的话,我跟明月陪你玩牌打发时间如何?”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小姐陪着晏少爷,怎么会无聊呢。
谁知云涯兴冲冲的点头:“好啊,吃了饭我就找你们去,准备好人民币等着我啊。”
她笑的灿烂又甜美,阿芸看小姐开心,笑眯眯道:“小姐虽然聪明,但玩牌可不是我的对手,小姐就等着输吧。”话落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餐厅在第八节车厢,晏颂一路走过去,前边的车厢都是卧铺,还是早上,因此显得很是安静。
晏颂来到第八节车厢,点了粥点几个小菜,香肠鸡蛋,卖饭的师傅见这小伙子又高大又俊美,不由得心生喜欢,多送了一份菜。
“谢谢。”晏颂礼貌的颔首,递上钱,端着餐盘准备走人。
这时后边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走过来,也不看路,眼看就要撞晏颂身上,晏颂端着餐盘旋身一转,躲避开男人,稳稳停下,盘子里粥点没有洒出来分毫。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从鼻孔里轻哼一声,输了个中指,嘴里用方言吐了一句骂人的脏话,大意就是鳖孙,找死呢……
晏颂不动声色的在男人身上扫了一圈,面容冷峻,端着餐盘转身,迈着大长腿离开。
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粗鲁的又骂了声怂包。
云涯和晏颂两人吃了早饭,云涯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去找阿芸打牌去了,晏颂跟着过来看。
云涯和明月盘腿坐在床上,两相对坐,阿芸搬了个马扎就坐在床边上,手里拿着一副扑克牌熟练的洗牌,“在我们老家玩扑克牌可是风俗,几乎每个未嫁人的姑娘都是玩牌的好手,遇上我,嘿嘿,你们可惨了。”
云涯挑了挑眉,明月无动于衷。
晏颂拿了本军事杂志,歪靠在对面慢悠悠的翻看着,时不时抬眸看一眼云涯。
“免得说我欺负你们,玩什么你们随便挑。”
云涯看了眼明月:“我只知道斗地主,刚好三个人,就斗地主吧。”
“行。”明月熟练的抬牌,数了一圈,对明月道:“你先起。”
明月眉梢微挑,起了第一张牌。
第一场地主是明月,她好像完全没搞清楚规则,牌都是胡乱出的,一边出一边冷静的观察云涯和阿芸的出牌,不出意外她输的很惨。
阿芸得意的挑眉,真有地主的精髓,朝明月伸出手:“快掏钱。”总算是赢了这人妖一回。
明月面无表情的说道:“先赊着。”
阿芸立刻跳脚了:“不准赊账。”
明月挑眉看了她一眼:“你之前的规则有说不准赊账吗?”
阿芸皱眉:“没有……。”
“那不就得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
“呵……我怕你待会输的太难看。”
“你……我们走着瞧。”阿芸重新坐下来,撸袖子准备大干一场,这就是她的主场,她就不信干不过这丫的。
云涯笑眯眯看着,不发表意见。
第二轮,还是明月地主,不过好的一点是她已经渐渐摸清了规则,打的很顺溜,最后险些虎口逃生。
“赊着。”
阿芸:……哼。
第三轮,还是明月的地主,但是她没抓,云涯跳过,落到了阿芸手里,阿芸得意的看着两人,大杀四方。
最后被明月一个炸弹釜底抽薪。
云涯笑眯眯的胡牌,“你输了,掏钱吧。”
阿芸不服气,对明月道:“咱俩抵消了,你还欠我一轮。”明月不置可否。
阿芸给云涯上贡,云涯拿着人民币笑嘻嘻道:“比挣了多少钱都有成就感。”
接下来只要是云涯和明月的地主就都不要,阿芸一直在当地主,一直输的很惨,到最后她把牌一扔:“你们都欺负我。”
云涯无奈笑笑:“你不是说你是行家吗?怎么就不行了?”
阿芸咬了咬牙,说道:“我斗地主玩的少,在我们老家都玩斗鸡的,很简单的,我教你们,保准你们一学就会。”
云涯笑眯眯道:“好啊。”
结果阿芸连最擅长的斗鸡也在两人的联手夹攻下输的一塌糊涂,最后胡了牌,气呼呼道:“不玩了不玩了,我要成穷光蛋了。”
明月嘴角既不可查的微微翘起,斜了她一眼:“笨蛋。”
阿芸气的七窍生烟,但明月说的没错,她就是笨蛋,“你们怎么什么都那么好,斗鸡你们明明都不会的,怎么会一直赢我。”
云涯翻着一叠人民币,笑道:“算牌啊,根据你们出的牌我就能算到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牌,赢起来不是就很简单了?”
阿芸知道自己终于输在哪儿了,她跟这俩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玩牌只是消遣娱乐,在她们眼中却是计算的,这么强大的脑子,她就是再练八辈子也赶不上。
“好吧,我认输。”阿芸无奈的垂下脑袋。
晏颂看着这边的闹剧,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云涯数着一叠人民币,忽然递到阿芸面前:“给。”
阿芸愣了愣,“小姐……。”
“小姐赏给你的,拿着买糖吃吧。”
阿芸立刻喜笑颜开的接过来:“谢谢小姐。”
话落瞪了眼明月:“小气鬼。”
明月翻了个白眼,直接把赢的钱全揣怀里,小白眼狼,喂狗都比给你强。
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云涯伸了个懒腰,坐的腰酸背痛的,下一瞬跌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晏颂轻轻捏着她的肩膀,柔声问道:“累了?”
云涯窝在他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小猫儿一般餍足:“好累啊,晏哥哥我们回去睡觉吧。”
晏颂笑着抱起她,抬步离开了房间。
阿芸和明月假装看不见,这对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的,活该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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