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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福晋郭络罗氏款款走进书房,不着声色的打量了一下书桌旁磨墨的紫竹,笑道:“好一副红袖添香图,爷真是好享受呢。”
听着八福晋脆耳的声音,紫竹慌忙停了手,退到一旁低头施礼。
八阿哥微微皱了粥眉头,吩咐紫竹先行退下,便不再言声。
“要不妾身来给爷磨墨?”八福晋扯了个笑脸,温言相问。
八阿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摇头拒绝,“你先回房歇着吧,我怕还得忙到半夜。”
“爷整天忙这忙那的,也不见别人道声好。”八福晋叹了口气,拿起茶壶掺满了茶,递给八阿哥。“我今天进宫遇见了大嫂,大嫂问咱们何时给十弟饯行,让到时候知会她一声,说大哥虽不在京里,她这个做嫂子的怎么也得送点仪程。”
八阿哥接过茶杯抿了一小口,“十弟只是奉旨去齐齐哈尔劳军,又不会在那里呆上一年半载,明儿就在‘陶然居’小聚一下,你回头告诉大嫂,自家兄弟,没必要那么客气,她的好意,十弟必定会心领。”
“这可是十弟头一次领差事,而且还是代天子劳军,你们怎么也不好好热闹热闹?”八福晋略微有丝不满。
“又不是什么大事。”八阿哥淡淡的说道。
“爷出京劳军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老十瞧着面前一个小小的行囊,面带黑线。
“我怎么没放在心上了?真是的,都是领皇差的人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其木格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老十见始作俑者没一丝认错悔改的觉悟,上前拎起行囊,在其木格眼前晃了晃,“知道爷去哪吗?知道爷是去干嘛?就让爷带着这个东西上路?”
不理会老十中气十足的兴师问罪,其木格从老十手中接过行囊放到一边,“难道爷是出京游山玩水?”
“其木格,爷可是奉了皇阿玛旨意,代天子前去劳军的。”老十摇头晃脑,一副洋洋得意的讨打样,“你就让爷备着这么个东西,诚心让爷丢人啊?”说完还努力皱了皱眉头,年轻真好啊,任凭老十怎么努力,他澄亮的额头还是没法挤出一个“川”字。
“爷也说了是劳军,自然一切从简就好,带那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才会让人笑掉大牙。”其木格看着老十,笑道。
老十心想,这句话本来是我想说的,这倒好,反被其木格用来对我说教了,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见老十似乎真的要发怒了,其木格赶紧浇水灭火,“东西早就归纳好了,嫣红、海棠还有曹嬷嬷今儿和我一起收拾的,弄了四个大包裹。这个小包里装着你平时用顺了的小物件,到时候让小英子贴身带着,你要用时也方便。”
老十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不由有些生气,气呼呼说:“怎么弄那么多,清减些。”不过总算说出了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
“爷,没法再减了,你没见那阵仗,我刚说这件衣裳可以拿出来,嫣红就说爷最喜欢这件,我说拿床毯子出来,曹嬷嬷就说外面的不干净,这东西可是出门在外必不可少的,我想少装顶帽子,海棠又说多带几个才够换。”其木格一想起几个女人唧唧喳喳的场景,就觉得好笑,“要不是我给挡着,爷,你就准备着带四十个大包裹去吧。”
老十乐了,“你们这帮女人,当爷是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吗?你再减减,到时候拎两个包袱就够了。”
这老十,还不是一般的难伺候,一个包裹嫌少,觉得不够重视他,四个又嫌多,认为有碍他与士兵打成一片。其木格思量了一下,这个工作难度有点大,还是转移话题好了,“爷,这包裹的事先不忙,那张老医生处你琢磨着该怎么办?难道人家舟车劳顿的大老远从杭州来,你就真一面也不见?”
老十一听,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哼了声,“明天见见,到时多给些赏赐就是了。”
虽然其木格看穿了老十的伎俩,但他还是硬撑着在床上装了几天,说是要堵王太医的嘴,他那个性子硬生生的在床上躺足了半个月,不得不让人佩服。这也间接使得众人,包括康熙和王太医都认定他是真的受伤了。当然,在他“伤重”卧床期间,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帮人就围在他身边转悠,只等他一声令下,便搭梯子去给他捉天上的星星。
在人胖了一圈后,老十终于宣布,他的肩膀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而可怜的张老医生则在第二日才风尘仆仆的赶到府里。老十当时眼珠子就瞪出来了:“爷都好了,还看什么看,咒爷啊!”就这样,张老医生虽然被府里周到的招呼着,却连病人的背影也没见着。
老十虽然脸皮够厚,但也觉得这是他身上的一大污点,所以不愿继续纠缠此事,“爷这次去怕得小半年,府里的事就得多辛苦你了。”说得好象平时都是他在管事似的,其木格虽然心有怨言,面上却笑吟吟的点点头。
老十见其木格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满意的继续说道:“你要办平民镖局的事缓着来,别着急,横竖咱们不缺那点钱。”
“爷,我都说了不是镖局,是物流。”这个老十,不管其木格怎么解释,他就给其木格先进的物流公司定了性“为平民服务的镖局。”
老十不理会其木格的抗议,自顾自的说:“爷这次去要得了空,给你打件纯白的狐狸皮回来,你今年一入冬就可以穿了。”
“仔细自己的身体,别太操劳了。”
“有事给爷写信,驿站传递快着呢。”
“爷吩咐了悦来馆,让他们隔两天就给你送点心来。”
后来还正色的吩咐其木格:“宫里除了按例给太后请安,其他主位娘娘那里就先别去了,你又不是个会说话的,要是惹得娘娘们不高兴,爷又不在,吃亏的还是你自个儿。”
其木格郑重的点点头。
“平时有什么事,就给九哥送信,舅舅那里…”看着老十一张一合的嘴,其木格不知不觉便打起了瞌睡,脑袋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往下栽,象小鸡捉米似的。
“想睡?今晚你能睡成了,爷就不姓爱新觉罗。”老十一下扑了过来…
第二日,老十顶着个黑眼圈进宫面圣,也就是与康熙话别,并接受康熙的勉励,康熙不知疲倦的孜孜教导了老十差不多两个时辰,末了还邀请老十一起品尝了御膳房的点心,看来对老十此次出行寄与了厚望.
然后老十便去向太后辞行,顺带也去给宜妃娘娘告别。
接着又去兵部办理出差手续。
一圈忙完,才发觉已经到点赴约,便带着空空的肚子杀向陶然居。
雅间内除了八阿哥、九阿哥外,还有哭天抢地的、寻死觅活总算出了宫的十四,可怜的十四为了能给老十饯行,就差在房梁上栓个绳子,打个活结,上演泼孩上吊了。
“谁知道兵部事情这么多,一不留神就晚了。”老十牛饮了一大杯茶后便开始抱怨朝廷官僚主义,手续繁杂。
四兄弟嘻嘻哈哈不一会儿,便上齐了酒菜。
“十弟,代皇阿玛劳军,这是多大的荣耀,八哥在这儿祝你一路顺风。”八阿哥首先举起酒杯,向老十灌酒。
“不错,光是明天的仪仗,就能羡慕死一帮人。来,九哥恭喜你得偿夙愿。”九阿哥接过八阿哥手中的棒,继续着灌酒事业。
“九哥,这话说得不对,弟弟我想的可是去那里呆个三年五载的,你该罚酒一杯。”反正又不用老十自己掏腰包,所以老十也非常慷慨的打响了对九阿哥的反击战。
“十哥,回来后可得好好给弟弟讲讲军中见闻,让弟弟也见识见识。”十四也热切的向往着军营生活,奈何年纪太小,没法争取。
不一会儿,几人多少都带了些酒意。
老十拍拍九阿哥的肩膀,大着舌头说:“九哥,我离京的日子,你,你可得帮我多照着我府上,其,其木格不会,说话,若是得罪了谁,谁,你得,帮着”
十四的脸是越喝越白,“十哥,十嫂厉害,着呢,没人,没人能欺负,啊,她”
八阿哥虽然脸蛋喝得红扑扑的,却是几个中唯一还保持头脑清醒的人,“十弟,你放心,你府上我们会照料着的。”
九阿哥根本没听大家说些什么,举着杯子,一个劲的说:“干,干…”
陶然居中一片喧闹,而毓庆宫却是一片寂静。
太子怔怔望着烛台,问着身边的幕僚:“周先生可明白皇阿玛为何如此安排?”
周秉全是索额图推荐给太子的,一直为太子出谋划策,很得太子信任,此时也皱眉道:“奴才也瞧不明白,按说十阿哥伤势刚好,不应立即就领差事出京。”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半响方听到周秉全问:“要不,奴才找机会去问问…”
“先别动,看看再说,若真有大变,自会与我们联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