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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护院们将她和锦娘拖下去行刑的时候,赵妈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护院们,一下子冲到了肖姨娘跟前。
她双手抓着肖姨娘,哭喊着说道:“姨娘,你替奴婢求求情!明明是你让奴婢去偷大姑娘的匣子的,姨娘,您说说话啊。”
肖姨娘简直要晕倒了,她拼命挣扎着,尖叫道:“啊!放开我!赵妈妈,你……你感什么?”
她吓得声音都漏气了,完全不明白赵妈妈为何会发疯一样冲上来,还说出那些话!
都这个当口了,赵妈妈竟然还敢指证她,是嫌杖责得不够多吗?还是嫌死得不够快?
可是,赵妈妈神情癫狂,几乎将肖姨娘的手抓出血了,胡乱喊道:“姨娘,我明明是为你办事的!是你把我安插在蕙风院的,是你叫我偷匣子的,还是……你叫我往暄少爷的汤药中下毒,你不能不认啊!”
赵妈妈这些话一落,原本想上前将抓住她的护院停下了动作,所有人脸上都是惊讶。这个管事妈妈在说什么?给暄少爷的汤药中下毒?
随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听到了什么,只恨不得自己不在慎行堂这里。
姨娘要毒杀暄少爷?这……这是真的吗?
就连谢庾都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凛声大喝道:“抓住她!让她继续说!”
护院们上前一把拉开了赵妈妈,将其控制住,压着她跪趴下来。
如此一来,肖姨娘才终于得以解脱,她顾不得被抓得疼痛的双手,连忙慌慌张张地朝谢庾看去,见到对方震怒的神色后,一颗心都凉了。
她立刻跪了下来,凄声哭着:“老爷,妾身不知道这个奴才在说什么!妾身……妾身什么都没有错,妾身是冤枉啊!”
这些话语,和她刚才为锦娘求情的话语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刚才说的是假话,现在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她真的不知道赵妈妈为何说这些话,指使偷匣子是有的,但在汤药中下毒,她什么时候做过?
偷盗和杀人,能一样吗?就算她不知道刑律,她也知道当中的差别,就算是她做的,她绝对会承认,更何况,她真的没有做!
赵妈妈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肖姨娘,恶狠狠地说道:“是你,就是你!你以我孙子作为把柄,要我做这些事情!可是我的孙子已经死了,我怎么可能再听你的话?”
说话间,她仍要继续朝肖姨娘冲上去,大有与其不死不休的架势。
若不是护院们牢牢抓住她,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慎行堂这里因为赵妈妈乱成了一团,叫骂声和哭声交织在一起,闹哄哄得像在大街上。
谢隋珠已经退到了一边,仍旧低垂着头,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存在感,再加上赵妈妈闹成这样,别人就更不会注意到她了。
没有人发现,她的狐狸眼中全是漠然,仿佛完全不关心慎行堂这里的事情,明明,一切都是与她有关的。
赵妈妈和锦娘偷的是她的匣子,赵妈妈所说肖姨娘下毒欲杀的,是她的弟弟,她却安静得好像不在慎行堂这里一样。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赵妈妈和肖姨娘身上的时候,却有一个人朝谢隋珠看了看,鼠目中闪过了一丝惊疑。
这丝惊疑,如同一颗石子投在了他的心湖,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一时间,他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心情,总之这些涟漪久久都没有止息。
仿佛察觉到他的打量,谢隋珠抬头看了过去,没有忽视韩震眼中的那丝惊疑。
这样的韩震,与后来那个人人畏惧的韩千岁差别实在太大了,让她不禁有些莞尔。
于是,她便见到韩震的眼睛蓦然瞪大了,仿佛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惊吓一般。
是了,这里还是慎行堂,父亲还高高坐在正中,赵妈妈还在狂喊着,肖姨娘跪在地上,花容失色。
随即,她听到肖姨娘说是赵妈妈怀恨在心,想逃脱杖责,所以才故意攀咬她的,云云。
肖姨娘反应还是很迅速的,这些话也切中了要点,指在了最关键之处。要是一般情况,这些解释都是合理的。
可惜,那只是一般情况,如今的刺史府,如今的慎行堂,情况太特殊了。
她的娘亲和兄长刚刚过世,她的弟弟还重伤昏迷着,这场劫杀几乎将谢家大房的嫡枝都砍绝了,这绝不是寻常情况。
这个异常情况,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她的父亲作为一州刺史,不可能没有察觉到。
所以,这个时候的刺史府,绝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特别是有关人命的事情。
然而,在这个时候,竟然出现了有人要毒杀她弟弟,不管真假,都是天大的事情。
不仅是在挑战刺史府的权威,也是在挑战京兆谢家大族的底线。——连大房嫡枝都几乎死绝,那么谢家其他房、嫡枝外的旁枝呢?
这个实在太严重了,简直是踩着谢庾的神经来行事的。
因此,只要赵妈妈说出了这些话,那么不管这些话是真是假,结果都会受到最严厉的查问和对待。
因此,不管肖姨娘现在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父亲都不会听进去。
而在这之后的严查,肖姨娘和赵妈妈之间的往来,怎么能够瞒得住父亲?
他们的往来关系,一定会被发现,是一定能够查探出来的。
所以,肖姨娘已经完了,就算她没有在汤药里下毒,在父亲这里,已经和下毒没有什么了。
造成这个结果的人,是赵妈妈,是因为赵妈说了那些话。
让赵妈妈说这些话的人,是她!
是她让韩震在赵妈妈的衣裳里下那些令人丧失神智的药末的,是她让韩霹在赵妈妈睡熟之下,持续在其耳边说肖姨娘下毒的,是她故意对赵妈妈笑的,那“蕙风院”三个字,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刺激赵妈妈罢了。
对付赵妈妈、对付肖姨娘,杀人于无形,这都是她做的!
难怪,韩震会那么惊疑害怕……
谢隋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白皙嫩滑,手背上还有几个小旋,但她分明看见,手上开始沾上鲜血了。