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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颂一甩手,轻轻松松将那少年甩到身后,趔趄了一下,一屁股栽坐在地上。
少年骑着单车,一只脚还点在地上,越发显得身姿修长,酷帅爆表。
逆光望来,那面容有些看不太清晰,唯那阴郁的眉峰、深冷的目光,沉沉的望到她的心底。
“纪云涯,不准和陌生男生说话。”语气霸道而嚣张。
云涯望着他的目光有些神往。
晏颂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你聋……。”想到什么他生生转了话头:“我说话你没听到?”
好险,差一点就犯了忌讳。
他记得小时候他和云涯打架,就是因为这两个字眼,他似乎有些理解云涯了,有个那样的哥哥,她这辈子应该很讨厌那两个词语。
他在心底告诫自己,同一个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
他永远忘不了云涯当时冰冷而坚决的神色,在他心底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这十年间,他无数次回想起来,即使骄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
确实是他错了。
没说出来的字是什么?聋子还是哑巴……
云涯微微一笑,这就是好的开始,证明晏哥哥愿意为了她而改变。
她抬步走到他面前,他太高了,她需要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晏哥哥,我没有和他说话。”
那乖巧的模样,让晏颂心底舒坦了。
少年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是晏颂,那气急败坏的脸色霎时变了,叫了声学长,又看了眼那笑容甜美乖巧的少女……
看起来那般优雅高贵的少女,在这个少年面前,却如同从天际遗落了凡间,那笑容,也沾染上了烟火气息。
在晏颂阴冷的眼神下,不敢再看,慌忙转身离开。
那少女是什么人,最重要的是,她和晏颂什么关系?
晏颂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发光体,自动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走出校门的女生目光追随着晏颂的身影,见他和一个女孩子在说话,还出手教训了一个搭讪的男生,那男生也挺有名气的,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
“那女孩是谁?男神竟然和她说话……。”
“就是就是,要是我幸福的要晕了,这女孩好辛运哦。”
“虽然长的很漂亮,但我还是要说,不要抢我男神……。”
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接下来更让人大跌眼镜的一幕来了。
晏颂听着身后聒噪的声音,不耐的皱眉,朝云涯扬了扬眉:“上车。”
云涯看了看光秃秃的后座,抿了抿唇。
“晏哥哥,我走路好了。”
晏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手拽住她的手臂,将她卷到怀里,然后大手落在她的纤腰上,微微使力,下一刻,她整个人就坐在了单车的横梁上。
云涯惊呼一声,下意识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倒在他怀中。
低低的笑声在她耳畔响起,夹杂着一丝愉悦,脸颊下的胸膛震动起来,震得云涯脸颊有些发烫。
她正要抬头,晏颂在她耳侧低声道:“让我带你去哪儿?”
云涯愣了愣,低声道:“要骑车去吗?可能有些远。”
“天涯海角,我都带你去。”低沉的声音隐匿着一丝温柔,就是这一点温柔,如同丝线般钻进云涯的心扉。
她埋首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劲瘦的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草木清香,闭上双眼,嘴角勾起一丝甜蜜的微笑。
“好。”
她报了地址,晏颂垂眸看了她一眼,“坐好了。”
下一刻,单车箭一般飞蹿出去,风声过耳,吹起她如云的秀发,发梢拂到他的脸上,鼻尖飘来少女身上的幽香,温香软玉在怀,即使脚踏单车,晏颂也有些心驰神摇。
所有人都看傻了。
她们高高在上向来对女生的表白不屑一顾的男神殿下,竟然让一个女孩子坐在他的单车横梁上,还那么温柔的跟她说话。
天哪,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学校论坛就爆炸了。
全被男神和他跟一个女孩子的亲密照片刷屏了。
羡慕嫉妒恨的不要太多。
叶潇潇背着书包走出来,刚好错过了好戏,听到身后几个女生对着手机叽叽喳喳,一把抢过手机,几个女生赶紧低下头,一声不吭。
叶潇潇点击照片放大,少年高大的背影将女孩的脸遮挡的很严实,只看到女孩飞扬的长发和红裙,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息,即使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也感受的出来。
更何况一向拒女生与千里之外的晏颂不仅和她说话,还让她坐他的单车,又搂又抱的,没点问题谁信?
更何况晏颂洁癖严重,平时根本没人敢摸他衣角。
这个女孩应该就是传闻中的那个青梅竹马了,论坛上也有很多同样质疑的声音。
叶潇潇握紧了手机,眼底划过一抹狠戾。
李楠走出来在她耳边低声道:“潇潇姐,我已经查清楚了。”
叶潇潇目光一凛,扬眉:“说。”
李楠凑近她,低声道:“姜锦弦的侄女,云家大小姐纪云涯。”
纪云涯?
叶潇潇对这个名字很陌生,李楠立刻把早准备好的报纸递给她,指着头条上说道:“她最近才刚回国,一露面就引起了轰动,被媒体捧为江州第一名媛。”
叶潇潇嘴角勾着不屑的笑:“第一名媛?”
凭她也配。
想到什么,她眸光微眯,“你说她是姜锦弦的侄女?”
李楠点头:“没错,姜锦弦是云家的养女,这个纪云涯五岁的时候就被家人送到国外,最近才回国,刚回来姜锦弦就出了这种事,我觉得,跟这个纪云涯脱不了干系。”
叶潇潇又仔细看了眼新闻,上边刊登了一张纪云涯的照片,虽然只是个模糊的背影,可那份气质风华令人过目不忘。
“是个角色。”薄唇微勾。
“走吧。”叶潇潇抬步离开。
李楠摸不准她什么心思,不由得有点忐忑。
“潇潇姐,要不我找人,把这个纪云涯给收拾一顿?”李楠试探着开口。
叶潇潇瞥了她一眼,李楠听到她薄唇里吐出两个字。
“蠢货。”
李楠赶紧垂下脑袋。
“这个纪云涯不是个简单角色,看看再说。”
叶潇潇眼角瞥到从她身边走过的少年,安静的几乎没有存在感,柳眉一扬,走过去拦在少年身前。
“宁子洹,那天的帐我还没找你算,你要是现在给我磕头求饶,本小姐兴许心情一好,就放你一马。”
少年抬眸静静的看了她一眼,那样死寂的目光,仿若死海般没有丝毫涟漪,让她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
少年没有说话,绕过她抬步离开,修长清瘦的背影在人流里渐行渐远。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人已走远。
叶潇潇气的忍不住掐腰骂道:“好你个宁子洹,总有一天本小姐让你跪下来求饶。”
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司机走下来打开车门,宁子洹弯腰钻了进去。
车子缓缓驶近车流。
宁子洹望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目光有些恍惚。
脑海里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
他忽然抬手落在心口,秀气的眉峰微蹙。
轻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垂下眸光。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子洹,放学了吗?”手机里传来宁子衿微冷的声音。
“嗯,在回家的车上。”
“我给你一个地址,让司机直接开来吧,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子洹。大姐现在能相信的人也只有你了。”
——
穿过一个个路口,不知道骑了有多久,久到云涯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觉。
“到了。”耳畔传来晏颂的低语。
云涯从他怀里抬起头,整座小区坐落在金色的霞光中,很是漂亮。
晏颂将单车停在小区门口,和云涯一起走了进去。
找到单元号,乘电梯到五楼。
云涯摁了门铃,很快传来一道询问声:“谁啊。”
“是我,蝶姨。”
下一刻,铁门从里边打开,纪蝶惊喜道:“云涯,是你回来了。”
看到站在云涯身后高大俊美的少年,纪蝶眉头微蹙:“这位是?”
“是我朋友。”云涯笑着走进来,晏颂撇了撇嘴,到底没说什么。
“原来是云涯的朋友,快进来,云涯,招待好你朋友,我去沏茶。”
云涯拉住她:“蝶姨,不用,我回来看看阿九就走。”
她临走前将阿九留给了蝶姨,让蝶姨帮忙照顾,过去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小家伙怎么样了。
阿九?
晏颂皱了皱眉,这什么玩意儿?
提到这里纪蝶就叹气:“你那猫太懒了,天天窝在你房间的阳台上,除了吃东西的时候会动动,其他时间就趴在哪儿一动一动,有时候我还以为它死了呢。”
云涯推开房间门,阳台上窝着一只白色的小猫咪,沐浴在金色的霞光中,那白色的毛发犹如一根根倒竖起来的金针。
云涯走过去抱起它,“阿九,你变胖了哦。”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阿九喵呜一声,缓缓睁开慵懒的双眼,往云涯怀里拱去,云涯似乎在它眼底看到了一丝怨念。
忍不住用脸蹭了蹭它的毛:“阿九,我带你走好不好?”
“喵呜。”
“那你是同意了吗?”
晏颂走过来捏了捏小猫的胡须:“小东西,原来你还活着呢。”
云涯不满的撅嘴:“晏哥哥,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杀了它不成?”
提到这里她就想起那天在巷子里的事情,浅笑吟吟的望向晏颂。
“晏哥哥,你还是阿九的救命恩人呢。”
晏颂脸色有些不自然,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云涯和阿九:“那天是我误会你了。”
云涯笑着摇摇头,把阿九举到晏颂面前:“阿九阿九,没有他就没有你的今天,从今天你要牢牢记住他的脸。”
说着把阿九往晏颂怀里一塞,晏颂嫌脏赶忙后退了一步,手一松眼看阿九就要摔在地上。
“阿九……。”
晏颂眯了眯眼,长臂一捞,阿九又重新回到他怀中。
阿九依旧是一副慵懒的样子,仿佛没有察觉到刚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云涯拍了拍胸口:“刚才吓死我了。”
晏颂蹙眉看着窝在怀里的小东西,眉间隐有躁郁,但看了眼云涯,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云涯抿嘴轻笑。
就是要好好治治晏哥哥的洁癖。
“云涯啊,你晚上还要走吗?”纪蝶在门外问道。
“不了,我待会儿就走。”
“那,留你同学在家里吃顿饭再走吧。”
云涯看了眼晏颂,“晏哥哥,叔叔阿姨也不在家,不如我们留在这里吃饭吧。”
晏颂从鼻孔里“嗯”了声,“嘶小东西你别乱拱……。”
晏颂提着阿九的尾巴,把它倒吊在半空,皱眉看着喵呜喵呜委屈的不得了的阿九。
云涯叹了口气,将阿九接到自己怀里:“晏哥哥,你怎么连一只小猫咪都要欺负呢,它明明那么可爱,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那怨念的语气仿佛晏颂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似的。
晏颂狠狠瞪了眼窝在云涯怀里的阿九,阿九朝他的方向瞟了一眼,从那双碧色的慵懒瞳孔里,晏颂似乎捕捉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得意……
真TM见鬼了。
晏颂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云涯愣了愣:“晏哥哥说什么?”
“雌的还是雄的?”
云涯奇怪的看着他,晏哥哥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晏颂忽然一把抢过她怀里的阿九,提着尾巴倒吊起来,从它屁股后边看去。
庄曦月以前养过一只缅甸猫,那时候他和晏舸还因为猫的公母打过一架,区分猫的性别对晏颂来说还是小菜一碟。
云涯看到晏颂忽然就把阿九抢走,把它倒吊起来检查性别,就有些哭笑不得。
“晏哥哥,你干什么?”
竟然是只公的——
晏颂忽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强忍着把这小东西弄死的冲动,扭头对云涯勾了勾唇:“这小东西以后让我养吧,正好,我妈以前养过一只缅甸猫,这方面经验不少。”
云涯看了眼阿九,阿九正委屈的看着她,喵呜喵呜叫的好不可怜,云涯正想要抱它,晏颂却先她一步把阿九抱到怀里,对云涯道:“你觉得我会虐待小动物吗?我明明是那么善良。”
云涯心想也是,晏哥哥虽然脾气不好,但他其实有一颗纯善的心,否则那天也不会多管闲事救下阿九。
“晏哥哥,你要上学,也快要高考了,应该没那么多时间吧……。”云涯说出自己的担忧,晏颂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你只要把英语给我辅导好,到时候我给你捧个全国状元回来。”
云涯抿唇笑了笑,眸光晶亮。
是啊,前世晏哥哥就是那一届的全国高考状元,风光无量,好不得意。
阿九不满意了,挣扎了想要从晏颂怀里跳出来,它第一次这么用力,叫声又委屈又愤恨。
晏颂冷着脸瞪了他一眼:“给我老实点。”
他越这样,阿九挣扎的越厉害,云涯见此不由得伸出手来:“晏哥哥,再让我抱抱。”
晏颂心不甘情不愿的松了手。
一到云涯怀里,阿九就安生下来了,看的晏颂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小东西就是欠收拾。
云涯轻轻抚摸着阿九的背:“阿九,晏哥哥很喜欢你,你要听话哦,不准耍小性子。”
晏颂看的忍不住眯起眼睛,眼底火花四溅。
小东西何德何能,让云涯这么温柔的跟你说话。
“喵呜喵呜……。”阿九只是委屈的叫着,伸着爪子往云涯怀里拱去,前爪子不小心勾到云涯衣领上的盘扣,轻轻一带,那盘扣就开了,露出云涯白皙的脖子,以及那上边略显触目惊心的淤痕……
用再多的脂粉也遮掩不了的淤痕。
晏颂瞳孔紧缩,忽然抓住云涯的手臂把她带向自己,云涯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晏哥哥……你干什么?
晏颂一只手把她紧紧箍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狠狠撕开她的衬衣领子,将那纤柔的脖子完全曝光在他眼前,只见那上边一个青紫的五指淤痕,一看就是用手掐出来的,其力道之深让人想想就可怕。
晏颂手指摩挲着上边的淤痕,他的指尖滚烫,灼的云涯猛然后退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扯领子,被晏颂将手背到了身后。
云涯垂着脑袋,下一刻一只大掌强硬的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神温柔而清澈,静静的望着他。
那是一双潋滟风情的桃花眸,然而此刻却阴沉冷戾,仿佛潜藏着狂风暴雨,整个房间的温度陡然降至冰点。
“纪云涯,你不给我解释解释吗?”
云涯微微一笑,没有丝毫被撞破的尴尬羞恼,“晏哥哥,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对自己没有好处。”
晏颂眸光一沉,扳着云涯的身体狠狠的撞向墙壁,云涯痛呼一声,下一刻她单薄的肩膀被那双滚烫的大掌握住,俊美逼人的脸颊紧贴着她,双眼深深的望进她的眼睛里去。
“你昨晚上给我补习英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今天一早我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他抬手擦去她脸上的胭脂,眼神冷的吓人。
“你从来不化妆,今天却破天荒化了淡妆,你是在掩饰什么?昨晚你走后,到底做了什么?”
云涯轻轻垂下睫毛。
下一刻,他强迫性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看着我的眼睛,纪云涯,说实话就那么难吗?”
“喵呜喵呜。”阿九在她怀里委屈的叫着,却没有人再有闲心去搭理它。
她张了张唇,却忽然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该怎么解释?
会吓住晏哥哥的。
他会觉得她是疯子,是神经病,是一个可怕的人,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她引以为智的冷静在这一刻全化为了乌有,原来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被晏哥哥发现了,他会讨厌自己的吧……
梦醒的那样快,快的没有给她丝毫准备的时间,就这样措不及防的,再次把她打入了地狱……
她眼神清澈的望着眼前的少年,那一眉一眼如画笔勾成,深深的印刻在她的心底,斜飞的剑眉,深冷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
她抬起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摩挲着他的眉眼,他的轮廓,那微凉的指尖含着无限的温柔,莫名的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晏颂眉头紧拧,忽然挥手打落她的手,“纪云涯,我只要你一句话,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她的眼眸深处,似有水花翻涌,却又瞬间被一层温柔的波光所覆盖,恍然让人以为是幻觉。
“无可奉告。”
红唇轻启,淡淡的四个字从齿缝里漏出来,却让晏颂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样复杂又失望的眼神,让云涯的心彻底沉入了深渊。
他忽然松手,转身就走,高大的背影如此决绝,仿佛这样一走,就彻底走出了她的世界。
“砰”门被人重重合上,她听到蝶姨的询问声,听到大门被甩上的重响……
她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窗外清冷的月光洒照进来,一室寂冷,她紧紧的环抱住自己。
“阿九,晏哥哥会从此讨厌我吧,怎么办,只要一想到他会讨厌我,心就好痛……。”她喃喃的低语在空荡的房间里轻轻响起,莫名的让人感觉悲伤。
“你说的没错,梦该醒了,像我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幸福……。”
黑暗中,少女轻轻仰起洁白的脸庞,月光反射着那颗晶莹,也照亮了她嘴角那抹释然而温柔的微笑。
纪蝶看到那少年气势汹汹的走了,问话也没答,从厨房里走出来,去敲云涯的房门。
“云涯,你那位朋友怎么了?不是说要留在这里吃饭吗?怎么突然就走了,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房间门忽然从里边打开,少女怀抱着一只小猫咪静静站在那里,她的背后是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莫名的让人有些压抑。
她从黑暗里走出来,眸光明亮而温柔,看起来是那般美好。
“蝶姨,他有点急事就先走了,可能没和你打招呼,平时他是很有礼貌的。”
纪蝶惊讶道:“那肯定是很急的事,但愿没事吧,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话落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云涯。
云涯微微一笑:“我脾气这么好,怎么可能和人吵架呢?蝶姨多虑了。”
纪蝶点点头:“就是,我们家云涯性子这么好,谁舍得跟你吵架。”
话落有些神秘兮兮的凑近云涯:“他是不是在追你?我看长的不错,家里条件怎么样?父母是做什么的?”
云涯笑着摇摇头,抬步朝楼下走去:“蝶姨,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纪蝶不信:“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云涯很肯定的点头:“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如果哪天我交男朋友了,一定第一个带回来给蝶姨掌眼。”
纪蝶这才笑着点点头:“那好,蝶姨就等着那一天了,我还年轻,到时候还能给你带带孩子什么的……。”
兀自沉浸在幻想中的纪蝶没发现,走在前边的少女忽然僵住的身体,也仅是一刻,就恢复了正常。
纪蝶晚饭做的很丰盛,两个人根本吃不完,纪蝶又念叨起了云涯的那个朋友。
云涯安静的吃饭,纪蝶会问起她在云家的生活,她也偶尔的回两句,以宽慰蝶姨的心。
吃罢饭,她喂过阿九,把它放到一个小篮子里,里边垫了小被子,上边还蒙了一层布,不受风吹日晒,在纪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背转身的那刻,云涯脸上的温柔笑意顷刻如潮水般逝去,一张脸面无表情,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的冷漠。
乘电梯下楼,四月末的晚上还带着一丝凉意,夜风迎面吹来,云涯混沌的脑子立时清醒了许多。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云涯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
“小小姐,人已经找到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云涯眼神飘渺的望着夜空,汽车行驶而过,带来的气流扬起她的红裙。
红唇微勾,淡淡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森冷的笑意:“把他送到云姝身边,记着,不要太刻意,那女人太精明了,一个不慎就容易打草惊蛇。”
“是,不过那人提了个条件。”
“什么?”
“他要云姝的命。”
云涯轻轻笑了:“不谋而合。”
“常叔,给我派一个司机吧。”说到这里,云涯叹了口气,出门总是打出租车也不方便,比如此刻,一辆出租车都拦不到。
“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小小姐没吩咐我也不敢自作主张,明天我就让人去报到。”
云涯淡淡道:“明天中午,在第一人民医院地下停车场JP0518的车子旁等我。”
挂了电话,云涯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依旧一辆出租都没有。
她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尾巴。
晏颂推着单车,看着云涯单薄的身影在黑暗中踟蹰独行,风扬起酒红的裙裾,莫名的将那身影映的更加飘摇,如同风雨中雨打飘萍的荷叶,让他的心随着那飞扬的裙裾一同,浮浮沉沉,再也落不到实地。
在那一刻,他是很生气的,气她的不信任,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其实他不愿承认,最大的原因是他害怕,她就像一阵烟雾,虽然就站在你面前,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抓牢,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无法忍受,所以他害怕自己做出伤害她的事情,选择了离开。
他在楼下等了很久,他以为她会追出来解释,他已经想好了,非得给她一个教训不可,可是他等了很久,依旧没有她的身影。
他绝望的想,她心底根本就没有自己吧。
当时那种感觉,就像掉入了无底深渊,他第一次感觉到心痛的滋味。
纪云涯,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他在心底对自己说,像个赌气的孩子似得。
他在小区门口等了很久,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她要是出事了,他妈回来一定饶不了他,所以他根本不是关心她,是因为怕妈妈责怪而已。
就是这一段时间,让他冷静下来,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昨晚上给他补习英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今早上就有些不对劲了,一定是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家里能发生什么事情?晏颂忽然想起那次宴会后,云涯发癫疯狂咬自己的样子。
莫不是她自己掐的?
那一瞬间,晏颂心拨凉拨凉的。
他掏出手机给苏郡打电话,“呦晏大少爷,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废话少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苏郡坐直了身子,“什么?”
晏颂指腹缓缓摩挲着,那指尖仿佛还停留着她身上柔软的触感,他眸光微眯,声音低低冷冷的。
“一个人自残,是因为什么原因?”
苏郡家里是开医院的,从小耳濡目染,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医科全书,也因此晏颂才会第一个想起来问他。
苏郡笑道:“自残还能因为什么,心理有病呗,就是俗称的神经病,怎么,别告诉我你晏大少有自残倾向,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郡感觉对方呼吸骤然停顿了一下,他感到一丝不对劲,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究竟怎么了?”
“如果一个人咬自己,还掐自己脖子,但平时却表现的跟个正常人一样,这是因为什么?”
苏郡皱了皱眉:“已经有严重的自残倾向,看来已经比较严重了,初步判断应该是精神分裂,是你朋友吗?改天带到我爸的医院,我认识一个神经学专家……。”
苏郡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精神分裂——晏颂眉头紧蹙,怎么会这样?
他实在无法想象,看起来那么美好而温柔的少女,怎么可能会患上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可是这两次的经历让他不得不相信。
这时候,一道纤瘦的身影从小区内走出来,晏颂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眼睁睁看着她走出来。
她有着一头栗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银月一般的辉芒,五官精致而美丽,如同上帝之手精心雕琢而成,只是那标志性的温柔笑意消失不见,面无表情,漠然而清冷,却又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睥睨冷艳,令人望之心惊。
晏颂眉头紧蹙,他记忆中的云涯一贯是温柔的,那笑容就如同一张面具已经深深的和她的脸颊融合在一起,让他几乎以为,那就是最真实的她。
可是现在,这张面具揭去了,原来,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深入骨髓的冷漠和薄凉。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除了寒凉的月光,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就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他的心底空落落的,眼睁睁看着逝去,却再也无法抓住的无奈。
他推着单车,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保持了一段距离。
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那一段时间里,他追随着她的脚步,走着她走过的路,月光寂寂,夜色深凉,他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如果这样走一辈子,即使只能远远的遥望着她的背影,他竟然也会觉得满足。
一个喝醉酒的大汉踉踉跄跄着走来,忽然支着路旁的榕树大吐起来。
云涯从他身旁静静走过。
醉汉眼角本是不经意一瞥,霎时惊为天人,本就是醉了,一时色心忽起,一下子拽住了云涯的手臂,“小姑娘,一晚上多少钱?”
云涯早有防备,然而这大汉手劲奇大,云涯一下子竟然没挣脱开来,下一瞬就被他抱了个满怀,那酒意涌上鼻尖,恶心的云涯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她眼眸一瞬间变得寒凉,仿若幽冥地狱,泛着森冷而残酷的薄光。
“好香啊……只要让爷爽了,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云涯摸到脖子里的坠子,手指轻轻一拧,那葫芦型的坠子滑到她手心,指缝间,幽凉的针尖闪烁……
她趴在男子耳边吐气如兰:“我送你下地狱可好?”
温柔而残酷。
男子愣了愣,云涯眼底寒芒掠过,一手绕过后脑,朝男子发间拂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矫健的身影忽然蹿过来,飞起一脚就朝那男子踹去,男子晃悠悠带着云涯就往地上倒,下一瞬,她的手臂被一只宽厚的大掌握住,那掌心仿佛燃烧着火,将她的肌肤灼的刺痛起来。
她惊惶回眸,余光里,是少年阴沉薄怒的俊美面容,昏暗的路灯下,那眼底的幽光明灭不定,却如同黑暗中的鬼火,一下子照亮了她的世界。
下一瞬,她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抱得那样紧,几乎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鼻尖发酸,她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埋首在他怀里,害怕的颤抖起来。
“晏哥哥~我是在做梦吗?”
那声音小心翼翼里夹杂着一丝颤抖,让晏颂的心一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别怕,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坚定阴沉的嗓音于这无边的夜色里缓缓蔓延开来,唇角微勾,她却用害怕极了的声音小声道:“晏哥哥,我以为你生我的气,再也不理我了呢。”
晏颂真的无比庆幸没有一气之下真的走掉,否则云涯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揽着她的肩膀,他低低道:“不会,是晏哥哥错了,以后你不想说晏哥哥就不逼你。”
云涯愣了愣,他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不该是这样的啊,晏哥哥,你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啊……
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那模样满是依赖,“晏哥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你会不会讨厌我……。”
他忽然收紧了双臂,一字一字无比坚定:“不会,无论你变成怎样,始终都是纪云涯,叫我晏哥哥的纪云涯。”
默了默,他低声道:“我不会给你离开我的机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云涯又喜又悲,一时眼泪控制不住就流出来了,沁湿了他胸前的衬衣,也灼痛了少年的心。
晏颂脱下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嗔怪道:“小哭包,脸都哭花了,真丑。”
这时那醉汉摇摇晃晃着站起来,破口大骂:“你TMD敢打我,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
晏颂冷哼一声,二话不说就朝醉汉走去,飞起一脚踹上醉汉胸口,重重的飞出去撞上树干又狠狠的滚落在地上。
“天王老子也照打不误。”
晏颂阴冷的说出这句话,骑在醉汉身上拳头就朝着他的脸劈头盖脸的落下来,晏颂常年练拳,臂力不是一般人可比,三两下那醉汉的脸就肿成了猪头,求饶声也变得含糊不清。
即使如此依旧难消晏颂心头之恨,抽了醉汉的皮带,一鞭鞭甩在他身上,每一鞭子都用尽了力道,可把醉汉抽的哭爹喊娘的。
云涯看着那高大的少年一脸阴狠的抽打,跟地狱修罗似得恐怖,她唇角只是勾着温柔的微笑,静静看着。
晏哥哥,只要你不弃我,我便不离。
晏颂直接把人抽晕过去了,就这还不解恨,又狠狠的踹了几脚,忽然扭头朝云涯道:“扭过头去,不准回头看。”
云涯微微一笑:“好。”十分乖巧的转过了身去。
晏颂确定她不会偷看,三下五除二把醉汉身上的衣服扒了,连小内内都没放过,看到那玩意儿还十分嫌弃的撇了撇嘴:“尼玛比太监也长不了多少,就这还敢调戏云涯……。”
想到这里,少年眼底戾气翻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翻出一把瑞士军刀,“咔嚓”一声直接给那玩意儿切了。
醉汉身子在剧痛中抽搐了一下,尖叫了一声惊恐的睁大双眼,被晏颂直接一拳又揍晕过去。
用皮带把醉汉双手捆起来,绑在路边花坛的围栏上,又狠狠的踹了一脚,从裤兜里摸出湿巾,狠狠擦着手指,直把皮肤都搓红了,将纸巾扔到垃圾桶里,这才抬步朝云涯走去。
云涯下意识回头去看,晏颂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困在怀中,声音沾染了夜色的凉。
“不准看。”又强势又霸道。
云涯双手揪着他的衣摆,唇角微勾:“好。”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纪云涯,你竟然让别的男人碰你,回去给我洗三遍澡,衣服给我烧了。”少年不耐的说道,眉间夹杂着一丝躁郁,仿佛已经处在了忍耐的边缘。
云涯挣扎了一下,谁知少年却抱得更紧了。
“嫌我脏那你就不要抱我啊。”云涯撅着嘴巴。
少年忽然打横抱起她,云涯吓了一跳,晏颂忽然伸手拍在她屁股上:“再乱动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涯脸色“腾”的就红了,把脸埋在他怀里:“你……你往哪儿打呢?”
晏颂哼了一声,抱着她大步往倒在路边的单车走去:“今天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我看你怎么办,女孩子要有防范意识,否则我不在的时候你再碰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办?从明天开始,我叫你几招防身术,你要给我好好学。”
云涯闭了闭眼睛,即使晏颂没赶到,她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惜命啊。
嘴上却乖巧的应道:“好,我都听晏哥哥的。”
看她如此乖巧温顺,晏颂心底的气总算是消了点,与其说是生云涯的气,不如说是生自己的气,要是他没有跟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人,只感觉她是那么轻,跟羽毛似得轻飘飘没有重量。
纪云涯,我是不会给你离开我的理由,这辈子,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纪云涯,甜甜的叫我晏哥哥的纪云涯。
是被我放在心上的纪云涯。
他忽然想到一个字,爱……
还不懂爱的少年,这一刻,忽然有一股冲动,如果这就是爱。
那么纪云涯,我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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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哥哥凶残起来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