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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哪能回答这个问题呢,虽然是真的,虽然早就有小道消息了,但是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由当事人来说明的。虽然说出来之后对自己的名声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却会对燕京大学造成一定的名誉损失,这个责任李泽还担负不起。
黄半云不答反问,那李泽肯定也得不答反问啊:
“黄小姐,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但是我想请问,作为一名记者,你是否是一个合格的记者?”
黄半云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好,那既然是一个合格的并且有记者证的记者,那么你应该知道捕风捉影是一种多么无耻的行为了吧?你们记者是国家的耳目,作用在于引导全国人民的舆论导向,讲究的是一个:快速、真实。你做到了么?”
黄半云一下就愣了:“我……”
她发现自己今天哑口无言的次数特别多,我可是一个记者唉,怎么会被被采访者说的哑口无言呢?
李泽轻蔑的一笑:“这种毫无真实性可言的传闻,我想请问你这个合格的记者,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大的胆量,竟敢在毫无真实依据、证据的情况下来一种圈套式的对话,引诱我说出你所谓的一种真相?而迷惑全国老百姓的眼睛、耳朵?”
黄半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恨死李泽了,她敢保证,李泽绝对也知道记者就是靠着这种捕风捉影而生活的。可是当李泽摆到台面上来问,黄半云却根本没有胆量明说。
李泽继续侃侃而谈:
“新闻报道工作者的行为规范第二条就是:坚持新闻的真实性,忠于事实,不搞虚假报道。而你这样的捕风捉影,并且用圈套式的对话来引诱我说出你想要的,但是却并不真实的答案,你还说你是一个合格的记者?”
黄半云都要哭了,天呐,我究竟采访到了一个什么人啊?随口就说出了记者的行为规范?他咋知道的啊?
开什么玩笑,李泽咋知道的?那么多的书是白看的么?
而李泽却未停止,继续淡然说道:
“根据华夏人民共和国法律法规,侵权责任法第四条规定:非法刺探他人财产状况,或未经本人允许公布其财产状况,情节严重者,拘留十五天以下,或按照相应法规赔偿受害者的经济损失。黄小姐,你说我是告你呢,还是告你呢?燕京大学给没给我五十万,你真的想知道么?”
黄半云的内心是崩溃的,再次感叹了一声,我到底采访了一个什么人啊?这么隐秘的法律法规他都随口背出来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黄半云瞪着痴傻的眼睛看着李泽,苦叹了一声,又呐呐说道:“我这,我这是有任务的啊……那到底给没给你嘛?”
李泽正义禀然的皱眉说道:“没有,无稽之谈。”
“哦。”
黄半云弱弱的点点头。
她突然发现没办法进行下去了,采访了这么久,一句有用的都没有打听出来,却白白让他在这教育了好半天。而且还是教育的自己根本无法反驳的那种,比小学语文老师还要狠。别闹了,小学语文老师能熟知记者守则么?小学语文老师能熟知法律法规么?
总结了一下,黄半云突然发现李泽不仅是高考状元。他是一个放在文学界能当文壕,放在新闻界能当记者,放在政治界能当法官,放在教育界能当老师,放在社会上又能当二混子的高考状元啊!
黄半云纠结了好半天,还是无法做好再次提问,再次被教育的心理准备。她都有心理阴影了,有点不敢采访李泽了,可任务还是要完成啊,不然没法交差。
其实黄半云这次来的任务,主要有三大问题:李泽作弊话题、李泽与燕京大学的交易话题、李泽的恋爱话题。
前两个话题已经根本继续不下去了,这家伙还不是守口如瓶,守口如瓶倒还好说,黄半云有办法撬开他的嘴。但是这家伙根本不是沉默型的,而是奔放型的。
但他奔放的太他妈奔放了,问问题的时候,他很善于回答,但太他妈善于回答了,回答的让自己根本就不敢继续问下去。
第一个大任务,自己提问完毕,他居然给自己上了一课,明明是说他做没作弊的问题,他给扯到了三岁看老是错误的观念,并且利用学霸的优势让自己懂得了物理学界、宇宙学界、进化学界的丰富知识。然而问题的本身却根本没有回答,没回答不说,自己却根本无法再次提问。
第二个大任务,自己提问完毕,他居然又利用学霸的日常,把自己狠狠的教育了一番。黄半云心里就卧槽了,我是记者啊哥哥,怎么听你说的样子还要进局子里教育十五天以下啊?
轮到第三个大任务,黄半云有点不敢开口了,她根本就猜不到当自己问出问题之后,李泽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凌辱自己。
李泽双手插在一起支着下巴,微笑的看着黄半云:“黄小姐请继续。”
“……”
黄半云愁眉苦脸的说:“我要是继续,能得到答案么?”
李泽说:“当然啊,只要你不问那些有损我名誉的问题,我都会很正经的回答你。”
黄半云纠结了好久,忐忑的说:“我想问问,你和浙省状元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李泽愣了愣,随即露出一抹“你懂得”的笑容,反问一句:“你认为呢?”
黄半云反而一愣,纳尼?他不反感?有戏?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心里徘徊了好久,黄半云才说:“你们以前是恋人么?”
李泽嘿嘿一笑,露出一抹羞涩的表情,就是不说话。
黄半云眼睛一瞪:“真的啊?”
李泽弱弱的道:“我可没说啊。”
“……”
你大爷,你没说可是你已经表明了。
黄半云心里惊喜交加的怒吼一声,连珠炮似的发问:
“你们是通过什么样的机会相识、相知、相恋的?又是经过了什么样的误会或者是错误而导致分手的?在一起走过了几年?早恋真的好么?《白杨礼赞》是你对于这场恋爱以失败告终而发出的嘲讽么?高考状元间的相爱相杀,与我们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李泽静静听完上述问题,有些“悲伤”的说:“我可不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啊,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黄半云点点头:“我懂了,理解理解!”
嘴上说着理解,其实黄半云心里可疑惑了,这个问题,李泽怎么一反常态的这么顺服的回答呢?虽然明面上没有回答,可是他的态度已经告诉所有人这件事的答案了啊。前两个问题可不是这样的……
李泽深知绯闻就是话题这么个道理,现在八卦的人都特爱看绯闻,一见新闻上有‘XX曝与XX秘密恋情’‘XX居然是XX的旧情’‘XX私会酒店开房’之类的关键词,会下意识的点进去查看。
前两个尖锐敏感的话题李泽拒绝了回答,不能不决绝,那两个都不能回答。那么这最后一个却必须要给出一种朦胧,ai昧的态度提升话题性了,不然只是一个采访状元的新闻,多枯燥啊,谁会看啊。
至于那什么浙省的女状元张冰灵有多委屈?
这关李泽啥事儿啊,李泽才不想去管别人的心里是不是憋闷呢,反正他啥也没说,观众朋友可以作证的。
黄半云得到了最想知道的答案后,又接连不断的提了好几个问题,无非是李泽的学习方法,李泽今后有什么打算之类的。
对于这些问题,李泽是对打入流,而且回答的还颇为幽默。
就在这气氛和谐的关头,黄半云突然发问:“李泽,听说你和兴元市作协的关系很不好,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李泽看了她一眼,笑道:“不遭人嫉是庸才。”
“……你的意思是,他们嫉妒你的才华?”
李泽摇摇头:“不止,还有长相。”
‘噗’
黄半云没忍住笑喷了,然后又连忙绷住脸问道:“你认识石厚宽石老师么?我看石老师发表的微薄上,可并不是你这样说的。”
李泽理解的点点头:“这点无可厚非,很多人总是喜欢在事后挽回一点颜面,不至于自己输得太狠。哦,看过喜洋洋和灰太狼么?灰太狼每次被打跑,都会说一句:我还会再回来的。恩,和这个是异曲同工之妙,也就是俗称的放狠话。”
黄半云脸色很不好看,她是石厚宽忠实的粉丝,一直被石厚宽深厚的文学素养所折服,怎能忍受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贬低自己的偶像。
语气有些淡漠的道:“李泽,你认为自己是不是一个尖酸刻薄之人?石老师已经快五十岁了,他十几岁参加工作,二十岁就入选了铁道文工团,三十岁自己创业建起一座商业帝国,可谓经历了大风大浪的考验,饱读诗书,更是作协副主席,曾在文学周刊发表短篇小说《一片海》。如此有文化底蕴文学素养的人,却被你说成是一个放狠话的?”
李泽摇摇头:“我是一个客观的人,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且我也想告诉你,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而社会上总是有很多人非常喜欢论资排辈,好像年龄越大就越是无所不能。这种观念是迂腐的,是值得抨击的,也正是《白杨礼赞》中那些反顾倒退的。黄记者,你是这样的人,不可否认,全世界依然有很多你这样的人。”
黄半云的内心是无奈的,三言两语,自己又成了被批评被教育的对象了,这是怎么搞的呢?
根本没有时机开口反驳,李泽继续说道:
“这个世界仿佛就是给垂暮老人准备的,噢不,我并不是不尊老爱幼,恰恰相反,我正是因为尊老爱幼,所以才想很认真的说一句:你们老了,该休息了,这个世界交给年轻人吧。”
嘶——
黄半云倒吸一口凉气,李泽这话说的太拉仇恨了,同时也在心底暗笑,这一段我会播放出去的,哼哼,敢污蔑石老师?倒时候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万夫所指。
你们老了,该休息了?呵呵,只是这一句狂妄的话,就足以让你置身于死地。
黄半云有些愉快的打了个手势,示意李泽继续说。
而李泽本来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在进作协参加盛会之前的一个夜晚,李泽曾熬通宵写下了一篇深刻的演讲稿,在作协里被打压使他根本无法念出这篇演讲稿来。
话题进行到现在,李泽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这篇演讲稿,也许不该尘封下去,念出来吧!
“接下来,我想说说我的心声,也许也是白杨礼赞的一些内涵吧。黄记者,你想听么?”
黄半云愣了愣,看着李泽从未有过的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不自觉的受他感染,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六十六年前,我们的先辈在这片深沉的大地上建立起了一个新的国家。她孕育于自由之中,奉行人人平等。是他们用血肉之躯铺就的这片大地,也正是这片新的华夏大地的出现,才从真正意义上结束了千古皇权的贵族阶层永远高人一等的丑恶现象。”
“庆幸吧,我们生活在六十六年后的现代,我们没有去经历那残酷的时期,没有经历抗日战争,没有经历内战,甚至我们没有经历过战争,我们生活在和平的年代。没有枪炮下的死亡,没有战火中的消逝。”
“但是活的太久,我们已经忘记了。曾经死亡的人们,那些凭借血肉之躯,铺就了整个华夏大地,铺就了整个国家的英勇的平凡人他们的信念。我们已经忘记了他们,忘记了一切,我们好像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开始,好像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文明的和平世界。但是,这却只是一种物质的进化,我们的精神正在倒退。”
“我们仍旧过十一,我们仍旧过八一,我们仍旧过五一,我们每年都在过法定节日。这是一种缅怀,因为我们好像都知道,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缅怀。白杨树是一种缅怀,大西北的农民是一种缅怀,死去的无数的平凡英雄是一种缅怀,一切都只是缅怀。”
黄半云朱唇微张,愣愣的看着满脸肃穆,眼中却满是嘲讽之色的李泽侃侃而谈。不知道为什么,黄半云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炸开了,好像这些组合在一起的文字有着某种魔力一般。
这些文字就这样钻进了自己的耳朵,狠狠的插进了心脏里。黄半云感觉心脏外有一层石壳,而那些文字居然击碎了它们。
‘嘭’心脏狠狠跳了一下,黄半云仿佛看见了六十六年前的华夏大地,看见了那时的黄帝子孙们的咆哮,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精神和信仰。
血液,燃烧了。
“我知道,六十六年前,用血骨堆砌这个国家的无数劳动人民,是希望后辈子孙能够过的更好。确实,我们没有辜负他们的渴求,我们过的很好。我们得到了六十六年前的任何人,想都不敢想象的生活,这是物质的一种新开端。但是我又隐约感觉,我们好像又失去了些什么?”
李泽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黄半云,停下了话语。
黄半云这一刻居然不敢与李泽对视,她有些软弱无力的喃喃一声:“是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