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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见劳德诺守在外堂,心中更加不安,他突然有些害怕一个人守着黑夜直到天明,却又不能开口把人留下来。他不能跟他人接触,那种深刻的厌恶感让他觉得自己每一处都肮脏无比。
那个人很聪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若不是身体上的疼痛,他几乎要以为昨晚一切都只是一场恶梦。
他不敢闭上眼,似乎只要这样,身体就会回忆起被污辱的感觉。虽然看不到听不清,可是被亲吻被碰触的厌恶感深深的刻在心中,挥之不去。
劳德诺好像能听懂他的心事一般,在外间轻声问道,“林师弟,可是睡不着吗?”
林平之虽然疑心,但却无法拒绝他的好意,于是应道,“许是白日里睡的久了,二师兄劳累了一天,还是早点休息吧。”
劳德诺见他面带倦容,安慰道,“不妨事,这是我调的安神香,里面有朱砂、珍珠母几味药材,取其安神定悸之效,你昨日受了惊吓,把这香点在屋里,便能好梦无虞了。”
林平之突然想起那晚他隐约闻到屋子里甜腻的气味,试探道,“二师兄,我有一事不明,昨夜我中的迷香,可留下什么线索没有?”
劳德诺摇摇头,“那是江湖中寻常之物,我与药房几个师弟研究过,并无特别之处。那人狡猾的紧,并无痕迹可寻……”
林平之听他言语之间仿佛并无隐瞒之意,不似说谎。现下仔细想来也有道理,他与劳德诺一室而居,他若真有心染指,大可不必费这些心思,一旦事有纰漏,必会被人发现。他是小心谨慎之人,不然也不会潜入华山这么多年不被发现。
劳德诺见他眉头深锁,怕他思虑深重,劝道,“别想太多,现下养伤才最要紧。至于那神秘人,有我们这班师兄守着,定叫他有来无回。”
林平之应了一声,翻身睡下。劳德诺见他呼吸匀长,便熄了灯,轻声退到外堂。
第二日一早,林平之用过早饭,趁劳德诺等人练剑的时候来到药房。药房里只有两个新入门的弟子,正在将各色药材分门别类,见林平之来了,均有些意外,“林师弟怎么到这里来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林平之笑道,“平之已无大碍,这几日辛苦两位师兄。”
其中一人摆手道,“你我系出同门,不必客气。其实最辛苦的当属二师兄,你的事情他从不假手于人,生怕再有一点差错。”
另一人也附和,“就是就是。二师兄这人最是细心,他昨天还说,那晚若不是留在药房,就不会被人偷袭得手。”
林平之感叹道,“说到底都是那神秘人手段卑鄙,令人防不胜防。就算二师兄那晚不在药房,也是一样……这人到也奸滑,专检江湖中最常见的迷香,还偏偏让人追查不到线索,实在可气。”
那二人齐声赞同,“就是就是,可见真是预谋已久的。不过林师弟大可不必担心,现在咱们华山派守的跟铁桶一般,这人若是再敢来,定要他有去无回。”
林平之见他二人说辞与劳德诺相同,若不是串通一气,便是无人说谎,闲聊了两句,找个借口离开。
令狐冲回到思过崖后一直魂不守舍,风清扬见他眉宇之间似有轻愁,忍不住出言调侃。若是平日,以令狐冲的禀性必有一番唇枪舌剑,现下却沉默不言,实在可疑。
这日他在崖边练剑,见远远有人向山顶而来,那人身长玉立,细看之下正是林平之无疑。心中又惊又喜,高声叫道,“平之,你怎么来了?”
风清扬看到他一改平日萎靡神色,心下已然明了,打趣着说,“我道是谁,原来是林家那小子,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如此牵肠挂肚吗?”
令狐冲这才想到风太师叔还在身旁,自己一番痴态被他人看了去,有损平之清誉,连番解释,“太师叔说笑了,平之受了伤,现下大好了,我这个做大师兄的也高兴。”
“知道回嘴了,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几日有些人相思成灾,竟然连武功都险些荒废了。现在你小情人来了,可要好好练习,把这两日落下的份子补回来!”
令狐冲怕林平之听到这人胡言乱语跟他翻脸,也懒得跟他斗嘴,冲林平之说道,“平之,你的伤可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二师兄的药果真有效。”说完,从食盒口取出酒壶来递给令狐冲,“大师兄,这酒虽然比不上长安谪仙楼里百年陈酿,但口感醇厚,气味芳香,也算得上是佳品。”
令狐冲听他提到劳德诺,眼底眉梢皆是笑意,如品酸枣儿一般酸涩难当。可看到这小师弟时时刻刻记挂自己,心里又如吃了蜜一般甘甜。当下端起酒壶灌了一大口,只觉得比那百年佳酿还要香甜,称赞道,“果然是好酒。平之,你是从哪里寻来的?”
“是五师兄从山下捎回来的。”他一边说,一边将饭菜摆在石台上,“我想大师兄最爱这些杯中之物,便求他带些回来,孝敬大师兄。”
风清扬见他师兄弟二人感情甚是亲厚,遂笑道,“你这小子光想着你大师兄,怎么把我这太师叔忘在一边了?”说完他夺下令狐冲手中美酒,仰头喝了一口,再三细品,“确实不错。无功不受禄,你这小子定是有所求,才这样殷勤,说吧,你是不是想要令狐小兄弟私下把我这套剑法传授给你?”
林平之冷声道,“风太师叔未免太托大,说到武功,这世上还有比我林家辟邪剑法更高明的吗?平之虽然报仇心切,却还不曾把主意打到你这太师叔的身上。说到底……”他斜睨了风清扬一眼,尽是不屑之色,“风太师叔当年也曾败在我曾祖手上,可见你那武功比起辟邪剑法来……哼!”
风清扬多年来悉心钻研这违独孤九剑,本就是想跟辟邪剑法再较高低。他传与令狐冲,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与林平之一较高低。虽然知道这剑法阴损之极,但以林平之的个性,只要能报得血海深仇,他终会像他曾祖一般自宫练剑。这小子气量狭小睚眦必报,比起林远图的性子,简直恶劣许多,偏偏自己还对着那样相似的面孔生不出脾气来。
他重重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决定不在理他。
令狐冲生怕这小师弟牙尖嘴利的惹恼风清扬,连忙拉住他的衣衫打圆场,“平之,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安心养伤的吗?怎么又到思过崖来,可是有人欺负人吗?”
风清扬在一旁恨声说道,“华山派还有人敢欺负这小子?真是瞎了眼!令狐冲,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林平之也不理他,对令狐冲答道,“大师兄,你回思过崖的那晚,有人夜探我华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