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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热,焦虑,呼吸困难。
路明非第一次觉得从楼下楼梯口到叔叔家之间的这几层楼里是那么的的遥远。
浓烟大大的降低了楼道里的可见度,同时也挤走了空气中大部分的氧气。路明非一开始是想按照在消防模拟中老师们演示的那样尽量贴着地面行动的,可是试了一下之后路明非马上就放弃了这种猥琐的姿势。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太浪费时间。要知道这火明显已经燃起了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路明非不仅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冲进叔叔的家中,还要带着很可能已经失去行动力的小胖子路鸣泽离开火场,这怎么看都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路鸣泽!”路明非在最后一个楼梯的拐角借助着墙角还没有被浓烟挤走的一小块空气冲着叔叔家的门口喊了一声。可是入耳的却尽是火焰的咆哮声。
路明非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了最后一小段楼梯,然后原地一个转身便一脚甩在了叔叔禁闭的防盗门上。原本坚固的防盗门竟然在路明非的这一脚之下发生了巨大的形变。路明非甚至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自己的这一套动作做起来那么流畅,而自己又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力量,更有甚者他明明已经在浓烟中呼吸了那么久,可是身体的不适却反而越来越轻。
当路明非以相同的动作踹开他和路鸣泽的那件小卧室的门之后,果然看到了裹着被子躲在床下瑟瑟发抖的小胖子路鸣泽。对于后者这种在火灾中将干棉被裹在身上的行为,即便是学渣如路明非,也忍不住想要在心里吐槽一下。
当小胖子路鸣泽感觉到有人在叫他并且扯了扯他身上的被子而转过头的时候,路明非明显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阵诧异。路明非昨天晚上一夜没回家他是知道的,为此他还暗自在心里窃喜了一番。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一个人通宵霸占电脑和路明非的床了。即便是早上老爸老妈出门的时候路鸣泽也可以肯定路明非当时并没有回来。因为婶婶在出门的时候还在念叨着回头要好好跟路明非说道说道。所以说火灾发生的时候路明非是肯定没在家里的。可是现如今这个明明一夜未归的他名义上的怂包哥哥却突然有点神勇的出现在了他面前,这也难怪路鸣泽会有一种出现幻觉的感觉。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小胖子路鸣泽心想就算自己真的快凉了而出现了幻觉,那幻想出来的对象也不应该是路明非啊。最起码也应该是他们学校里那个最最漂亮的某某为了他奋不顾身的冲进火海,然后在烈焰和浓烟中向他深情表白。而神勇的自己则是在死神的镰刀之下亲吻了那个爱着他的姑娘,然后用自己一百六十斤的伟岸身躯奋力为他和那姑娘闯出一条生路来才对啊。
然而还不等小胖子路鸣泽进一步歪歪自己和漂亮姑娘如何步入婚姻殿堂的故事,路明非已经将他连人带被子都从床下扯了出来。然后扯着他的胳膊便朝外面冲了出去。
当他们走出他俩的那件小卧室的时候,屋子里的木质地板也已经燃烧了起来。虽然当初装这个地板的时候,来家里装修的师傅一再向叔叔保证自己家的漆怎么怎么防火。可是当火灾真的发生了之后,又有谁会在乎自己家的地板有没有起火呢?
当路明非拉着路鸣泽跑出叔叔家的房门的时候,原本应该是朝下的楼梯突然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路明非一只手拖着路鸣泽一只手努力的在眼前挥舞着试图驱散眼前的浓烟,可是无论他怎么挥舞,滚滚浓烟还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他团团包围。
路明非拖着路鸣泽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似乎他原本就应该走在这样一条充斥着火焰和浓烟的长廊上,一边如被世界所遗弃孩子一样无助,一边又像是来自地狱最深处的魔鬼一般要向全世界歇斯底里的咆哮。
“死吧!全都去死吧!!”
路明非的神色开始狰狞,呼吸开始急促,一股难以抑制的杀戮欲望开始占据他的脑海,他恨不得此刻自己能够长出尖牙和利爪,这样他就可以将挡在他面前的一切全都咬烂撕碎。
“哥哥,你来救我了吗?”
一个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突然从路明非的身后传来,路明非突然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一般。前一秒的愤怒和狰狞突然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疯狂的从心头褪去。路明非扭过头,发现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正趴在他的肩膀上。看到路明非转过头来,小男孩便朝他笑了笑。只是那张笑着的脸看起来惨白惨白的,那笑容也如同风中残烛一般,似乎随时都可能消散掉。
路明非抬起手想要去触摸一下那一张稚气的笑脸,可是小男孩却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从路明非的肩膀上倒了下去。路明非这才看到在小男孩的心口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小男孩瘦小的身体里最后的血液正从那里流淌出来。
“不!”路明非咆哮道,同时他伸出手试图去阻止小男孩的坠落。可是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让他拼尽力力气也无法触碰。
最后小男孩笑着倒了下去,在他身后,一片火海汹涌。
午后的房间,阳光洒落的有点懒散。
诺诺背靠着窗户双手环胸站在那里,在他目光所及的位置是一张看起来有点邋遢的大床,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路明非。
“让我来猜猜,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的纠结?一方面你希望他能够快点醒过来,这样你心里对他的愧疚感就多少能够减轻一点。另一方面你又害怕他醒过来,因为直到目前为止,你都还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我说的对吗?”
“难道没人跟你说过,你自以为是的样子很讨厌吗?”
“彼此彼此喽。说实话,作为家长我是不太中意他看上的这个媳妇儿的。我相信你也不大可能喜欢我。当然了,前提是你得先喜欢床上的那小子。这一点凭我过来人的经验来看,概率也约等于零。那这样一来的话,事情反倒是简单了不少。对于你而言,你需要做些什么来消除你心里的别扭的负罪感。而对于我而言......我暂时还只能是个需要赚钱养家的老男人。所以有些事也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来替我去做。大家互相帮忙,多好。”
诺诺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了窗户外面的那个男人一眼。向来自由洒脱,甚至是有点放浪形骸的她竟然难得的有些茫然。
是的,茫然。就是那种你明明知道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你去做,可是你又无从下手甚至于无能为力的感觉。这时候多希望有一张柔软的床能够一头扎进去,管它外面天塌地陷,老子只想睡觉。
是啊,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呢?当小女巫说她困了想睡觉了,又有谁能站出来说“不,你不能!”呢?
可是啊,偏偏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小小不起眼的东西堵在了心里的某个地方。既堵住了她一贯的洒脱和轻狂,又堵住了她开口的力气。
而当她仔细去看那一丝小小的不起眼的东西,却又总是被那东西的尖锐所刺疼。所以她只能不去想,只能努力睁着眼睛,至少让自己看起来倔强。
这时窗户外的男人从窗户的缝隙里递过来一张纸条。
“带他到这上面写的那个地方去,那里的人能够很大程度上解答他醒来之后的一系列疑惑。至于你,一路上的时间我想也足够你想明白一些事情了。至于那之后该怎么做,就全凭你自己了。”
说完这些话,男人便自顾自地走开了。
诺诺看了一眼手里的纸片,随手便将它放在一旁的酒精灯上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