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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想拜入禹安先生门下呢？
谢暄自然想，甚至他完全忘记自己容貌严重受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以为姐姐是在和他开玩笑，但他还是回答得无比认真。
毕竟，禹安先生是大德朝每个读书人的向往，不仅因为他教出了今上和清河郡公两个弟子，还因为几乎每个读书人都读过他的著述，更是因为……他行遍大德朝为普通人所做的事情。
谢暄只有六岁多，他所知道的关于禹安先生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从哥哥口中谢昭口中得知的。
在他还没认得字之前，甚至还在呀呀学语的时候，就听着袁先生的事迹长大，自小就将这一切刻印在脑海中了。
在和他一般年纪的人中，若要论到对禹安先生的了解，大概没有人比得上他。
因此，他现在听到谢隋珠这么问的时候，根本无需思考，也根本不用作出选择，答案自然脱口而出。
他原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可以停止了，不想，却听到谢隋珠这样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准备准备，跟随父亲前去杭州吧。”
“？？？”谢暄真的迷惑了，姐姐怎么突然说起这事了，话题转得太快了。
而且，之前姐姐不是说留下来，要前去昭化寺的吗？怎么……怎么突然就要跟随父亲去杭州府了？
他眼中的疑惑实在是太明显了，谢隋珠自然不忍拖延了，直接道：“刚才姐姐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禹安先生准备在杭州府收弟子了！”
说罢，她便含笑看着谢暄，等待他的反应。
果然，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似乎要瞪出来了，这让他有一种别样的生气和活泼。
“姐姐，这不可能，你不要再拿这个事说笑了……”谢暄干巴巴的说道。
然而，在看到谢隋珠严肃的神情后，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眼中骤然迸发出难以形容的神采。
“姐姐，这……这……这是真的吗？”他声音颤抖，语气都漏了几瞬。
他不敢相信，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期待起来。
万一，是真的呢？
谢隋珠含笑点了点头：“这当然是真的，姐姐怎么可能会骗你呢？所以我们要尽快做好准备，我们跟随父亲前去杭州！”
谢暄被这巨大的惊喜砸得呆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不可思议：“姐姐，禹安先生快二十年没有收过弟子了，他为什么要招收弟子呢？而且怎么会在杭州府？”
“这个问题，等你去了杭州府再说”谢隋珠微笑，“但是我想，禹安先生在这个时候招收弟子，肯定有他的理由。”
前世她连禹安先生有没有收到关门弟子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其突然收徒的原因呢？
不过，就算不知道原因，也不妨碍她作出前去杭州府的决定。
既然禹安先生在杭州府收徒，既然暄儿遇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么就绝不能放过。
即使……谢隋珠看着谢暄脸上包裹着的纱布，眼神越发坚定。
即使暄儿容貌损毁，也要全力去争取！
她相信，禹安先生并不以貌取人，那么，暄儿也有前去太通书院参加选拔的资格！
“那……那蕲州这里怎么办呢？”谢暄犹豫问道。
这里是蕲州，是他长大的地方，是他最熟悉最依恋的地方，珍藏着他太多记忆，他无比眷恋这里。
然而，杭州府……
他那一双和谢隋珠并不相似的凤目中出现了一丝茫然。杭州府那里有哥哥和他最想拜入门下的禹安先生。
“没关系，暄儿。”谢隋珠半蹲下来与他平时，温柔地说道：“我们先去杭州府，等事情结束之后，载找机会回来杭州府，也是一样的。”
他们不会忘记蕲州，也一定会回到这里，倘若他们不去杭州府的话，没有去参加禹安先生招手弟子的盛会，他们肯定会抱憾终身。
“嗯，姐姐，我知道了！”谢暄重重点头，显然是想明白了。
他要去杭州府，他想拜入禹安先生门下，不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哥哥。
哥哥要是还活着，肯定会前去杭州府的，他要像哥哥那样！
谢隋珠温柔地注视着谢暄，脑中浮现的是哥哥谢昭的样子。
拜入禹安先生门下，这是哥哥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了，但是她和暄儿还活着，可以带着哥哥的愿望向前而行。
姐弟两人不约而同的，心里所想的都是竭力去弥补哥哥的遗憾。
与此同时，在距杭州府有千余里的徐州大营主帐内，虞定闲倚胡床，满头白发披散下来，身上裹着一件金边绣虞字纹的黑色氅衣，正随意翻看着军中斥候的禀告。
胡床前面，肃立着几个黑衣人，个个身子笔直，目光锐利，如同随时可以出鞘的利剑，正等待着指令。
似想起了什么事情，虞定停下动作，脸上露出一丝倦意，淡淡唤道：“不骞。”
“属下在！”一个浓眉大眼的黑衣人应道，随即上前一步听令。
“老师如今在太通书院，准备收一名关门弟子。你前去幽事司点十五人，亲自前去杭州府，随时听候老师的吩咐。”
他屈起双腿，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将事情交代得更细致一点：“老师若选中了弟子，你便暗中查探，查及祖上三代，事无巨细，不可错漏。”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
老师打算收一名关门弟子传授衣钵，他这个做弟子的，自然要为老师摸清其底细。
“是，主公！”顾不骞领令，脑中已在思考点哪十五个人前去了。
顾不骞离开之后，虞定又点了几个人，将紧急军务交代下去，不多时，营帐内便只剩下了顾不崩一个黑衣人。
顾不骞、顾不崩这些黑衣人都是北疆虞家军出身，统领虞定身边的绣衣、兵甲、舆图、幽事、哨遍、无竟六司，负责掌管虞家和徐州大营种种事务。
其中，顾不骞正是幽事司的统领，而顾不崩，则掌管着无竟司。
此刻，顾不崩哑声禀道：“主公，九姑娘和十少爷暗中前往杭州府了，无竟司拦不住。”
虞定停下翻书的动作，抬头淡淡看了顾不崩一眼，眼中寒意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