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4.发丝

懒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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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月十五那天,是吉原所定下的清洁日,工作不仅仅是打扫这一项,更是要重新改变内部的格局供客人饮酒赏月用。此时千手柱间正围着白色的头布拿着掸子去打扫房梁上的蛛网,兴许是不怕危险又打扫的又快又好的原因,其他女子也乐得把这种活推到了他一人身上。

    “朱迪,快,这里这里。”

    “马上。”

    柱间应道,很快的将这一处地方打扫完毕,下了梯子。

    “这次多亏有朱迪了。”一边的女子笑着递上手帕,示意着指了指脸颊。

    “谢啦,梅子姐。”

    柱间接过手帕随意蹭了蹭脸颊处,可惜效果差强人意,反倒让痕迹的面积大了许多。

    “算了,还是我来吧!”名为梅子的女子摇了摇头,用手帕将柱间脸上的灰尘一一抹去,“朱迪总是这样粗心呢!但作为女子,还是要温婉贤淑一些才能讨得男人的欢心。”

    没有注意到柱间垂下的眼眸中所隐藏的含义,她微笑着,说着这个时代所谓的真理。

    “好了,接下来麻烦你去铃兰太夫那里一趟吧!”

    铃兰太夫的屋子在二楼的最里处,区别于其他的隔间,分为内外屋两间。外屋住着负责打理花魁衣食住行的秃,而里屋则是花魁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第二次来到这里的柱间看着门上精致的花纹,抬手敲了敲。

    “打扰了。”

    给他开门的是一个红发黑眼的小姑娘,身子藏在门后,一看到是他就鼓起了嘴巴,用大大的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嗯?”被女孩莫名其妙的敌意针对,柱间一头雾水的晃了晃手中拿着的东西,“梅子姐让我过来打扫卫生。”

    “哦。”看得出女孩的表情也有点郁闷,但她还是错开了身子让柱间进来。

    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里,柱间对此也没了什么好奇心,只是想速速打扫完毕好把之前的事重新确认下,可出乎他意料的却这个房间的状况。

    榻榻米被全部翻起,没擦干净的污水印还残留在上面,还有那个纸门……柱间看着那个足以穿过一人的大洞黑线。

    “这里……”怎么回事?

    柱间转头想说些什么,可身后焦灼的热意却让他流下了冷汗。

    下摆沾满了污渍,名为小杏的女孩此时正拿着抹布,气势汹汹的站在一边看着他,火红的长发好像燃烧一般的在身边起伏不定,仿佛只等他开口的一瞬间。

    = = 好吧!千手柱间认命的卷起了袖子。

    屋内的工作本不是一件特别难做的事,可经过某人的破坏后,它就以百倍的效果呈现在了柱间面前。在花费大量的时间将榻榻米重新清洗后,他才稍微活动了下身体,打算用新的和纸将拉门重新贴一遍。

    此时,已经是下午3点左右。

    再度过了最为炎热的一段时间后,屋外竟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而红发的女孩早已在重新刷过的,还带有丝丝凉意的榻榻米上睡着了。

    “太狡猾了。”

    柱间看着女孩放松的睡颜说道,却是轻手轻脚的从壁橱中拿出了凉被盖在对方身上。

    屋外的雨势逐渐变大,轰隆轰隆的雷声作响,房间里也开始变得阴沉沉的。在这一明一暗的环境下,柱间点亮了桌上的蜡烛,让暖黄色的烛光充斥在整个屋子中。

    怕是今天的生意也做不了了吧!

    这么想着的柱间,听见了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铃兰太夫强作镇定的面容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你是……朱迪?”

    没想到屋里还有别人的铃兰太夫愣了一下,却很快反应了过来,露出了与往常别无二致的微笑。

    “是的。”柱间点了点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打扰你了,我很快就可以做完。”

    “没关系的,不用那么着急。”铃兰太夫跪坐到桌边,看着一边的小杏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微笑,“这孩子很喜欢你呢!”

    “哎!”

    “难道不是吗?”铃兰太夫看着柱间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掩唇而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孩子这么放松的姿态呢。”

    美人眉目如画,笑起来更是国色天香,常年掩藏于宽大袖中的柔夷露出,微掩在唇边,就如画中的仕女一般,一举一动皆是景。

    柱间的耳朵发热,他微微错开了目光来掩饰此刻的神情。

    “恩……咳,那个……”想不起刚刚在聊些什么,柱间滑动的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了铃兰太夫掩在唇边的手上,那纤长的小指上赫然系着的同样发丝,让他的心里不由得泛出了一丝丝的疑惑,却又很快散去。

    今夜的吉原冷清了许多。

    托这场暴雨的福,原定的客人有许多都没有来,菊屋妈妈唉声叹气,倒是好心的让那些无事的游女各自散去,权当是难得的假期了。

    斑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一袭黑衣,一把油伞,他从雨中缓缓踱步而来,雨帘模糊了他的身影,将少年凌厉的眉眼变得柔和,他抬头看过来的一眼,不知有多少游女就此倾心。

    为什么之前竟没有发现他如此优异?

    少年的衣摆被雨打湿,就连一向毛躁的头发也因为水雾的原因贴服在脸颊两侧,他对眼前聚集的游女们视若无睹,眼光游离,好像在找谁一般。

    “呦呦呦,这不是斑大人吗?还是来找朱迪的吗?”

    刚刚还是愁眉不展的妈妈瞬间变了脸色,欢天喜地的扯着一边的柱间迎了上去。

    “嗯。”

    斑淡淡应道,将油伞放在了靠在门边的伞架里,原本平静的表情却在看到柱间的一瞬间有了变化,变得有点……嫌弃!?

    这下子总该换人了吧!

    在游女们看热闹的眼光中,少年伸出了手,将朱迪涂出界的唇脂抹去。

    “你是笨蛋吗?”

    带着点嫌弃的表情,少年的眼中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游女们如鲠在喉,却是恍然大悟。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吉原,这个少年竟从开始就陪伴一人至今。

    从下午开始下起的雨在夜里终于转小。

    此时,屋内外静悄悄的,早已换好便服的柱间和斑隐藏在屋顶上,看着一个穿着男士和服,带着斗笠的人悄悄从菊屋的后门离开了。

    “那个是铃兰太夫吗?”

    宽大的衣服将身形掩去,无从辨别的柱间小声地问道,在雨水的阻隔下,几不可闻。

    斑沉默,示意柱间往另一个地方看去。

    在二十米不到的距离,一个红头发的女孩正躲躲藏藏的跟在对方身后,甚至在她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打开了吉原的大门。

    那个女孩,小杏?难道她也是将军府的人吗?

    柱间惊讶的睁大了双眼,直到确认了女子的身份后,才满腹疑惑的跟在了斑后面,离开了吉原。

    此时,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衣服因为逐渐吸饱了水的原因紧贴在身上,给行动带来了一丝不便,对忍者来说还好,但这丝不便对铃兰太夫的影响却尤为严重。

    道路泥泞不堪,仓促之间,便见她摔倒在了泥水中。

    不对。

    柱间的手反复捏紧而又松开,他看着在泥水中挣扎的人忍痛爬起而又磕磕绊绊的向前走去,却发的觉得这件事绝不如他所想的那般。

    为什么将军府的人还不出面?

    为什么小杏会一脸隐忍的跟在她身后?

    身体抢先大脑一步想要出现,但柱间却被斑拦了下来。

    “你听。”

    远出传来了声响,那是鞋子踏在水中所发出的声音,在看到隐隐约约的身影后,柱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不管铃兰太夫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一刻,他由衷的为她可以脱离此刻的环境而感到高兴。

    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他所愿般进行下去。

    在小杏惊恐的哭叫声中,在铃兰太夫死一般静寂的表情中,千手柱间越过了拦在身前的斑,站在了两人面前。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地方,有一位将军和他的家臣。

    这位将军的妻子是全国最美的公主,公主十分珍惜他,然而将军大人却利用了她的这片心意,将她投入大牢,让她干尽了过分的勾当。

    公主每天以泪洗面,为公主心疼的家臣,一直为公主拭去泪水。

    是的,不经意间他对公主萌生了爱慕之情。

    然而命运并没有善待他们,将军因朝堂之事而大动肝火,他想要利用公主除去最大的敌手。在犯下大错之前,他们立下了约定,决定一同亡命天涯。

    “在下一个满月之夜带你逃离。”

    那就是缠绕在指尖的,属于他们的约定。

    这个充满童趣的,美的好像童话一样的故事被小杏缓缓道出,然而现实中,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却躺在这泥泞之地昏迷不醒。

    千手柱间垂下了眼眸,看着身侧那把还在滴血的苦无。

    战斗、鲜血、死亡,仿佛一切都回到了过去。

    唯独不同的,就是千手柱间此刻的心中没有了迷茫。

    “你要去哪?”

    看到柱间收起了拿在手中的苦无后转身离去的动作,随后上前的斑皱眉拦下了正要离开的人。

    “我要去一趟将军府。”

    “你疯了吗?”斑惊骇的睁大了眼,就好像第一天认识对方般看着他,“将军府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那里面守备的忍者足以在一瞬间让你身首分离。”

    “啊,我明白,可是……”

    “不,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斑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愤怒从何而来,他打断了柱间要说的话,扯着对方的领子把他拉到身前,“为了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约定……柱间,你明白私闯将军府的后果吗?”

    鼻尖相撞,两人的呼吸交错,即使有夜幕的掩盖,也依旧能把彼此的神情一览无余。

    太近了……

    两人的距离。

    斑尴尬的想要松开手,却被柱间反扣住脑袋拥入怀中。

    “斑。”

    千手柱间的声音沙哑,靠近的身躯让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说话之间脖子上不断传来的热度。斑不受控制的睁大了双眸,看着天空飘零的雨丝,抓着对方领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滑落,最终垂落在身体两侧。

    【如果那个故事是真的,斑……那么他们的誓言,就不该化作比死亡更沉重的枷锁。】

    【所以,我们来约定吧!】

    当黑色的发丝系在彼此的手上,斑怔然的看着眼前被雨打湿了的人,突然有些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